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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人
陈从安跟上陈瑜，问道：“小瑜阿姊，我们现在如何行事？”
陈瑜：“你去万寿堂试试请徐大夫出外诊。”
万寿堂的坐诊大夫名叫徐仁，因其家中生意能做到自给自足，所以看诊抓药都要略便宜一些，自然万寿堂就成了巨峰县百姓看病的首选之地。
而陈瑜会让陈从安去万寿堂还有个原因，是因为这个徐仁徐大夫与秦鸿文有些交情。念着往日情分，徐仁比其他医馆的大夫更让陈瑜放心。
陈瑜包底翻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陈从安，道：“你拿着这些银子去找徐大夫，你请他出诊。我去接小济。”
现下已经过了午时，今日还得出城返回两人必须抓紧时间，现在分头行动最好。
陈从安担忧道：“若是徐大夫不同意出诊呢？”
陈瑜：“徐大夫不愿出诊也不必强求。你将秦先生的情况复述给他，他若不去也会为秦先生开些药。”
两人就此分开。陈瑜独自去了县衙大牢。
去大牢领人不走县衙大门，需要一直向西绕到大牢北面的侧门进去。
大牢北门一左一右共有两名吏卒把守。
陈瑜上前道：“两位官爷，草民陈家村陈瑜来领家弟赵济，还望二位帮忙知会一声。”
左侧吏卒瞥了一眼陈瑜让她在原地等着，他进里面去了。
吏卒回来得快，“跟我走吧。”
大牢内与外面艳阳高照的样子截然不同。
光线昏暗长廊一边内侧紧靠山体，外侧一丈高处开出半尺宽的窗透光，大牢间泥厚约两尺。阴暗、潮湿、拥挤。
待见到点着灯的桌子后，吏卒就让陈瑜自己往里走。
陈瑜避着人，把准备好的碎银子递到吏卒手上，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吏卒掂掂分量露出笑意，转身回去北门把守。
陈瑜朝着亮光的地方去。
那管着囚簿的囚卒坐着，单腿踩在凳子上，散漫地瞧着陈瑜，道：“你要领的人叫做赵济？”
“是的。”
陈瑜这一次拿出包好的二十两银子，递给囚卒道：“这是二十两，您点点。”
囚卒接过布包颠了颠，再打开见里面全是些碎银块。
他将银子划出一半，他拿过桌上的秤，将一半的银块倒在秤盘里，在秤杆另一侧挂上十两定重的秤砣。
秤杆高高扬起，十两银子足了。
再将刚才的动作重复一遍，秤杆仍旧高扬着。
平日里，刨除要给巡护的十两银子，囚卒为了有得赚定然会动些手脚。比如那定重十两的秤砣，就要比寻常的更重些。
囚卒顿时眉开眼笑，将银子收好从身上翻出钥匙捏在手里，起身道：“我带你领人去。回来之后画个押，人就能带走了。”
陈瑜一如既往地恭敬：“有劳官爷带路。”
赵济被关在末尾的一间牢里，里面被关押的犯人多达十人。他连一块坐着休息的地方都抢不到只能站在角落里。
囚卒拿出腰间挂着的钥匙打开门冲着里面喊：“赵济出来。”
赵济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到陈瑜在门口冲他招手。赵济：“小瑜阿姊。”
赵济激动地往门口跑，完全不顾上看是不是踩着谁了，一心只想着快点出去。
陈瑜拉过赵济仔细查看，确定他脸上的伤都是山洞里留下的，来了这里没有再受罚。
回到桌案前，囚卒拿出一份写好的文书，在头尾填上姓名，将写好的文书放到二人面前。
“按手印吧。”。
陈瑜扫了一眼确定没问题就准备按手印。
不曾想，旁边伸来一只手，把文书扯走了。
陈瑜双手急忙追上去，定睛一看是侯鑫手下的官兵，止住了争抢的动作。
“赵济？”那官兵喊。
“是我。”赵济回答道。
“这是你什么人？”官兵看向陈瑜。
赵济牵着陈瑜的手收紧。
陈瑜不适地将手抽出，从容答道：“我是他阿姊。”
官兵：“我记得是让那叫做赵瑜的兄长来领人，怎么现在来的是你阿姊。”
“我阿兄腿摔了来不了，所以我替他来了。”陈瑜迅速找到借口回答官兵，面上仍不显慌乱。
官兵轻笑一声后将手里的文书放到火上引燃，烧成灰烬，道：“说好了让你兄长来接人，既然他受伤了那就让你弟弟继续在这里住着。什么时候你兄长好了，什么时候再来接人。”
陈瑜以为是自己银子没给足，官兵找的借口。又掏出了一块银子跨一步上前塞给官兵，压低声音道：“大人，我兄长一时半会儿都下不来床，更别说来这里领人了，您行行好让我把人带回去吧。”
官兵不会拒绝递到怀里的银子。可收了银子就让他放赵济走，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官兵愿意说冠冕堂皇的话：“你弟弟在这里，一日两食我们都供着，这可是享福的事。”转头又对着吏卒道：“赎人的银子退了，将人带回去。”
眼见到嘴的鸭子要飞，囚卒甚是不舍，“这一向都是亲人即可领人，我并未得知此人必须得他兄长才能带走，这……。”
官兵：“上头刚定的规矩，赎人必须得家中父亲兄长。”
囚卒听明白了，不让这人走是上头的意思。虽然银子，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也罢，不论多久来赎人终归有他的份儿。
官兵确定囚卒不会将赵济放走，看在手里银子的份上先一步离开了。
陈瑜等官兵离开大牢后，将装银子的布包拿过来分出一小半银子放在桌子上，对囚卒道：“这些用来孝敬您，劳烦您多照顾一下小济，让他有个地方睡下，发吃食的时候多给他一些顶饱的。”
赵济伸手想要阻止陈瑜送钱给囚卒，却被陈瑜绕开。
吏卒假装没看到赵济的动作，赶紧收下银子答应她会照顾赵济。
陈瑜又说：“我还想和我弟弟说几句话。”
囚卒行了方便，让他们去一旁的角落去。
赵济还盯着吏卒手上的银子，“小瑜阿姊，你白白给他那么多银子干什么？”赵济知道家里拿不出银子来接他出去，所以进了这里，他原本就没想过能出去。自己既然出不去，那些银子就该留着买粮而不该白白给了吏卒。
陈瑜拂过他的脸擦干净赵济脸上的灰，又将他凌乱的发髻重新扎好，安慰道：“我不知道多久能带你出去，在这里有人看顾着，遭的罪会少些。你爹已经回家了，我们会想办法快点带你出去。自己放聪明点，有吃的就吃快点，别被人抢了。别发善心，也别被欺负了。”
赵济小声抽泣，“小瑜阿姊，都是因为我……”
“别想那么多，不是你的错。”陈瑜帮他擦干眼泪又轻轻抱了他一下。
囚卒来催了。
陈瑜昂开赵济看着他回了牢房。她出大牢时，刚才的官兵竟在外等着，甚至一路不远不近地跟着陈瑜到了闹市。
身后的尾巴足足跟了陈瑜半个多时辰，将东市逛了个遍后才不见了。
陈瑜这才敢往万寿堂去。
万寿堂后方晾晒草药的院子有一处小门能进医馆，这里是留给医馆的伙计进出，寻常病人看病并不走这个门。
给陈瑜开门的正是万寿堂的伙计高春，徐大夫收的学徒。
“小春，可曾见到了从安。”陈瑜问道。
“见过，她半个时辰之前来了医馆。她来请徐大夫出外诊。”高春开门迎陈瑜进了后院，又领着陈瑜往前厅去。
陈瑜：“徐大夫可去了？”
高春：“去了。师父把手里的病人看完就同从安离开了。小瑜阿姊，出了何事？是谁病了？为何不送到医馆来？”
到了前厅高春让陈瑜坐下，张罗着给陈瑜倒茶水。待高春将茶杯放下。
陈瑜问道：“是秦先生病了。小春，你知道这几日在巨峰县内可有听到什么传闻？”
高春听陈瑜这么问忙也不稀奇，恰好他也想找人说说刚才见到的场景，顿时开始滔滔不绝：“小瑜阿姊，你也是听说了？我可是亲眼见到了护送的队伍，最前头骑着高头大马好不威风，后面还跟着好几辆华贵的马车……”
陈瑜打断高春：“小春，我想问的是近日可有听到什么关于秦先生的传闻吗？”
高春虽不懂陈瑜的心思，望着她严肃的脸慢慢开始回想，半晌摇头道：“没有。秦先生一个讲学先生，没有什么关于他的传闻。”
高春察觉陈瑜有些不对劲，问道：“小瑜阿姊，你刚才说师父是去给秦先生看病去了，可昨日秦先生过来时瞧着身体十分康健，怎么今日就病得都不能亲自来医馆看病了？”
秦鸿文昨日来过万寿堂。
陈瑜赶紧询问：“你可知昨日秦先生来医馆所为何事？之后秦先生去了哪里你可知晓？”
高春：“前几日秦先生找师父开方子抓治风寒的药。因秦先生要的量大，师父就让他过几日再来拿。昨日秦先生是来取药的，但我从后院把药拿过来的时候秦先生已经走了。”
陈瑜从怀里拿出一张药方递给高春，问道：“你看看可是这个方子？”
高春接过方子仔细回想一番，又去了后院拿了一包药材过来，打开后一一对比了才回答陈瑜，“对的，是同一副药。”
这个方子是陈瑜早上在秦鸿文的桌子上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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