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你凋零的声音

　　攀岩墙鲜艳的色块在体育馆角落格外刺眼。

　　宋今安到场时，程野正被建筑系的人围着调试保护绳，黑色背心勾勒出他精壮的肩线，工装裤塞进登山靴的穿法透着股野性。

　　“迟到了七分钟。”程野头也不抬地说，手指灵活地缠绕着绳索，他忽然抬头，目光像探照灯扫过宋今安全身，“白色很适合你。”

　　赵磊吹了声口哨。

　　宋今安没接话，眼角红痣在灯光下像滴血。

　　程野突然逼近，带着松木混着汗水的味道，他单手拎起保护带，金属扣环叮当作响。

　　“抬手。”这命令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当冰凉的带子贴上腰际时，宋今安呼吸一滞。

　　“怕高？”程野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他腰侧，在系紧卡扣时故意多停留了两秒，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

　　宋今安冷着脸后退半步：“解剖课满分的人不会怕立体几何。”

　　程野突然笑起来，他转身时背心掀起一角，露出人鱼线：“那就看看宋医生能不能找到我的重心点。”

　　攀爬过程变成一场隐秘的博弈。

　　程野像捕食者盘踞在上方，每当宋今安快要失衡，总会有只温热的手掌适时托住他的后腰，第三次“意外”相助时，那手指甚至暧昧地陷进腰窝。

　　“专心。”程野的呼吸喷在他耳后，“你抖得像实验室的小白鼠。”

　　宋今安猛地发力，膝盖擦过程野大腿内侧，两人在岩壁上短暂交叠，他听见对方喉结滚动的声音。

　　落地后程野扔来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沾湿了宋今安的指尖。

　　宋今安拧开瓶盖，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滑动，程野的眼神让他皮肤发烫。

　　“下周同一时间。”程野突然用瓶底轻抬他的下巴，“教你速降，到时候...”手指划过自己脖颈，“这里会绑着你的安全绳。”

　　宋今安拍开矿泉水瓶，却看到程野舔掉虎口溅到的水珠，那截舌尖让他想起解剖课上暴露出神经的标本。

　　“话多。”宋今安转身时运动裤勾勒出挺翘的弧度，他知道那道目光正烧灼着自己的后背。

　　程野的声音追上来：“你耳朵红了，宋医生。”

　　这次他没否认。

　　宋今安走出体育馆时，暮色已经浸透了校园，他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让夜风灌进去，试图冷却皮肤下那股莫名的燥热。

　　程野的手指仿佛还在他腰间烙印，那种被掌控的感觉让他烦躁。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陌生号码，内容只有一张照片——是他在攀岩墙上时，程野从上方偷拍的角度。

　　照片里他的白T恤因为伸展的动作掀起一角，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下面附言：【下次穿紧身点，方便我看清楚】

　　宋今安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最终却只是锁了屏。

　　三天后的深夜解剖课，宋今安独自留在实验室整理标本，福尔马林的气味里，他突然听见窗户被敲响的声音，程野蹲在窗台上，像个夜行的野兽，黑色工装裤上还沾着攀岩墙的彩色粉末。

　　“医学院的门禁比我想象的松。”他轻松翻进来，靴底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印记。

　　宋今安的手术刀在指尖转了个圈："擅闯解剖室会被做成标本。"

　　程野笑了，径直走向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心脏标本，指尖轻点玻璃罐：“跳得还没你快。”他突然转身，把宋今安困在解剖台和自己之间，“那天你心跳过速了，宋医生。”

　　解剖刀抵上程野的喉结，宋今安的声音比刀锋还冷：“实验数据需要我帮你验证吗？”

　　程野不退反进，喉结在刀尖上滚动：“你拿刀的样子...”他的手突然握住宋今安拿刀的手腕，“比攀岩时性感多了。”

　　实验室的蓝白色灯光在两人之间流淌。

　　宋今安闻到程野身上有岩粉和薄荷烟的味道，混合着福尔马林的刺鼻，形成一种危险的蛊惑，他的刀尖微微下移，划开程野领口的第一颗纽扣。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宋今安的声音很轻，像在宣读病历。

　　程野突然低头，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你的警告...”呼吸扫过那颗红痣，“让我更兴奋了。”

　　远处传来保安的手电光，程野后退时故意撞翻了骨架模型，白骨散落一地，他在混乱中咬走了宋今安胸前别的钢笔，临走时回头一笑：“留个纪念。”

　　次日清晨，宋今安在图书馆收到一个纸袋，里面是被程野"借走"的钢笔，笔身上缠着绷带，绷带内侧用马克笔画了颗心脏，旁边写着：【已解剖，发现你的名字】

　　他翻开医学词典，在“心脏”的词条旁写下程野的名字，又狠狠划掉，笔尖划破纸页的瞬间，手机又震了：【今晚八点，攀岩墙，不来我就去解剖室找你】

　　“……”

　　宋今安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窗外，程野正靠在那辆改装摩托上朝他招手，阳光下像个张扬的噩梦。

　　傍晚七点五十分，宋今安站在攀岩墙下，这次他穿了贴身的黑色训练服，显得腰线更加利落，程野吹着口哨走过来，手里把玩着两根安全绳。

　　“猜你会来。”他把其中一根绳子在指间绕成圈，“今天玩点刺激的。”

　　宋今安看着他把两根绳子系在一起，皱眉：“这不符合安全规范。”

　　程野已经系好绳结，突然把绳圈套在宋今安腰上，用力一拉，两人瞬间贴近，绳子在腰间勒出紧绷的弧度。

　　“现在我们是共生关系了。”他的嘴唇擦过宋今安耳尖，“我摔下去的话...”

　　宋今安抓住他乱动的手：“你会摔死。”“那你会救我吧？”程野笑着把绳结系死，“毕竟医学生誓言？”

　　月光下，两道身影在岩壁上交错上升，这次程野没再戏弄他，只是每当宋今安快要够到岩点时，绳子总会恰到好处地传来一股助力。

　　他们像被命运捆绑的共生体，呼吸和心跳在夜色中逐渐同步。

　　落地时程野突然按住宋今安的后颈，鼻尖相抵：“承认吧，你喜欢这种失控感。”他的拇指摩挲着那块发烫的皮肤，“就像我喜欢看你冷静外表裂开的样子。”

　　宋今安抓住他的手腕，这次没用力推开，夜风穿过两人之间微妙的距离，带着攀岩墙的橡胶味和彼此交缠的喘息。

　　远处传来保安的呵斥声，程野后退着解开绳索，眼睛却一直锁着宋今安：“下次带你去野攀。”他扔过来一个东西——是那颗被画了心脏的钢笔，“记得带上你的手术刀。”

　　宋今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钢笔在掌心发烫，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失控，像一场精密手术中突然出现的动脉破裂。

　　而最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期待看到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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