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药

　　烟雾弥漫，烬生抱着谶秋在雪林中疾奔。他的速度极快，几乎不像常人，踏雪无痕，只有冷风在耳边呼啸。谶秋死死攥着他的衣襟，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不知是因为逃亡的惊险，还是因为
　　他刚才看到的，烬生身上那些非人的异象。

　　“他们暂时追不上。”烬生突然停下，将谶秋放在一棵古松后，自己则单膝跪地，指尖按在雪地上，似乎在感知什么。

　　谶秋盯着他的侧脸，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是普通的游医。”

　　烬生低笑一声，没否认，只是从怀中摸出一只青瓷瓶，倒出两粒赤红药丸，自己吞下一颗，另一颗递给谶秋。

　　“吃了，能暂时压制你的心疾。”

　　谶秋接过，药丸入手滚烫，像是烧红的炭。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咽了下去。

　　剧痛。

　　那药丸入喉的瞬间，仿佛一团火顺着咽喉烧进五脏六腑。谶秋闷哼一声，膝盖重重磕在雪地上，手指深深抓进冻土。可紧接着，那股灼烧感竟与他心脉中的寒气相撞，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的呼吸……竟然顺畅了许多。

　　“这是……什么？”他喘息着问。

　　烬生没回答，只是突然抬手，一把按住他的后颈，将他整个人压低。

　　“嘘。”

　　远处，火把的光亮在林间晃动，夜巡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分头搜！他带着那个病秧子，跑不远！”

　　谶秋屏住呼吸，感觉到烬生的手指在他后颈微微收紧，像是在无声地警告他别动。

　　可就在这时——

　　“咔嚓。”

　　一根枯枝在谶秋脚下断裂。

　　“在那边！”

　　火光瞬间朝他们的方向涌来。

　　烬生咒骂一声，猛地拽起谶秋：“跑！”

　　两人在雪林中狂奔，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谶秋的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呼吸越发急促，脚步也逐渐踉跄。烬生察觉到他的异样，突然停下，一把将他推到一棵巨树后。

　　“躲好。”

　　说完，他竟转身朝追兵迎了上去。

　　谶秋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只见烬生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是淬了剧毒。

　　“找死。”为首的夜巡使冷笑，挥刀劈向烬生。

　　可下一瞬——

　　“噗嗤！”

　　烬生的身影如鬼魅般闪至那人身后，短刃精准地刺入对方后心。那夜巡使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轰然倒地，嘴角溢出黑血。

　　其余人顿时骇然。

　　“你……你到底是谁？！”

　　烬生甩了甩刀上的血，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你们药王谷……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谶秋怔住。

　　什么意思？药王谷……在找烬生？

　　没等他想明白，战斗已经爆发。烬生的身手诡谲莫测，每一招都狠辣致命，可他的动作却越来越迟缓，脖颈上的暗纹也越发明显，像是某种反噬。

　　终于，最后一名夜巡使倒下，烬生也单膝跪地，猛地吐出一口暗金色的血。

　　谶秋冲过去扶住他：“你怎么样？！”

　　烬生摇头，喘息着抓住他的手腕：“……他们很快会派更多人，我们得立刻离开。”

　　“可你——”

　　“我没那么容易死。”烬生扯了扯嘴角，强撑着站起来，“但如果你再拖下去，就不一定了。”

　　谶秋咬牙，搀着他继续向前。

　　雪越下越大，两人的足迹很快被掩埋。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座破败的山神庙。

　　烬生的状态越来越差，皮肤滚烫，呼吸粗重，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灼烧。谶秋将他扶进庙内，刚关上门，烬生就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倒在地上。

　　“烬生！”

　　谶秋跪在他身旁，慌乱地去探他的脉搏，却被烬生一把扣住手腕。

　　“听好……”烬生的声音嘶哑得可怕，“药王谷……必须毁掉。”

　　“为什么？”谶秋死死盯着他，“你和他们……到底有什么仇？”

　　烬生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金光，他盯着谶秋，许久，才低声道：

　　“他们……拿活人炼药。”

　　谶秋浑身一僵。

　　“二十年前……他们为了炼‘长生丹’，屠了整个村子。”烬生的手指微微发抖，“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谶秋的呼吸凝滞。

　　“而你……”烬生突然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心口，“你体内的那半颗长生丹……就是用那些人的命……炼出来的。”

　　谶秋如坠冰窟。

　　“所以……我们必须毁了它。”烬生咳出一口血，眼神却越发狠厉，“毁了药王谷……毁了长生丹……一个都不留。”

　　庙外，风雪呼啸。

　　庙内，谶秋缓缓攥紧了拳头。

　　“……好。”

　　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活。

　　而是为了那些，被药王谷吞噬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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