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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你突然寒战一下,才发觉到诊室的温度断崖式下降。
年轻医生调着空调遥控器,安慰你:“这个空调经常这样损坏,过几天叫师傅来修理。”
你拿着开好的单子去一楼结账,你没感觉到那道躲在阴暗处的视线跟上自己。
白医生送走一名病患,暂时停止了接诊。他向着后面懒懒洋洋伸了个腰,青葱如玉的指尖漫不经心敲打在桌面,又抓起旁边失灵的遥控器检查问题。
室内的温度已经下降到最低的十六摄氏度,可白医生觉得不止低到显示的这个数字。
可能更低。
喝点开水暖暖身吧。他想。
藏在帘子里的男鬼静静把男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他离开隐蔽处跟在男人背后,在对方打开杯子接过热水时,往前推了一把。
一时不慎失衡的白医生赶紧扶住饮水机,手里接有半杯的热水倾洒杯口,十足滚烫的热水洒满整只腕背,火辣辣的疼,饮水机的失衡让他第一时间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恰时虚掩的门口被人推开:“白医生,我不小心落下东西。”
白知益闻声抬头,明艳动人的暮小姐折返回来,帮他扶正饮水机过后又取出湿纸巾贴上烫伤的手背。
你递给湿纸巾后退,“我的包忘记拿了。”
白知益努努嘴旁边的病床,“诺,在那。”
你趁着年轻医生去冲水的时间,掀开病床旁的帘子,里面什么也不见。
你寒着脸,分明在第一时间开门的刹那看见医生背后作怪的黎礼。医生的手何其重要,关于一个人的职业。
你向年轻医生道歉道谢,提着包大步离开医院。
.
你来到市内有名的寺庙烧香祈福,只有来到这里,那种时时黏附身上的视线才会暂时消失。
你瞻仰满堂神佛,诚心叩拜,一直留到闭庙时间。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你不敢回家,坐在庙前的台阶吹风。
你不是没有想过做几场法事送走黎礼,可是事后不但送不走黎礼的鬼魂,还刺激他变本加厉。
阴魂不散,是死者生前仍有执念未破。
法师默默暗示着你。
可黎礼的执念就是带走你。
*
你住在了离寺庙最近的酒店,即使这样还是隔着一公里距离。
你刚刷卡打开房间的门,就见一抹高高的影子占据你的床。你全然不知般插上房间的卡,幽暗的卧室瞬间明亮。房间那抹影子消失不见。但你踏进这间卧室的时候,四面八方就存在令人不适的窥视欲。你像剥皮的橘子浑身没有隐私可言行走在那道沉寂时刻追踪你的视线里。
“为什么不回家?”
你听到对方似乎在耳边轻轻问了一句,很淡,仿佛是你的错觉。
你就当是错觉,继而来到卫生间准备洗澡。
热气腾腾,烟雾氤氲萦绕出一座天然的云宫,浓白的气遮住你含着水珠的视野,扼杀空中为数不多的氧气。
你看不见自己娇艳欲滴的容颜如同熟透的蜜桃稍微捏揉便可爆汁,苍白的肌肤泡上一层粉红,如芙蕖出水娇而不艳,顾影自怜媚态。
你好似揉碎一切,触之所物皆化作粉末,娇弱无骨朝着任意方向倾倒失衡。
乳白的烟雾争先恐后闯进你的口鼻,头顶浇灌着令人放纵欲望的热情,你觉得就要溺毙在这无形无物、虚幻模糊的世界时你终于贴上消失的磨砂玻璃门。
门的另一面贴上一只苍白美型的手,与你隔着磨砂的玻璃十指贴合。
你蹲下,那只手的主人跟着你屈身;你放上另一只手贴在玻璃,不出意料的对方同样附上手掌;你缓步贴近玻璃前,任由热水冲刷着后背,纯白而引诱的身躯穿上雾衣,若隐若现摄人心魂。
你盯着同样凑近的那张苍白漂亮的脸,注意到对方凸起的喉结不由自主滚动几下,像是独自燃烧更多潜藏在阴暗的欲望,被挑起的情动宛若火烧赤壁不可遏制阻挡,苍白的肌肤浮起淡淡的粉红燎身,烧到润黑无比的眼眸一片羞水潋滟,简直是背负情债而来的艳鬼致命迷人。
你们相互抵住额头。隔绝两个世界的玻璃似有似无的存在。你跌入对方幽深的黑水潭挣扎求救,他抢先穿越之间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阻隔而是情趣的门,捧起红晕迷离的脸深深吻住诱红极致的唇,新鲜的氧气源源不断从黎礼的口腔过渡给你,你似抓住暴流之中唯一的稻草人疯狂地索吮更多,环住苍白的颈部按压毛绒柔顺的后脑勺更加贴合你的强势。
男人感觉到你的举动,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主动环上那截纤细细腻的腰肢,迎身钻入白雾包裹的里世界温存。
一个小时的时间你终于从卫生间撑着身子出来。浴袍难以掩饰肌肤上的红痕指印,你失力仰躺床上,黎礼站在床脚静静盯着你的挣扎,眨了眨眼,顺势在你翻身之际勾住你的脚踝抬高亲吻。
阴凉的触感令你冷不防激起阵阵发麻,你趴在床被回头,想要抽回自己脚。黎礼终于在这两个月里生出生前温柔的笑容:“阿意是在邀请我吗?”
浴袍之下,你根本什么也没穿,这样羞耻的姿势令你生出羞耻心,胡乱地想要逃离,双手爬出的一半猛地被拖回原地,黎礼弯腰顺着脚踝一路向上深入。
你们胡闹到半夜,相拥而睡,入梦甜蜜殊不知男人从未有过困意,直勾勾盯着你的睡颜,再探出发紫的指尖替你按摩身上的於痕。
“舍不得你阿意……真的真的好爱你。”
你一觉睡到天亮,床上只有你的痕迹,你回忆昨晚发生的事与这两个月以来的情况属于是相安无事。
黎礼不知道隐身在哪个角落,你只感觉起身后四周都是他甜腻冒泡占有的眼神窥视你。
你松懈了身子,重新沉醉于底下的柔软之中,像一个毛绒布偶编织的安全囊,让意识尚未清醒的大脑有足够安全感缓神。
羽绒般的温暖让你情不自禁阖上眼伸着懒腰,你就同还在孕育羊水中的裸体婴儿隔着妈妈的肚皮感受到阳光的味道与热度,等等,你真的闻到了属于阳光暴晒下虫体烤焦风干的气味……
你有一瞬间屏住呼吸,长条般身体全然僵凝不动,几乎是本能般运转昏沉放空的大脑,在黎礼从角落呼唤着你的名字由远及近时——你清醒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蔚蓝的天空,阳光明媚,你睡在躺椅上热到冒出热汗,一粒汗珠顺着你的翻身滴落入布满灰尘的砖缝,水花炸开,珠面倒映你看不见躺椅背后的阳台大门里生长出一张张汽水蒸发而烙印的掌纹,以你为中心铺开幻化树的枝叶。
你又回到了阳台,或者说,你再次梦醒了。
梦中梦吗?
你热得受不了,明明已经是夏末秋初更替,但外边的蝉仍然过分叫嚣着你的耳膜恨不得把你逼走这里,来一把猴子称大王的把戏。
你悄悄觑向背后一边敞开的大门,过道里并无任何障碍物阻止你进入。
你卷起一角衣角擦拭额上溢出的汗,跟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溺水者似的不断调整自己沉重滚烫的呼吸。
太热了。
你咽了口唾沫,尽力不让自己过分脱水。
客厅里忽然吹出一阵沁凉的风,你受不住诱惑地离开睡椅进入里面,骤然降下的温差舒服得头皮发麻,脚趾蜷缩,这股凉爽维持到你找到手机看见显示出的日期爬满浑身上下每一条神经。
还是十五号。
好冷。
此时此刻那些流淌而下还未蒸发,半凝结的汗水黏腻包裹着你的每一寸皮肤,宛若切断了你的感官,你猛地回头向着每处角落寻找黎礼的身影,却嘎然发现,你再也感受不到那道如影随形般的视线。
你看不见黎礼了。
黎礼消失了。
关于黎礼的一切全部不见。
你正常度过几日,发现生活真的回归现实,就连好友也说黎礼莫约是执念已消,投胎去了。
你没有接话。
“对了阿意,你这几日有空吗?”
“怎么了?”
“还不是我小姨妈一家生意突然火了,家里小孩照顾不来,便托我帮照看几天!你也知道我本来都和男友约好去旅游……”
你看着好友故作无辜和可怜兮兮的表情,说:“所以你想交给我来照顾?”
“就七天!”好友见你不语,改口,“五天!五天后我就赶着回来了!”
你还在犹豫,可好友已经开启撒娇模式,无奈之下你只好同意这个任务。
好友临走前戴上去往马尔代夫专属的度假墨镜,向你挥手告别。
等看不见背影之后,你放下有些发酸的手臂,垂着眼睑打量蹲在脚边盯着蚂蚁过路的一只团子。
哦,还有几个刚送过来的行李箱。
那只团子不到三岁,蹲在你脚边不哭不闹,稚嫩的脸庞横着长出婴儿肥,突出的轮廓跟动漫里的卡通人物一样可爱。
许是上方的人太久没有动静,小孩艰难地仰头,清澈润亮的双眼好似田园里熟透的葡萄黝黑干净,长着一张花童专属脸,静静盯着你看。
阳光铺在他的脸、头发、衣服,散发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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