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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宗峰会
屋内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门口。
奚昀本来不记得这个名字,但看见姜怀舟站在那,瞬间就想起来了。
上一世每当和顾云湛交手后,她只能独自寻个静谧地草率疗伤,而顾云湛几乎无一例外被称为“还魂手”的姜怀舟治疗得妥妥贴贴。
要说奚昀一点也不羡慕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古语云强者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她就没那么在意了。
见姜怀舟出现,她也没多想,自然而然觉得又是来给顾云湛疗伤的。
两人也不认识,奚昀见他看过来便礼貌性笑了一下。
随后若无其事将顾云湛头上那把沾着血的刀给取了回来。
姜怀舟看见刀上的血和靠在墙边的顾云湛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心中反而还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在谈情说爱。
好险,还以为顾云湛背着他先一步有了道侣呢。
他两因为家中世交是多年好友。
从小一起练剑习武,后来又一同拜入天衍宗,只不过选分阁的时候姜怀舟去了百草阁学医术,顾云湛则坚定进了千锋阁学剑术,两人才就此分开。
姜怀舟走到顾云湛跟前将人扶起,看着他脖子和胸口明显的刀伤,一眼就看出了是谁所为。
他笑着打趣,“怎么下山来疗伤反而更严重了?怕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报复了?”
顾云湛低头扫了一眼情绪没什么起伏,反而看向奚昀,“一点意外,只是皮外伤,你先去帮她看看,她昨夜与人交手过度使用灵力伤得不轻。”
想着没她什么事的奚昀还以为听错了。
她擦刀的手一顿,扭头看了一眼顾云湛又看向屋外。
他竟有这么好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她也确实需要看看。
虽说身上的皮外伤经顾云湛疗愈好了大半,但昨夜接的那一掌险些将她五脏六腑震碎,直到今日还有些隐隐作痛。
顾云湛要是不开这个口,她还真有些难办。
毕竟华阳国处处都是柳云春的暗哨,要是知道她一夜未归还上哪个医馆去瞧伤,定要担心坏了。
正巧趁姜怀舟在这还能顺便打探一下她灵力的古怪,为何迟迟不能破镜。
和她同样感到意外的还有姜怀舟。
他和顾云湛相识十多年,这还是头一次听见他因为旁人开口找他帮忙。
姜怀舟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气色尚佳的奚昀,又带着几分试探看向顾云湛,“你们?”
看着姜怀舟有些八卦的神情,顾云湛没过多解释,他一本正经,“别瞎想,昨夜下山碰到的,见她受了伤便带过来了。”
原本坐在一旁安静擦拭刀刃的奚昀听见这话抬头看向顾云湛。
这人还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说的自己多高尚似的。
什么叫她受了伤便带过来了?
要不是她拔刀威胁,还诈他刀上有毒,只怕以他的德行等她晕死过去根本就不会再看她一眼。
瞧见顾云湛略显苍白的脸色,奚昀内心有点复杂。
算了,念在昨夜他的确费尽心神帮她疗伤,给他这个面子也不是不行。
许是盯着顾云湛看得太久,惹得他跟着看了过来。
毫无征兆的,奚昀眼前浮现出昨晚两人不经意间对视的那一幕。
当时脱口而出的话虽说有刻意撩拨的成分,但也不是假话。
顾云湛这人即使在她看来千万般不好,但不得不承认那副皮囊却是极佳。
尤其是他喜着艳色,加之眉眼里毫不掩藏的孤傲不羁更显意气风发。
不过,比她差点。
她孤身站在高山之巅面对六界时,他也只配仰望。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就有些跑歪了。
回想昨夜顾云湛的神情,似乎不太经撩?
前世便是如此,外界都说他清心寡欲,是修无情道的好苗子,奚昀还以为他不会为女色动容呢。
最后还不是被她得逞了,也不过如此嘛。
就在她思绪游离的时候,未曾注意到她的视线已经停留在顾云湛唇瓣上好一会。
等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只见顾云湛投过来的眼神有些玩味。
奚昀莫名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她假装无事发生移开视线。
眼神在四周的墙面打转。
顾云湛用这个表情看她什么意思?
她又不是多稀罕亲他,真算起来还是她吃亏。
而且最后不是没亲上吗?连脸都只是轻蹭了一下。
屋内传来一阵突兀的轻咳将两人的注意吸引了过去。
姜怀舟眼神笑眯眯的,左右看了看,“还说不认识呢?我还在这就开始眉目传情,二位有什么恩怨情仇日后再说好吗?眼下应是治伤最为要紧。”
奚昀见姜怀舟在她身边坐下,开口道了声谢,“有劳了。”
姜怀舟摆摆手,“小事,阿湛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奚昀沉默了一瞬,还是解释了几句,“我们的确不认识,昨夜我被仇家一路追进山林,碰巧遇到了这位道友,幸得他解围方逃过一劫。”
话说完还特意朝顾云湛投去个眼神。
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你是被威胁了才救的我。
明明一个字都没说,偏偏顾云湛看明白了。
他轻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趁着姜怀舟替奚昀疗伤的空当,顾云湛从姜怀舟带来的药匣子里翻找出丹药独自在一旁处理伤口。
屋内一时间出奇的安静。
晨光熹微,漫过湿漉的瓦当。
积蓄了一夜的雨水顺着凹槽滑落,滴在青石板上。
姜怀舟替奚昀疗愈内伤时再三确认着她的情况,彷佛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他施完针,确定奚昀无恙后才皱着眉头询问,“敢问姑娘是否还记得昨夜与你交手之人是何模样?”
他说这话时碰巧顾云湛也处理好伤口走了过来,“你也觉得很像?”
衣服上的血渍早就被他清理干净,此刻看起来确实有几分人样,也当得起俊美无俦四个字。
姜怀舟听顾云湛这么说更加确定了,他轻点了下头,随后定定望向奚昀。
两人这般对话一听便知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虽说奚昀懒得计较针对她的为何人,但送上门的线索没道理不要。
毕竟隔三岔五就来几个这样的对手索命任谁也扛不住。
她笑着主动搭话,“叫我名字吧,奚昀,无水之奚,日光之昀。”
姜怀舟应了一声,看了顾云湛一眼,“方才你应该也听到了,姜怀舟,家中长辈取名的时候希望我能胸怀济世之舟,如今也算小成。”
待他说完,顾云湛接着开口,言简意赅,“顾云湛。”
奚昀轻轻瞥了一眼,又在装深沉。
却不想顾云湛瞧见她的眼神之后又意味深长补了一句,“栖日之云,涵水之湛。”
奚昀:“……”
谁问他了?学人精。
姜怀舟弯着唇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两人的行为有趣极了。
嘴上说不认识,偏偏总是有意无意对呛,就连眼神也是一看就懂,简直比他这位老友还要默契。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本来略显紧张严肃的气氛因为这么一出反而放松了下来。
顾云湛知道奚昀想了解什么,直言道:“昨夜那人打向你的那一掌叫‘天极掌’,原是天衍宗高阶术法,威力极大,后因其功法是献祭自身灵力而被永久封禁,封禁已有百年之久,如今应当早已失传。”
奚昀表情一凝,垂着眼眸暗自思索。
怎么会是禁术?
分明前世在她入魔后还碰见过。
天衍宗上下几千人,应该不至于需要靠修炼禁术来对付她吧?
想了一会,奚昀又默默否认。
也不好说,毕竟他们确实打不过,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不是没对她用过,万一呢?
想到昨夜那一掌,要不是顾云湛及时替她疗愈,眼下又有姜怀舟帮忙,只怕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了。
她扪心自问从未踏足过天衍宗半步,更不可能无意之间招惹了谁。
这些个道貌岸然的正道真是一点都不叫人安生。
奚昀抬起眼眸看向顾云湛,语气冷硬,“既是天衍宗禁术,那昨晚那人多多少少与天衍宗沾点关系,你认不出?”
见奚昀将矛头对准自己,顾云湛沉默了一会,“除了那一掌,包括其他几人在内所用的招式术法我都没见过,天衍宗弟子之间可以相互感应,若是意外身亡,宗门内部也会接收到消息,那人绝非天衍宗弟子。”
顾云湛不说还好,一说奚昀又想到昨晚她被打到半死不活的时候某人说的那句“刀法不错”。
饶是现在想起来依旧很气!
奚昀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从头到尾都看见了,袖手旁观的小人。”
在旁边静静地听了一会的姜怀舟见气氛不对立马出来打圆场,“我虽不知昨晚遭遇了什么,但有一点我得说明——阿湛他有旧疾在身,昨日正好是发作之日,不可妄动灵力,否则极有可能丧命,况且他绝非那种见死不救之人。”
他说完还碰了碰顾云湛,示意他也说几句,但那人无动于衷。
姜怀舟气得当场掐了个传音诀给顾云湛,“死木头,活该被误会!这个时候就别装高冷了!”
顾云湛略显无奈。
倒不是他不想解释,主要是就算他真照实说了,不仅奚昀不会信,还会被姜怀舟痛骂一顿,费力不讨好。
奚昀也不在意两人的小动作,她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是有几分不对劲。
以顾云湛的性子,昨晚一声不吭将存在感放那么低确实很诡异。
想到姜怀舟的话,她问了一句:“旧疾?你说蛊毒?”
什么不能动用灵力,他昨晚灵力都快用干了今日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男人的话果然一个字都不能信。
她一问完,这下轮到姜怀舟不满了。
他看向顾云湛有些不可思议,“你连这个都说了?”
想当初他可是瞧出顾云湛不对劲后好几番试探才问出个大概,不然时至今日他可能都被瞒在鼓里。
奚昀轻哼,何止说了,蛊都到她体内了。
不过看姜怀舟也不是很了解的样子,她也没多说。
姑且就算是两人的秘密吧。
姜怀舟叹了口气,“罢了罢了,眼下你两都无事,皆大欢喜,过往的事就别提了,禁术一事我们也会向宗门禀告,届时有消息一定告诉你。”
话说完姜怀舟才想起来一件事,“方才忘了问,奚姑娘师出何门?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使双刀的姑娘。”
奚昀将刀放回腰间,起身活动了一番筋骨,感觉全身舒畅。
她道:“无门无派,家住渡尘舫,有消息去那寻我便是。”
她只顾说话,却没注意身旁站着的顾云湛神色有一刹那的失神。
渡尘舫,原来如此,难怪她后来会入了魔。
奚昀周身灵力运转时,又忽地记起忘了问境界的事。
她看向姜怀舟,“还有一事需劳烦姜公子,我所吸纳的灵力早已突破筑基大圆满,却始终未破镜,不知是何缘由?”
听她有此一问顾云湛还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她不清楚自身境界的古怪,没想到早就知道只是无能为力。
姜怀舟先前替她施针的时候便有所察觉,只是没往下深入探查。
如今见奚昀问了,便开灵识仔细瞧了瞧她的灵脉。
越瞧他脸上神色越多变。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姜怀舟一脸沉重地看着奚昀,又接连叹了几次气,一次比一次心痛。
奚昀不明白他的意思,见他神色不太好看,以为打击到他的医术还反过来安慰道:“情况很严重吗?我就随口问问,不必挂心。”
反正破镜也是迟早的事。
她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就是在这次遇险不久后便破至金丹,再往后似乎破镜就没这么困难了。
一年多都等了,不差这一会。
姜怀舟收回灵识摆了摆头,“我并非此意,只是忍不住感概罢了。”
世上天才千千万,多他一个又如何?
他将所见一一道明:“我的术法到底是有限,方才也仅能粗略窥探一二,从你灵脉的根系来看眼下应当早达金丹,少说得有六七层境界,只是不知是何缘由抑制了灵脉向上生长,才让你一直停滞不前。”
奚昀对自己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大抵能猜到一些,她问:“是封印吗?”
却见姜怀舟摇了摇头,“不像,也或许是我灵力低微探查不出,也不知从前那灵脉是何模样,但依我方才看到的景象,如今它隐隐有生长趋势。”
听姜怀舟说完奚昀几乎立马就想到了昨晚,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
或许是临近濒死,身体的生存本能破开了那道枷锁刺激了灵脉生长?
同样的,顾云湛也不难猜想到其中关联。
可这样一来就更奇怪了,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助她破镜,未免有些太无私了。
他双手抱在胸前,抬起眼眸看向奚昀。
不负他所望,两人的眼神毫不意外在半空交换。
蛊毒的事已成定局,怎么说如今两人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眼下两人的生死都并非只和自己相关,有些事还是要彼此相互了解才能有个照应。
奚昀率先移开眼,琢磨着日后究竟该如何。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她完全偏向于那帮人对她有所图谋。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亮,林间传来阵阵鸟鸣。
奚昀走至窗前盯着远处的水洼,一点点梳理着头绪。
莫名来招惹她的人不想杀她,还会天衍宗失传已久的禁术。
前世渡尘舫的覆灭也和仙宗脱不开关系。
还有意外和顾云湛中的蛊毒……
重来一世好像所有事情都改变了走向。
那她呢?
还会入魔吗?
就在她思绪越发混乱的那一瞬,一道稍显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或许——你可以来天衍宗。”
奚昀怔了一下,顺着说话的声音侧身回望。
不偏不倚正好撞进那双含笑的眼眸里。
晨光透过轩窗照进屋内,空气里浮动的粉尘闪烁着。
几束暖光落在顾云湛身上,衬得那身红衣愈发鲜亮灼眼。
他额前散落的发丝勾出金边,嘴角挂着的笑依旧散漫。
奚昀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错开目光。
对,就是这个表情。
前世顾云湛就是用这个表情悄无声息杀了人。
大概是被顾云湛的话所提醒,姜怀舟紧接着补充,“对啊!正好五日后就是三宗峰会招收外门弟子的日子,宗门机遇颇多,肯定比你自己修炼更快,而且还不用担心外界有人加害。”
奚昀一直以来虽无心加入仙宗,但对三宗峰会还是略有耳闻。
共分为外门招生,内门晋升和三宗试炼三个阶段,每阶段为期五日。
其中前两部分包含文试和武试,若能在外门文武双试皆拿下榜首,则有机会直接参与第二轮内门晋升。
而三宗试炼因为危险重重,且事关未来三年的宗门资源,一向都是由各宗精锐参加,分为三队。
除开小队奖励,个人排名第一的还会有额外奖励。
奚昀认真考虑了一下可行性。
除了要早起,加入仙宗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她可不想比顾云湛低一阶。
她问:“内门晋升难吗?”
姜怀舟点了点头,“难度确实不小,近几届三宗峰会能一次通过外门和内门的似乎只有一人。”
奚昀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看向顾云湛。
只见那人唇角上挑,毫不谦逊,“不巧,正是在下。”
她就知道。
奚昀从不妄自菲薄,她上下打量着顾云湛,笃定道:“他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听她的语气是决定要参加比试了,顾云湛也没多意外。
他提醒了一句:“文试还好说,武试需要统一使用剑,你或许会不习惯。”
“这还不好说?剑术一事上,恐怕无人可及——”姜怀舟瞬间懂了顾云湛的意思,顺嘴接过话,可最后一字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奚昀莞尔一笑,“那就拜托姜公子了。”
她转身往外,耽搁了一夜,再不回去恐怕就要被柳姨给发现了。
离开前奚昀最后留下了一句话:“今夜戌时,渡尘舫不见不散。”
姜怀舟“啊”了一声,看向顾云湛,“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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