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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夜半遇刺杀 过所搜查得相助
深夜的驿所分外安静,疲于赶路的人们都睡着了,连驿卒送水的脚步声都停住了。夜幕中仅门口几盏灯笼忽明忽暗,在夜风里摇摇曳曳。
此时西厢房内还微微亮着烛火。此前入内的那二位官员,正低低谋划着。
一人在房内来回踱步,焦虑道:“这鱼符乃偷盗之物,你我二人使用,待日后追查可怎么办?”
另一人躺床上闭目眼神,“你就歇着吧!赶了这么多天路,就算快马加鞭也追不上我们。不搞个鱼符,这一路能有这么顺畅?”
那人未被安慰道:“可是…”床上之人有些不耐烦了,翻了一个身,“没有什么可是!此番你我二人,散尽家产才得了个过所和鱼符,待到了蜀地,东西一扔,隐姓埋名去,任他怎么追查也查不到你我身上。”
二人在屋内长吁短叹,丝毫未注意到有四个黑衣人,正趁着夜色,在听得驿站内的三声鸟叫后,迅速翻过驿墙,避开了巡逻的驿使。
原这二人原是龙武军万骑营校尉邢縡的得力干将。只是前段时间,邢縡与担任户部郎中的好友王銲,在自己家中与术士任海川例行相谈。谁料王銲顽笑道:“吾有王者相乎?”
好友间私下玩笑几句倒是无伤大雅,只是此番大逆不道的言辞,竟被邢縡家中埋伏的眼线听到,后告到了御史台处。而恰逢时任御史中丞的杨国忠负责审理此案。
这杨国忠素与王銲的兄长,户部侍郎兼京兆尹的王鉷有嫌隙。这不刚好想睡觉了来枕头么,他刚好借着此事将王鉷拉下水。
于是便将事情越搞越大。还威逼利诱此二人,暗示他们咬定王銲为主谋,而王鉷有知情不报之嫌。
实际上,这等掉脑袋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他们这等小娄娄参与?个中情况,他们又从何而知?但二人迫于杨国忠的权势,只能做了伪证。后二人怕卷入上层权利斗争做了牺牲品,便到处托关系辞了官身,逃离了京城,想保全性命。
正在谈话间,忽闻砰的一声,西厢房被破开,四道黑影裹着夜色扑了进来。二人见状,慌忙掀翻案几、凳子,堪堪挡住了第一剑。而后抽出长刀挡住刺来的第二刀。
踱步之人继续挥刀,却被右侧刺客用鞭子缠住刀柄,猛拽后,长刀被夺走了。另一刺客趁此刻抽出短匕,从其肋下狠狠刺入。
闭目之人虽用长刀横扫逼退了缠斗的两位黑衣人,但没防住这边刺客收回鞭子后射出毒针。针瞬间没入肩胛,而他的手臂也随之绵软无力,长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踉跄后退两步,扶着床沿。但黑影人不给他机会,上前补了一剑,剑刃穿透胸膛。
待二人倒地一动不动后,四人才翻过驿墙,消失在夜色中。
可怜的二人,背井离乡却还是没躲过这场灾祸,最终客死异乡。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莫过于此了。
“杀人了。杀人了。”驿卒乱作一团,唤醒了值班的驿丞。一时间夯土墙内人潮涌动,灯笼渐次亮起,不多时便灯火通明。
没过多大会儿,一群戍卒来势汹汹闯入客栈。紧接着,阵阵锣鼓声刺破夜空,吵醒了熟睡的客人。
店小二依次敲开客房门。
崔琰刚入睡不久。自打他从阿蛮房里落荒而逃后,久久不能入睡。闭眼便是阿蛮那白皙如玉的肌肤,睁眼便是鼻腔里残留着的阿蛮的发香。
他辗转反侧,终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为何美人计能跻身三十六计,为何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忽然觉得,就算阿蛮是奸细,他也不怕。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征服她。
正睡得迷迷糊糊间,却被锣鼓声吵醒。他眼皮似黏了浆糊,勉强掀开一条缝。因为不满被吵醒,皱着眉一脸烦躁。
待他强撑着出了客房,却见院子里挤满了人。劳累一天的人们忽然被吵醒,皆是不满,咒骂声不断,吵着要回房休息。
不多时,一群官兵涌进院落。人们这才清醒过来,议论纷纷,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只见一官爷拖着衣衫不整的掌柜大步流星迈了过来。 “妈的,那伙狗贼人住哪间房?”官爷拽起掌柜的怒骂道。
掌柜一手拽着自己的衣服,一手颤颤巍巍指着远处的一间客房,抖着声音惶恐道:“官爷,息怒。他们来了哪儿也没去,径直钻进那间屋子了。我真不知道那群人是歹人啊。”
那官兵扔下他,带着一群人涌入房间,翻的翻,砸的砸,最后什么东西都没找到。
客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都伸着脑袋望向这边看热闹。
而那边官兵们没翻到有用的东西,便下令搜查客栈所有房间,禁止窝藏罪犯。一群官兵破门而入,在客房内四处翻找。而另一群官兵则逐一排查客人过所。
柳三有些忐忑,他们一行人身份明确货物清单明晰。可坏就坏在,半路救下的阿蛮,她没有任何身份证明。
这要是放平时,没有任何问题,但此时非平常时刻,一旦查到了不仅要面临收押受鞭笞,搞不好卷进了这人命官司里,一群人都得折进去。
毕竟这官府办案,有时候讲究的不是证据,而是快速结案给上面一个交代。至于真凶是谁,会有谁在意呢?
阿蛮见柳三皱眉思索,又见差吏在检查过所。想来柳三愁的便是此事。她压低声音问月娘,“何为过所?”
月娘看着柳三拿出过所捏在手心,解释道:“过所就是通行凭证,不管是出城、进城都需这张纸。上面有人员信息、路线和往返时间。”说着,她突然想到什么,睁大了眼睛看向阿蛮。
“如果没有会怎样?”阿蛮追问道。
月娘白了脸色,“没有的话,会被官府拘禁至验明正身,更有甚者笞五十。”
阿蛮听后心中咯噔一下,她没有过所,在这个时代也没有身份,根本就不经查。笞五十事小,重要的是若是被盘问出别的,指定会将她视作妖女。
她想找柳三求助,但那差吏已经从柳三手里接过过所,逐条查验对比。待他点人头与过所比对时,她脊背倏然绷直,脸颊发烫,目光躲闪,不敢直视差吏。手心沁满了汗渍。
“一、二、三…”差吏指着头人数数,阿蛮看着他点来点去的手指,紧张到心跳加速,菩萨保佑,他不会数数。
“怎么不对?”他指着柳三的过所,“上面登记你携长安齐大妻儿并一老一少奴仆,增五位标客伙计同行。那多出的一娘子,又是怎么回事?”他指着阿蛮,声音陡然增大。
柳三冷汗连连,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阿蛮向月娘身后缩了缩,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后退间,被人抓住了胳膊。她回过头看去,竟是崔琰。
刚刚那一幕,落入了崔琰眼里。他饶有兴致地看向阿蛮。他倒是想好好瞧一瞧,那过所是真是假,还是特意制作的。只是看她那慌张样,像是没有过所。崔琰犯了难,没有过所,要么是她主家考虑不周,要么就是自己误会了她。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不管是不是奸细,只要官府抓了她去一通询问,就能知道了。只是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光洁的肌肤。常人进了大牢,不死也要脱层皮,更何况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他心下不忍,鬼使神差地站了出来。
“宛娘,叫我好一通找!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呢?”说完,他从怀里摸出自己的过所递给差吏。
那差吏接过崔琰的过所,又望了望崔琰和阿蛮,手里的朱笔在过所上悬着,迟迟不落下。这过所上无任何随行人员信息。这要是常人,那便要好好盘问一番。可那籍贯处,白纸黑字写着博陵崔氏,那可是得罪不起的大族。
在差吏犹豫之际,崔琰笑了笑,摸出一锭银元宝,悄悄塞到差吏手心。“官爷,这深更半夜的,出来一趟也是不容易。一点心意,一会儿结束买壶酒吃。这小娘子是我路上买的,还未过明路。待到了长安,再去官府报备也不迟。”
那差吏连忙将银子揣入袖袋中,拿过朱笔在过所上飞快做了标记。而后将过所还给崔琰,排查其他人去了。
柳三和月娘同时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地对崔琰又多看重了几分,难得的世家里的古道心肠。而阿蛮也对他有了些改观,昨儿他挺身而出,见义勇为,应不是那大奸大恶之人。是以也不再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看他了。
崔琰倒未注意到阿蛮看他眼神的变化。现在他一见到阿蛮,就会回想起那肌肤那香味。崔琰极力压抑住自己的龌龊心思,但那感觉在他心中酝酿,一夜不到,都快成陈年老酒了。
整个搜查持续到卯时才陆陆续续结束。有的客人经过一通折腾,回房继续补觉。有些需要赶路,简单收拾下行李便继续出发了。
柳三着急回长安,邀着大家出发了。临出发前,柳三想要谢过崔琰,但寻了一圈未果,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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