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4 章
御书房的空气凝滞,自苏擎苍说完话后,沈凌真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没有说话了,她从不可置信中缓过来后,不住地走来走去。
抱着头狂啸:“这怎么可能呢?哪个狗东西给你诊断的,竟然敢口出恶言,我现在就去打断她的狗腿。”
她气势汹汹,恨不得磨刀霍霍向那庸医。
“我。”苏擎苍平静道。
沈凌真身上的邪火瞬间被浇灭,呆若木鸡愣在原地,伸着手指头你你你了半天,终于坐了回去:“我不信。”
“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不想死,但是没办法,一年之后就是我死之日”
她冷静地吓人,明黄色龙袍泛着阴冷的光泽:“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连苏殿楹都不许告诉,她一旦知道,我就会立刻死去。”
不知是不是被这惊天的消息给砸懵了,沈凌真沉默离开了,离开前给了苏擎苍一个深深的拥抱。
她们是朋友,是战友,是君臣。关系早已好到不分你我,如今得知这个惊天的消息,再想那虎视眈眈的义子,懵懂的公主,台下如狼似虎的臣子。
她都替苏擎苍觉得心累,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力。
苏擎苍的敌人,是隐形的死亡。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帮我锻炼殿楹,我会在死前立下遗诏,将她立为皇太女,我死后,请你一定一定要帮助她,坐稳皇位。”
临走前,苏擎苍捏着卷宗,如此说道。
沈凌真肩头耸动,擦了把脸:“这还用你说。”
出了御书房,天地被皎洁月光照得冷亮,透过圆形窗柩洒在地板,化成一道圆形光,床帘掩起,透着隐光。
桌板上的炖牛肉被一扫而光,虎皮凤爪也空了大半,沈素婉和苏殿楹捂着肚皮,头靠着头躺在床上。
沈素婉打了个饱嗝,中气十足。
苏殿楹剔着牙。
“今天你不错啊,一点都不给裴丕面子。”沈素婉调皮地推了推她,苏殿楹脸色微红,有一种吃牛肉吃醉了的荒谬感。
“这才哪到哪,这种负心汉,我下他面子都是轻的。”
门传来松动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帷幔外由近及远。沈素婉浑身绷紧,鲤鱼打滚般坐了起来,将苏殿楹护在身后,大喝:“是谁!”
唰的一声。
帷幔被打开,烛光直直从底下照在陈香的脸上,如鬼魅般吓人,苏殿楹早就知道是她,陈香每日都会在这个时候,来看看她睡了没,给她掖掖被角什么的。
陈总管每日板着一张脸,宫女太监们给她起了个“母老虎”的诨名,苏殿楹偶尔也会埋怨她的严厉,但心里清楚,陈姑姑是真将她看做亲生女儿看待的。
但也不妨碍她调皮,此时还是如同不知情般吱哇乱叫,仿佛真的被吓到了:“鬼啊!”
沈素婉跟着她一起叫,换来了陈香的两个暴栗,苏殿楹觉得眼前发白,沈素婉捂着脑袋十分委屈:“陈总管,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还不是两位小大人,都这个时辰了,还不睡觉。”陈香不苟言笑:“陛下有诏,明日殿下要跟着大理寺张大人一起办理书白案。”
苏殿楹正要推辞,却被陈香超快的语速堵住话头:“殿下原话,不许说肚子疼,腿疼,胳膊疼,心脏疼,哪里疼都要去。”
陈香麻利地将小桌板撤下,收拾好杂乱的床铺,拍了拍松软的枕头:“快睡吧,明日得早点睡觉。”
沈素婉和苏殿楹对视一眼,认命地闭眼。
陈香掐了灯芯,关门离开。
——
阳日东上,苏殿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来到了大理寺,张曦楚正站在一张大桌子边,翻看着散了一桌子的案宗,抬头看了一眼,起身行礼:“微臣拜见公主殿下。”
“张大人请起。”苏殿楹好奇地张望:“我今日要做些什么?”
张曦楚一脸正气,将手上厚厚的案宗一合:“我们去见书白。”
书白被关在监牢里,但和别的狱友相比,待遇不算差。在她们来时,她还在睡觉,书白生的极美,艳丽的五官,清瘦却有料的身形,一睁眼,更是长了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见来人了,书白立马站起来,跪下行礼,被苏殿楹叫停:“不必每次都行这么大的礼,办案要紧,你跟这位大人说说,你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曦楚身边有一小吏,拿着纸笔,记录在册。
有一些干草扎在了书白的裙角,她咽了咽口水,昨夜的大义凛然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小民见天官的谨小慎微:“小女子来自辰川毛村,我爹儿时念了些书,是书塾先生,我娘是名织女,在小女子及笄后,嫁给了村里卖鞋的闻大海。”
“日子本来都很美好,但是在我嫁进去的第二年,闻大海就开始懒惰,鞋铺也不开了,每日寻花问柳,在外面认了个表妹。”
想到了伤心处,书白抽抽搭搭起来:“他要让表妹进门当妾,我不愿意,他就把我暴打了一顿,我气不过跑回了家,谁承想他竟寻到了我娘家。”
“把我爹当场打死了,我娘的头重重摔在地上,七窍流血而亡。”
苏殿楹出言打断:“在闻大海打死你爹娘的时候,你都在场吗?”
书白捏着帕子,点点头:“回大人,小女子在场,但那畜生把我绑在了门外的大树上,让我眼睁睁看着爹娘双亡,他不是人啊!”
她哭得悲戚,白帕子湿了大半:“打完我后,我去报官,衙门听说后,丝毫不听我的控诉,将我爹娘草草处理了,丢在乱葬岗,瞎子都能看出来,闻大海已经提前打点好了。”
张曦楚皱紧了眉头,问了衙门官爷的名字后,示意书白继续说。
“我从乱葬岗把爹娘找出来埋了,失魂落魄回到家,我家竟在举办婚礼,闻大海和那表妹竟喝着交杯酒。”
“我气得上前质问,闻大海却将一纸休书扔在我脸上,说以后表妹就是正妻。”
“既然如此,小女子也不强求,让他们这对狗男女滚出我的房子,闻大海说女子没有继承权,他既已休了我,我爹娘又双双死了,那娘家的房子和这间房子,都是他闻大海的了。”
书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虽然穿得像个山村野妇,但举手投足间都是读书人的气质。
想来她的爹娘,从小必是悉心呵护她长大的。
谁能想到会遭此横祸。
小吏抄写完后,捏着笔录走了出去。
苏殿楹给书白递了一张新帕子,张曦楚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两人离开。
刚踏出牢房,方才的小吏就冲了上来,将一张纸递给她:“报告大人,书白的前夫闻大海赶来了京城,并经过了审问。”
“如此也好,省得我们再去抓人,赶紧开始审问”张曦楚道。
小吏抬头,语气微妙:“回大人,我们已经审过闻大海了,只是,他说的话,和书白说的,完全大相径庭啊。”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