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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心动裂缝
华盛顿的雨下得黏腻,像浸了水的旧报纸。
苏晚晴跟着建国走进阿灵顿国家公墓时,小棠正趴在车后座打盹,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今早她偷偷翻出母亲的旧相册,指着照片里穿蓝布裙的女人问:“这是外婆吗?她是不是被坏人害死的?”
墓碑藏在松树林里,大理石被雨水洗得发白,刻着“苏秀兰 1963-1998 永远爱女儿”。苏晚晴蹲下身,指尖抚过“女儿”两个字,喉间像塞了团浸了醋的棉花。建国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西装肩头落满雨珠,手里抱着束白玫瑰——花瓣上还凝着水珠,像撒了把碎钻。
“您怎么知道我母亲埋在这里?”她抬头问。
“你母亲的日记本里有张地图。”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皮质笔记本,“我找了三个月。”
苏晚晴接过本子,翻到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个交叉的十字,旁边写着:“晚晴,如果妈妈不在了,去阿灵顿,找那棵最高的松树。”她抬头看向墓碑旁的老松树,树冠如伞,确实在最高处。
“妈说您父亲害死了她。”苏晚晴把本子合上,声音轻得像叹息,“是真的吗?”
建国的喉结动了动。他蹲下来,和小棠平视:“你妈妈是好人,她不该……”
“不该死在我五岁那年?”苏晚晴打断他,眼眶发红,“那天她接我放学,说要给我买糖葫芦。可等我跑到工地,只看见她的安全帽卡在钢筋里,脚手架歪在一边,地上全是血……”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他们说她是自己摔下去的,可您父亲的日记里写着‘必须处理掉’,对不对?”
建国没说话,只是从西装内袋掏出个银色小盒,打开后是枚胸针——蓝白格子的瓷砖碎片镶在水晶里,和苏母帕子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我父亲1998年的袖扣。”他说,“那天他戴这副袖扣去了工地,监控拍到他和几个工人推搡,其中一个人……”他闭了闭眼,“其中一个人推了你母亲。”
苏晚晴的手剧烈发抖。小棠在车后座哼唧了两声,翻了个身。她慌忙擦掉眼泪,把胸针别在胸口:“我要这个。”
“送给你。”建国摸了摸她的脸,“还有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张支票,金额栏的数字让她倒抽冷气——足够小棠去最好的医院,用最好的药。
“我不要施舍。”她把支票推回去,“我要真相。”
建国的目光暗了暗。他刚要说话,远处传来汽车鸣笛。三辆黑色越野车冲破警戒线,几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举着话筒冲过来:“总统先生!请问您和清洁女工苏晚晴的关系是?”“有人拍到您昨晚进入她的公寓!”“这是不是新的丑闻?”
苏晚晴下意识把小棠护在怀里。建国却挡在她身前,声音冷得像冰锥:“你们跟踪我?”
“我们是来问事实的!”为首的女记者喊,“苏小姐,您作为总统的‘特殊访客’,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晚晴看着镜头,想起昨夜小棠咳血时攥着她手指的模样,想起母亲临终前的铁盒,想起建国掌心的温度。她深吸一口气,把小棠往建国怀里一塞:“我和总统先生是朋友。他帮我给女儿治病,我帮他找母亲死亡的真相——这算不算丑闻?”
记者们愣住了。建国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雨打湿的刘海:“她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人。”
“那您承认和她有感情吗?”
“我承认——”建国的目光灼灼,“我欠她母亲一条命,欠她一个公道。如果这算‘感情’,那我认。”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苏晚晴看见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挤开记者,为首的举着张照片:“总统阁下,黑岩集团的代表想和您谈谈。”
建国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把小棠交给苏晚晴,压低声音:“跟我来。”
两人走到松树林深处,男人从公文包里掏出份文件:“建国先生当年和我们合作,现在我们需要您配合调查。”
“滚。”建国扯松领带,“告诉你们老板,想动苏晚晴母女,先踏过我的尸体。”
男人刚要说话,苏晚晴的手机响了。是托儿所阿姨发来的照片:小棠的病床上空无一人,床头贴着张纸条——“想见女儿,带□□的日记来老地方”。
她的血瞬间凉了。
“小棠被绑架了。”她攥紧手机,“对方要建国的日记。”
建国的瞳孔骤缩。他抓起苏晚晴的手腕:“跟我走。”
“去哪?”
“白宫。”他说,“那里有最安全的保镖,最先进的监控——还有,我能调出全国所有道路的摄像头。”
雨还在下。苏晚晴跟着他跑向轿车,怀里的苏母日记本被雨水浸透,纸页上的字迹晕开,像团模糊的血。建国拉开车门,突然回头看她:“相信我吗?”
苏晚晴望着他眼尾的红痣,想起小棠画里的太阳,想起昨夜他在厨房给她留的热粥。她点了点头:“信。”
轿车的引擎轰鸣着冲进雨幕时,苏晚晴摸了摸胸口的瓷砖胸针——那是建国给她的,也是母亲留下的最后温度。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永远变了:她不再是躲在阴影里的保洁,而他,也不再是站在云端的
总统。
他们的世界,正在裂开一道缝。
而光,正从裂缝里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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