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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我的奔跑亮了又灭，粉色裙摆被楼梯扶手勾出长长的口子。
背后的脚步声又快又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周叙的腿比我长太多，我刚冲下两层台阶，后领就被一股蛮力攥住，整个人像提溜小鸡似的被拽了回去。
“啊！”
我踉跄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脑勺磕得发懵，口袋里的手机硌得肋骨生疼。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白色西装的领口被扯得有些歪，眼底的寒意比清晨巷口更浓烈。
“跑？”
他嗤笑一声，伸手就来掏我口袋。
“把照片删了。”
“我删！我现在就删！”
我慌忙摸出手机，指尖因为紧张一个劲打滑，好不容易解开锁，点开相册时手还在抖。
屏幕上那张模糊的侧影照片刺得人眼慌，我咬着牙点了删除，又特意进了最近删除文件夹，点了永久删除。
“你看，删干净了，一点痕迹都没了。”
我举着手机给他看，语气里带着讨好的卑微。
“真的没有备份了。”
周叙的目光扫过手机屏幕，没说话。
我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正想把手机揣回口袋，他却突然伸手过来，两根手指捏住了我的手机壳。
“这种东西，”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评价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不该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话音刚落，他手腕一扬。
我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脱手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台阶上。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空荡的楼梯间炸开。
我眼睁睁看着屏幕以撞击点为中心裂开，黑色的裂纹像藤蔓似的爬开，吓得心脏骤停。
那是我上个月刚分期买的手机，首付花了半个月实习工资，剩下的要分十二期，每次扣款都得精打细算省出生活费。
“你凭什么摔我手机？！”
我急得声音都劈了，“我已经删了！”
周叙理了理被扯皱的西装袖口，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刚才只是掸掉了点灰尘。
“给你个教训，下次别再玩这种偷拍的把戏。”
怒火像被点燃的柴火，瞬间从喉咙烧到头顶。我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连指尖都在发抖。
什么独家采访，什么转正机会，在这一刻全成了笑话。
我只知道，眼前这个人，不仅毁了我的工作指望，还把我最后一点生活底气踩在了脚下。
“周叙你个混蛋！”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挥了过去。
拳头撞上他侧脸的瞬间，我清楚地感觉到指骨传来的钝痛，他大概没料到我敢动手，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侧过脸。
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他缓缓转过头，被打中的那边脸颊泛起淡淡的红印，他捂着脸，眼神里满是错愕。
就在这时，楼梯间的门被猛地推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
他们的力气大得惊人，我被按得死死的，手腕被勒出两道红痕，挣扎间，架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滑了下来，“啪”地掉在地上，镜片撞在墙角碎了。
“周哥，没事吧？”
保镖沉声问，架着我的手更紧了。
周叙摇摇头，放下捂脸的手，视线落在我脸上时顿了顿，大概是没了眼镜遮挡，终于认出我就是清晨巷口那个记者。
“怎么又是你？”他皱紧眉，语气里的厌烦毫不掩饰，说完转身往楼梯上走。
“放开我！”我挣扎着喊，可保镖根本不理会，架着我往楼下拖。
直到被推出商场后门，保镖才松开手，警告似的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傍晚的风卷着沙尘扑过来，我打了个寒颤，赶紧跑回楼梯间找手机。
手机躺在台阶缝里，屏幕裂得像蛛网，我捡起来按了按电源键，没想到屏幕居然亮了，虽然裂痕晃眼，但还能操作。
我松了口气，抱着手机蹲在地上，看着屏幕上纵横交错的裂纹，鼻子突然一酸。
刚才那股冲动劲过去，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恐慌：周叙会不会真的追究责任？王姐知道了会怎么骂我？
正发愣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薇发来的消息，只有一串省略号，后面跟着个惊恐的表情。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上网点开微博，整个人都僵住了。
#无名记者怒扇顶流周叙# 几个字挂在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个鲜红的“爆”字。
点进去，第一条就是段模糊的监控视频，角度像是楼梯间的摄像头，虽然拍不清脸，但能清晰看到我挥拳的动作，还有保镖架住我的画面。
下面的评论已经炸了锅，几万条评论里全是骂声，有人扒出了我的工牌照片，有人翻出了我之前写的明星盘点稿，连我微博三年前发的吐槽都被挖了出来。
“徐知书完了……”
我喃喃自语，手指冰凉，刚想给林薇回消息，王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徐知书你疯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破耳膜。
“你居然敢打周叙？现在全网都在传！周叙工作室已经联系法务了，公司刚决定，你被开除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别连累我们全组！”
电话被狠狠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我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低头看了看手里裂成蛛网的手机。
实习没了，可能还要吃官司，下个月房租没着落，连手机都成了这副模样。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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