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命者的残响剧场

作者:笼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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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 章 垃圾坡的线虫摇篮曲



      线轴广场那点微弱的光明被彻底抛在身后。踏入“垃圾坡”范围的瞬间,潮湿的霉味、金属锈蚀的腥气、还有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机油混合腐败有机质的甜腻气味,如同粘稠的毯子般裹了上来,几乎令人窒息。漂浮光团在这里变得稀疏黯淡,只能勉强勾勒出堆积如山的废弃物的狰狞轮廓:扭曲断裂的金属支架、破碎的玻璃容器、看不出原貌的机械残骸、沾满污渍的棉絮布料… 这里就像一个被消化系统排泄出来的、巨大而肮脏的坟场。

      而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声音。

      “嗡…滋…嗡…滋…”

      不是罗裁锦描述的“唱歌”,更像无数根极细的金属丝线,在高速摩擦、震颤、共鸣。时高时低,时紧时松,形成一种扭曲、单调却又带着诡异韵律的背景噪音,无孔不入地钻进耳道,摩擦着神经。就是这“线之歌声”。

      我握紧了染血的钝剪刀,冰凉的金属触感稍微压下了心底那丝被噪音勾起的、烦躁的悸动。左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并未完全消退,胃袋因饥饿而灼烧。但这一切,都比不上那巨大谜团和无形压力带来的窒息感。缂丝婆婆血画的“X”,罗裁锦关于“圣胎”血迹的警告,阿七掌心残留的暗红印记… 种种线索如同冰冷的丝线,缠绕在脖颈,越收越紧。

      我需要发泄。需要一个明确的、可以“处理掉”的目标。就是这里了。

      我打开罗裁锦给的旧记录板,屏幕幽幽的蓝光在昏暗中亮起。功能很简单:录像,拍照,数据传输。我将镜头对准声音最密集的方向,小心地在垃圾山的缝隙间穿行。脚下是湿滑粘腻的未知混合物,每一步都需格外谨慎。

      “嗡滋…嗡滋…”

      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难以定位。我尝试根据声波强度调整方向,但垃圾堆的结构复杂多变,声音在金属废料间反射、叠加,反而更显混乱。记录板上的音频波形疯狂跳动,却无法提供精确坐标。

      “嘁…咔哒…”

      一声细微的、不同于背景噪音的异响从右前方一堆倒塌的金属桶后传来。我瞬间屏息,身体贴上一块冰冷的钢板掩体,记录板镜头无声地转向声源。

      黑暗中,一个矮小的轮廓在蠕动。不是布娃娃。它看起来像是由纠缠的废弃电线和生锈的金属碎片勉强拼凑成的“生物”,大约半米高,没有明显的头部,只有几颗嵌在电线团里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玻璃珠,像眼睛一样转动着。它的“身体”下方,几条细长的、如同金属蜈蚣般的节肢支撑着它,在垃圾堆里缓慢爬行,所过之处,留下淡淡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粘液痕迹。

      它停在一个半埋在油污里的、破旧的八音盒残骸前。那八音盒的发条似乎被卡住了,只发出断续的、走调的“叮…叮…”声。金属线虫“身体”上的电线突然如活蛇般探出,缠绕上八音盒的残骸。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后,八音盒被它“吞”进了纠缠的电线团内部。

      下一秒,那单调的“嗡滋”声中,突兀地插入了八音盒刚刚发出的、被拉长扭曲的“叮——”声!如同一个劣质的、被塞进金属磨床里的音符!

      原来如此!这些金属线虫在收集声音碎片,并将它们融入自己发出的“线之歌声”!它们就是噪音的源头,也是噪音的放大器!

      就在这时,那线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几颗玻璃珠“眼睛”猛地转向我藏身的方向!红光骤亮!

      “嘶——!”

      它发出一声尖锐的、仿佛金属片刮擦玻璃的嘶鸣!瞬间,周围垃圾堆的阴影里,亮起了数十对同样的、冰冷的红色玻璃珠光芒!更多的金属线虫被惊动了!

      “嗡滋!嗡滋!叮——!滋啦——!”

      噪音强度陡然飙升!混乱的音波如同实质的锤子,狠狠砸在我的太阳穴上!视野一阵模糊,强烈的恶心感翻涌上来!它们不仅制造噪音,这噪音本身就有精神攻击效果!

      一只离我最近的金属线虫,如同离弦之箭般弹射过来!它那由金属碎片构成的“口器”张开,露出里面高速旋转的、如同微型钻头般的尖锐线头!

      找死!

      被噪音冲击和连日压抑点燃的冰冷怒火瞬间取代了所有不适。理性计算?最优解?去他妈的!我现在只想把这堆废铜烂铁拆成渣!

      我没有闪避,反而迎着线虫冲了上去!就在它那旋转的钻头线头即将刺中我面门的刹那,身体以一个近乎自残的角度极限侧移,染血的钝剪刀带着我全部的愤怒和力量,狠狠劈在它身体中段电线最密集、玻璃珠最集中的地方!

      “咔嚓!嗤——!”

      刺耳的金属断裂声伴随着电线短路般的爆响!玻璃珠“眼睛”瞬间碎裂,红光熄灭!一股带着焦糊味的、粘稠的蓝黑色液体从断口喷溅出来!那线虫抽搐着摔在地上,节肢徒劳地划动几下,不动了。

      有效!它们的核心在那些玻璃珠和电线团里!

      然而,干掉一只,却引来了更多!数十只金属线虫如同被激怒的蜂群,从四面八方扑来!它们口中旋转的钻头发出高频的“呜呜”声,混杂在愈发狂暴的“线之歌声”里,形成死亡的交响!

      “来啊!废品们!”我低吼一声,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压榨着身体最后的力气。左臂的伤口因剧烈动作而崩裂,鲜血渗出,染红了衣袖,但我毫不在意。疼痛反而让感官更加敏锐,思维在极致的压力下剥离了所有冗余,只剩下最冰冷的战斗本能——目标:玻璃珠核心。方式:最短路径,最大破坏。

      我像一道在垃圾废墟中穿梭的幽灵,利用倾倒的货架、巨大的齿轮残骸作为掩体,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每一次挥击都精准狠辣!剪刀的钝刃在力量和速度的加持下,成了拆解这些“机械蜈蚣”的利器!

      咔嚓!又一只被劈碎核心!
      嗤啦!一只试图偷袭的,被我用脚踩住,剪刀直接捅进玻璃珠丛!
      砰!一只弹射过来的,被我侧身躲过,撞在身后的金属桶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蓝黑色的粘液和破碎的金属零件四处飞溅。我的身上、脸上也沾满了这些恶心的东西,混合着汗水和自己的血。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垃圾堆的恶臭和血腥味。失血和体力透支让眼前阵阵发黑,但我心中的那团冰冷的火焰却越烧越旺!一种近乎暴虐的快感随着每一次成功的拆解而升腾!

      “不够!还不够!”我甩掉剪刀上粘稠的液体,一脚踹开一只扑到脚边的线虫,目光扫向垃圾坡深处。这些线虫只是喽啰!源头!那个制造和指挥它们的核心,一定藏在更深处!那持续不断、试图钻进脑子里的“嗡滋”声的源头!

      与此同时 - 线轴广场诊所

      阿七抱着膝盖,蜷缩在缂丝婆婆躺着的担架床边,小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发出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声。昏暗的光线下,她看起来那么小,那么无助。

      老狗医生在不远处的脏桌子后,用一块油布擦拭着几件简陋的手术器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偶尔瞥向阿七的方向,眼神漠然。

      “呜…哥哥怎么还不回来…”阿七抬起头,玻璃珠般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鼻尖红红的,看向诊所门外那片被漂浮光团照亮的广场一角,垃圾坡的方向。“阿七好怕…这里好黑…婆婆也一直不醒…”

      老狗哼了一声,没搭腔,继续擦他的钳子。

      阿七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她的小手,在宽大的、沾着污迹的蕾丝裙摆掩盖下,正轻轻捻动着。指尖,一缕比发丝还细、近乎透明的灵能丝线,正无声无息地从她指尖蔓延出来,如同有生命的藤蔓,悄然探向担架床上昏迷的缂丝婆婆。

      丝线如同最灵巧的蛇,钻入婆婆被老狗重新缝合包扎的伤口缝隙。昏迷中的婆婆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痛苦的闷哼,苍白的眉头紧紧蹙起。

      阿七的嘴角,在阴影中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她指尖微动,那缕丝线在伤口内轻轻一勾,仿佛在搅动什么。婆婆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而痛苦,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婆婆…婆婆你怎么了?别吓阿七!”阿七立刻抬起头,脸上瞬间切换成惊恐万状的表情,带着哭腔大声呼喊起来,同时迅速收回了那缕灵丝。

      老狗被惊动,皱着眉走过来:“吵什么?”

      “婆婆!婆婆她好痛苦!她…她在发抖!”阿七指着婆婆,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声音充满了真实的恐惧(至少听起来是)。

      老狗检查了一下婆婆的状况,脸色微变:“感染加剧?还是内出血?妈的,麻烦!”他骂骂咧咧地转身去拿药,暂时无暇顾及阿七。

      就在老狗转身的刹那,阿七脸上的恐惧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孩童不该有的、冰冷的平静。她的小手再次伸进裙子的口袋,摸到了那枚在垃圾堆边缘捡到的、异常光滑漆黑的纽扣。纽扣的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中心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脉动。

      她将纽扣攥紧,玻璃珠般的眼睛望向诊所外,垃圾坡的方向。那扭曲的“线之歌声”似乎变得更加狂暴了。她能清晰地“听”到,那歌声中蕴含的痛苦、愤怒和…一丝她非常熟悉的、属于陈锋的冰冷疯狂。

      “哥哥…在打架呢。”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叹息,嘴角再次勾起那抹诡异的弧度。“打得好凶…好漂亮…” 她将漆黑的纽扣贴在脸颊上,感受着那微弱的脉动,仿佛在汲取某种养分。“再凶一点…再痛一点…这样织骸大人…才会高兴…”

      她的另一只小手,则悄悄从裙摆下伸出,指尖萦绕着几缕几乎看不见的灵丝,如同无形的触手,轻轻拂过诊所地面散落的灰尘和污迹。灵丝过处,一些极其微小的、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线虫卵被悄然收集、包裹、吸收进她的指尖。

      罗裁锦说得没错,这里确实有“线在唱歌”。而这些“歌者”的卵,对她来说,是很好的…零食。

      垃圾坡深处

      越往深处走,堆积的废弃物越高大,形成的甬道也更加狭窄压抑。金属线虫的数量似乎少了一些,但剩下的个体明显更大,甲壳更厚,玻璃珠“眼睛”更多,发出的“嗡滋”声也更具穿透力,精神冲击更强。我不得不咬紧牙关,用意志力抵抗着头痛欲裂和恶心眩晕的感觉。

      循着那愈发清晰、如同心脏搏动般强劲的“嗡滋”核心声源,我艰难地攀爬上一个由报废车辆和巨大管道堆砌成的“小山”。眼前豁然开朗——小山后面是一个相对空旷的洼地。

      洼地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个由无数报废电缆、金属零件、玻璃碎片扭曲缠绕而成的、约三米高的巨大“巢穴”!巢穴的表面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无数细小的金属线虫在上面爬进爬出,如同工蚁。而巢穴的核心,是一个由暗红色半透明晶体构成的、不断搏动着的“心脏”!那强劲的、扭曲的“嗡滋”声,正是从这晶体心脏中发出的!

      随着心脏的搏动,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能量波纹扩散开来,扫过整个垃圾坡。波纹所及之处,那些散落的金属碎片、电线残骸仿佛受到了召唤,微微震颤着,甚至有细小的零件如同被磁力吸引般,缓缓向巢穴移动!

      它在自我增殖!用垃圾坡的废弃物作为材料,孕育更多的金属线虫!

      就在我观察的几秒钟,巢穴表面一阵蠕动,一只新的、体型更大的金属线虫,正从一团缠绕的电线中艰难地“分娩”出来!

      必须摧毁核心!

      我估算着距离和路径。巢穴周围,有十几只明显是护卫型的、体型格外粗壮、甲壳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线虫在巡逻。它们头顶的玻璃珠不再是红色,而是幽幽的蓝色,发出的“嗡滋”声更加低沉,带着更强的精神压制力。

      强攻?以我现在的状态,几乎是自杀。

      我的目光落在巢穴下方。那里堆积着大量油污浸透的破布、棉絮和一些破裂的、不知装着什么化学液体的桶。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成型。

      引燃它!用火焰和爆炸摧毁那个晶体心脏!

      但如何点燃?我没有火源。唯一的希望……我摸了摸口袋,那块暗沉的纹身碎片还在。罗裁锦说过,这碎片是教会束缚“圣胎”的东西,而“圣胎”的血……

      我猛地看向自己左臂崩裂的伤口,鲜血正缓缓渗出。阿七裙摆上属于“圣胎”的血,加上化学物质,能引发幽蓝异火!那么……我这沾染了“圣胎”气息的普通血,加上足够多的易燃物和助燃剂,能不能制造一场足够大的混乱?

      赌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抗议,眼神变得如同捕猎前的野兽,冰冷而专注。我撕下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襟,用剪刀划开更大的伤口,让更多的鲜血浸透布条。粘稠温热的血液带着铁锈味,让我有些眩晕,但更点燃了那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我将浸血的布条缠在剪刀上,如同一个简陋的火把。然后,我如同鬼魅般从藏身的废车后窜出,目标直指巢穴下方那片油污棉絮堆积区!

      “嘶昂——!”

      护卫线虫瞬间发现了我!刺耳的警报嘶鸣响彻洼地!所有蓝色玻璃珠“眼睛”齐刷刷锁定我!几道身影如同蓝色的闪电,带着致命的“呜呜”钻头破空声,从不同方向向我扑来!

      “来啊!”我怒吼一声,将速度提到极限,在垃圾堆间左右腾挪,惊险地避开致命的扑击!钻头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一只护卫线虫的钻头擦着我的腰侧掠过,带起一串血珠!

      顾不上疼痛!目标就在前方!

      就在我即将冲入油污区的瞬间,一只护卫线虫预判了我的路线,从侧翼猛地撞来!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整个人横飞出去,重重砸在一堆生锈的铁皮桶上!

      “噗!” 胸腔剧痛,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手中的“血布火把”也脱手飞出,掉落在离油污区还有几米远的地方!

      完了!功亏一篑!

      几只护卫线虫发出胜利般的嘶鸣,闪着寒光的钻头齐齐对准了倒在地上、一时无法动弹的我!巢穴的晶体心脏搏动得更加急促,仿佛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冰冷的绝望感刚要蔓延,却被更汹涌的、被彻底激怒的疯狂取代!想让我死在这里?做你妈的梦!

      “啊——!” 我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蹬身后的铁皮桶!身体借力向前滑去,目标不是油污区,而是掉在地上的“血布火把”!同时,我反手将沾满自己鲜血和蓝黑色粘液的钝剪刀,狠狠掷向最近一个破裂的、流淌着粘稠黑色液体的化学桶!

      噗嗤!剪刀精准地扎穿了薄薄的桶壁!

      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液体瞬间喷涌而出,正好浇淋在我滑行路径的前方,也淋在了那只掉落的“血布火把”上!

      下一秒,我扑到了“火把”旁,染血的手掌死死抓住了浸透鲜血的布条!

      就在护卫线虫的钻头即将刺穿我后背的刹那——

      嗤——!

      一股熟悉的、幽蓝色的、冰冷刺骨的火焰,猛地从浸血的布条上爆燃而起!火焰瞬间引燃了流淌的黑色化学液体和地上的油污!

      轰!!!

      比在殡仪馆猛烈十倍的幽蓝火浪冲天而起!冰冷的火焰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瞬间吞噬了扑到近前的几只护卫线虫!它们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嘶鸣,在蓝焰中扭曲、碳化!

      火浪如同咆哮的冰龙,顺着油污和化学液体的路径,疯狂地扑向巨大的线虫巢穴!

      “嗡滋——!!!”

      晶体心脏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到撕裂耳膜的悲鸣!整个巢穴剧烈地颤抖起来!覆盖其上的金属线虫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蚂蚁,纷纷在蓝焰中爆裂!构成巢穴的电缆、零件在冰冷火焰的灼烧下迅速变得脆弱、崩解!

      成功了!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远离火海,但刚才的撞击和爆发耗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冰冷的幽蓝火焰带着死亡的气息,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脚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道黑影如同猎豹般从侧上方扑下!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猛地抓住我的后衣领,以惊人的力量将我硬生生从火海边缘拖了出来!

      我被重重地摔在远离火焰的硬地上,摔得七荤八素。抬头看去。

      救我的人背对着燃烧的幽蓝火海,火光勾勒出他高挑却略显单薄的身影。他穿着一件宽大的、带着兜帽的黑色卫衣,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紧绷的下颌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死死盯着那在幽蓝火焰中崩塌的线虫巢穴,以及那颗在火焰中疯狂搏动、发出绝望嗡鸣的暗红晶体心脏。他的右手垂在身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而在那苍白的手背上,一道新鲜的、还在渗血的伤口格外刺眼。

      一滴粘稠的、颜色暗沉得近乎发黑的血珠,正顺着他紧握的指尖,缓缓滴落在地面的油污上。

      滋——!

      那滴血接触油污的瞬间,竟爆出一小团比幽蓝火焰更加深邃、更加不祥的暗紫色火花!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

      他猛地转头,兜帽下那双锐利如刀、却带着深深疲惫和暴躁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般刺向我。那眼神充满了警惕、敌意,还有一种…被冒犯的狂怒?

      沙哑的、淬着冰渣般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和毒舌,狠狠砸了过来:

      “喂!那边那个半死不活的蠢货!你他妈搞出来的烂摊子,烧到老子的地盘了!还有…” 他的目光扫过我手臂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又落回自己手背的伤,眉头拧成了死结,语气更加恶劣:“…你身上的血味,臭得跟馊了三天的泔水一样!离我远点!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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