你和夏天都甜甜的

　　周五放学的铃声像根点燃的引线，“叮铃铃”炸开整个教学楼。我抱着篮球往图书馆跑，白T恤被汗浸得半湿，怀里还揣着样东西——是颗用丙烯颜料涂成金色的梧桐叶星星，叶尖点了点红，像颗怦怦跳第四章：把喜欢说给风听

　　周五放学的铃声像根点燃的引线，“叮铃铃”炸开整个教学楼。我抱着篮球往图书馆跑，白T恤被汗浸得半湿，怀里还揣着样东西——是颗用丙烯颜料涂成金色的梧桐叶星星，叶尖点了点红，像颗怦怦跳的小心脏。

　　这是我画了三个晚自习的成果，颜料涂了又改，改了又涂，手指被染得五颜六色，洗了半天才勉强干净。程知绊说过喜欢安静，可我觉得，喜欢这种事，就得像夏天的雷阵雨，轰隆隆砸下来才够意思。

　　图书馆的老地方，程知绊果然在。他背对着我坐在光斑里，正低头看书，侧脸的线条被夕阳描得软软的，连落在书页上的睫毛影都像会动。我放轻脚步走过去，故意踩响地板上的一块松动木板——

　　“咔哒。”

　　他果然回头，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弯起笑来：“今天这么早？”

　　“刚打完球，”我把篮球往墙角一放，顺势坐在他对面，心脏跳得像怀里揣了只兔子，“给你的。”

　　我把那颗金星星推过去，指尖都在抖。颜料的味道混着旧书的霉味，居然意外地好闻。程知绊捏起来看，阳光透过叶片上的纹路，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金影，像撒了把星星碎屑。

　　“这是……”他抬头看我，眼里带着疑惑，嘴角却没忍住往上翘。

　　“星星啊，”我挠挠头，耳尖肯定红透了，“我觉得你像星星，安安静静的，却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话一出口我就想咬舌头——莫初识你会不会说话！这什么烂比喻！

　　程知绊却没笑，只是低头盯着那颗星星，指尖轻轻摩挲着叶尖的红点。图书馆的吊扇慢悠悠转着，把空气搅得黏糊糊的，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风扇响，比窗外的蝉鸣还吵。

　　“程知绊，”我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我有话跟你说。”

　　他抬起头，眼里像落了整片星空。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见他，他抱着《恶之花》站在阴影里，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可现在，他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亮得我想说的话全堵在喉咙里，变成了发烫的蒸汽。

　　“我……”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我好像喜欢你。”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可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却像炸了个响雷。

　　程知绊愣住了，手里的星星差点掉下去。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像受惊的蝶。我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看着他突然抿紧的嘴唇，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完了，是不是太突然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不是‘好像’，”我赶紧补充，声音都带了点急，“是肯定。从图书馆你帮我够加缪那天起，从你帮我解物理题那天起，从你……从你帮我擦嘴角红糖那天起，我就喜欢了。”

　　我越说越乱，像把心里的话全倒出来晒，不管有没有逻辑，不管好不好听。程知绊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里的东西太复杂，我看不懂，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我知道我可能有点吵，”我低下头，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老是闯祸，还总给你添麻烦，画的画也不好看，折的星星还歪歪扭扭……”

　　“不。”

　　他突然开口，声音轻轻的，却像块石头砸进我心里。我猛地抬头，撞进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那里没有嫌弃，没有惊讶，只有满满的笑意，像把夏天的阳光全揉进去了。

　　“你的星星很好看，”他把那颗金星星放进衬衫口袋，贴着心口的位置，“你的话也很好听。”

　　我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风扇“嘎吱”转了半圈，把他鬓角的碎发吹得晃了晃。他突然往前凑了凑，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响，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莫初识，”他看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也是。”

　　“也、也是什么？”我脑子像被篮球砸懵了，嗡嗡作响。

　　“也是，喜欢你。”

　　夕阳刚好从百叶窗的缺口涌进来，把我们俩都裹在里面。我看着他泛红的脸颊，看着他眼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发光。原来被喜欢的人说喜欢，是这种感觉——像突然喝到冰镇汽水，气泡从舌尖一直炸到心里，甜得让人想跳起来转圈。

　　“那、那以后……”我结结巴巴地说，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以后，”他拿起桌上的书，往我怀里一塞，“一起看书，一起看画展，一起吃冰粉。”

　　他顿了顿，突然笑起来，眼尾弯成月牙：“还要一起，听你讲那些‘冰窟窿里的火把’。”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温柔，吊扇的“嘎吱”声像在唱歌。我看着程知绊眼里的笑，突然觉得，原来喜欢真的能把夏天变得不一样——光斑会说话，树叶会跳舞，连沉默的星星，都能变成会发烫的告白。

　　我猛地站起来，差点撞翻椅子：“我请你吃冰棍！绿豆的！最解腻的那种！”

　　程知绊被我拽着往外跑，书包带“啪嗒啪嗒”打在后背，像在为我们鼓掌。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的影子时不时和我的叠在一起，像在偷偷牵手。

　　路过操场时，我突然停下，对着空荡荡的球场大喊：“莫初识喜欢程知绊！”

　　回声撞在教学楼墙上，又弹回来，震得我耳朵发烫。程知绊拽了拽我的胳膊，脸比晚霞还红：“你小声点。”

　　“就要大声说，”我转过头，看着他笑，眼里的光比夕阳还亮，“喜欢这么好的事，就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他没再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有点凉，却把我的手攥得很紧，像握住了一整个夏天的光。

　　原来怦然心动的最后，是两束光撞在一起，把往后的日子，都照得亮晶晶的。

　　而这场心动的名字，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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