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对不起,系统检测不到你的骚操作
当系统的声音彻底消失,幸存者们像一群被无形绳索勒住脖子的鹅,短暂地伸长了脖子,又很快缩了回去。
没人敢第一个走向那些泛着幽光的金属门。
“搞什么鬼?老子不去!”刀疤脸壮汉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谁知道门后面是不是铡刀!”
“可是不进去,留在这里就安全吗?”一个瘦小的男人颤抖着反驳。
争论的火星刚刚点燃,就被一道尖锐的女声劈开。
“吵死了!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底层垃圾。”
众人循声望去。
一个女人站在人群边缘,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虽然裙摆上沾了些灰,却丝毫不影响她高高在上的姿态。她那头精心打理过的栗色大波浪卷发,在这片末日废墟般的场景里,显得格格不入,就像一朵开在垃圾堆上的精致玫瑰。
她就是秋洋,一个连呼吸都带着傲慢的女人。
她嫌恶地扫视着周围的人,像是皇帝在巡视自己的贫民窟。当看到自己罪名状上那个普通的数字“37”时,她姣好的面容瞬间扭曲。
“37号房?这是什么破烂数字?本小姐的人生里就没有出现过这么靠后的排名!”
她的不满像高分贝的噪音,刺穿着每个人的耳膜。
没人应声。在这里,财富和地位是最没用的东西。
秋洋的怒火无处发泄,直到她的视线定格在角落里的齐安楠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定格在他那张卡片上暗金色的“0”上。
那个数字,特殊得刺眼。
秋洋上下打量着齐安楠。他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旧牛仔裤,身高在男人里也毫无优势,那张脸虽然干净,却也只能算清秀,整个人就像一根被泡发的豆芽菜,瘦弱又苍白。
“看啊,一个花架子。”秋洋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齐安楠的脸上,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像淬了毒的蝎尾,“这种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凭什么拿0号房?靠脸吗?还是说,你在床上特别会伺候人?”
她的言辞恶毒而露骨,引来几声压抑的窃笑。
齐尚的眉毛拧了一下,岁暮华则依旧挂着那副懒洋洋的笑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
齐安楠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脸上甚至没有浮现出被侮辱的愤怒,也没有半分难堪。
他就那么平静地看着秋洋,像在看一团跳动的空气。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反驳都更具羞辱性。
秋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看什么看!哑巴了?信不信我——”
齐安楠转身,径直走向了那扇标着“0”的金属门。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那扇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将秋洋的咒骂和所有人的视线隔绝在外。
大厅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妈的,装什么逼……”秋洋低声骂了一句,但气势明显弱了下去。她感觉自己用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不,比棉花还空。
那是一种令人心慌的空洞。
与此同时。
一个无法用维度形容的纯白空间里。
数十个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的身影静默矗立,他们每个人的脸都像是用同一个模具刻出来的,没有任何表情。
他们是地狱使者。
站在最前方的,是榆木。他的五官比其他人更深刻一些,但那张脸同样是面无表情的。
“第一幕,‘崩裂的序曲’,已结束。”榆木的声音响起,平直得像一条拉到极致的线,没有任何起伏,“共计七十三名玩家进入,幸存六十八人,淘汰五人。符合预期损耗率。”
他面前的空气中,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光点构成的扭曲王座。
一个威严而宏大的意志从王座上传来,没有发出声音,却直接在每个使者的脑海中回响。
【异常数据。】
榆木微微低头。“是。玩家齐安楠,编号G-73,罪名状审判失败,呈现空白状态。已根据‘未知变量处理预案’,将其分配至0号隔离观察区。”
【原因。】
“未知。”榆木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该玩家的生命体征、精神波动均在人类正常阈值内。数据库中无匹配的罪行记录,也无匹配的豁免权限。”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读取新的数据流。
“补充报告。该玩家在第一幕中表现出极强的环境适应能力与逻辑分析能力,但其个人情绪反应模块……接近于零。”
【一个空壳?】
“可以这么理解。”榆木回答,“一个知道如何模仿人类所有行为,却没有内在驱动的空壳。”
【有趣的样本。继续观察。】
威严的意志缓缓退去。
纯白空间恢复了死寂。
一个站在榆木身后的使者,用同样没有感情的语调开口:“队长,0号房的设定是绝对剥夺。将一个‘空壳’放进去,会不会导致数据采集失败?”
榆木转过身,黑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光亮。
“指令是观察,不是干涉。系统自有判断。”
“如果他崩溃了呢?”
“那就记录下他崩溃的数据。”
榆木说完,便不再言语,整个空间再次陷入永恒的沉默之中。
0号房的门在齐安楠身后合拢的瞬间,外面的一切喧嚣都被彻底隔绝。
这里没有猩红的地毯,没有华丽的壁画,甚至没有光。
这是一个狭小、封闭的立方体。
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冰冷的黑色金属。唯一的家具,是一张同样由金属打造的、宽度不足半米的单人床。
一个标准的禁闭室。
所谓的“临时休息区”,原来是这个意思。
齐安楠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望或愤怒。他只是平静地打量着这个小小的空间,像一个新入住的房客在检查自己的房间。
他走到床边坐下,冰冷的触感从身下传来,几乎要冻结骨髓。
系统为什么要这么做?
将玩家们隔离开,是为了防止他们串联,交流情报,建立更稳固的联盟。这是第一层目的。
那么第二层呢?
这栋华丽的欧式建筑,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剧需要演员,也需要冲突。
把一群穷凶极恶之人关在一起,让他们休息,补充体力,这本身就不合逻辑。除非,系统希望他们用更饱满的精力,去进行下一场更残酷的厮杀。
那个叫秋洋的女人……她是一个完美的引信。傲慢、愚蠢、毫无自知之明。她会被第一个点燃,然后引爆整个炸药桶。
齐安楠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他的脑子里没有恐惧,只有一条条冰冷的逻辑链。
空白的罪名状,特殊的0号房。
系统判定他无罪,或者说,它的审判机制无法定义他的“罪”。
“无聊”是罪吗?对整个世界都提不起兴趣,算是一种罪吗?
或许,对于这个追求极致混乱与邪恶的游戏来说,他这种极致的“无”与“空”,本身就是一种异端。
他不是演员,但他很会演。他可以扮演一个无辜的普通人,一个聪明的军师,一个寻求庇护的弱者。
齐尚是刀,岁暮华是毒。
他需要这把刀为他披荆斩棘,也需要这杯毒去污染那些潜在的敌人。
至于什么时候刀会断,毒会失效……
那就要看他们什么时候失去利用价值。
出卖齐尚?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没有带起任何情绪波澜,就像决定明天出门是坐公交还是坐地铁一样,只是一个纯粹的、基于利弊分析的选择。
他甚至懒得去分辨齐尚那套温柔大姐姐的说辞是真是假。
真假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现在有用。这就够了。
一个声音,或者说一段信息,突兀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契约系统正在连接……连接失败。】
【错误代码:404。未在目标灵魂中检测到‘欲望’锚点。】
【正在尝试二次连接……】
齐安楠的眉梢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契约系统?
他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缓,似乎已经睡着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