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光

　　日的谢砚礼依旧去了西湘茶楼，但是他今天带了一些东西。
　　琵琶散了，客散了。
　　周霁回到自己的房间，敲门声随之响起。
　　门开了，周霁预料到了是他，终究没有赶他出去。
　　“谢先生今日又有何事？”周霁眉头紧皱，带着一丝不耐。
　　“阿霁，我给你带了书，你要看吗？”谢砚礼的语气中带了些许讨好。
　　“谢先生，我没有上过学堂。”
　　谢砚礼微怔，随后温柔的嗓音响起，
　　“我可以教你，也可以念给你听，不要拒绝我，好吗？”
　　谢砚礼带了一本外国的名著，雨果的《悲惨世界》。
　　谢砚礼坐在桌案前，周霁对着他，翻开书页，磁性温柔的嗓音响起，
　　“这一天，衣着破败的冉·阿让来到迪涅城，想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可是，因为他的不堪过去，第一间豪华旅馆拒绝了他……”
　　不知不觉中，已经念了快一半个小时，谢砚礼停了下来，眼前的人似乎还沉浸在冉.阿让的悲惨经历中，谢砚礼从他眼中看到了对读书的渴望，但是为什么，没有上学，谢砚礼认为自己应该多了解一些眼前这个漂亮但又有一种厌世感的人，他想要他开心。
　　不一会儿，周霁回过神来，冉.阿让因为一块面包入狱，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但是周霁只是想读书，却不被允许。且被残忍对待，自己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周霁想。
　　“阿霁，你喜欢读书，对吧。”谢砚礼说的是陈述句，像是非常的肯定。热烈的目光打在眼前的人身上。
　　周霁被这热烈的目光灼了一下，低下了头，轻声嗯了一下。
　　“那为什么……”谢砚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马上住了嘴。
　　而周霁也沉默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想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谢砚礼缓缓开口道，
　　“没关系，阿霁，我教你读书。”
　　谢砚礼的眼神坚定。
　　周霁很想读书，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谢家大少爷，第一天他来的时候，他就问了茶楼老板娘，留洋大学生，优秀，有才华，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执着于自己，可能也是因为自己的容貌。
　　周霁在心里自嘲了一下，但是他想读书，他想接受新的思想，想学到更多的，他也想见见外面的世界……
　　“好。”周霁抬头，回视了谢砚礼。
　　这一刻，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阿霁，我教你写钢笔。”
　　谢砚礼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钢笔，拿出一张纸，他们并排坐在桌案前，谢砚礼一笔一画的写出了所爱之人的名字——周霁。
　　谢砚礼的字很好看，有自己的笔锋，字迹苍劲有力，字如其人，气度非凡。
　　谢砚礼将笔放在周霁的手心，握住他的手，周霁似乎被烫了一下，手稍微抽了一下，但被谢砚礼紧紧握住。
　　谢砚礼的手掌很大，很温暖。
　　“别动，阿霁，我教你拿笔。”
　　周霁没有抽手，任他教自己，看着眼前认真的男人，周霁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生根。破碎的心似乎被人捡了起来，一点点拼好。
　　拿好了笔，谢砚礼让他试一试写自己的名字。
　　周霁看着自己的名字，开始一笔一画的写。不是很顺，最开始，还因为力度的掌握不够好，纸张被划破了一些。
　　最后，周霁第一次用钢笔写出自己的名字，虽然不够好看，但周霁看了许久。
　　谢砚礼看着眼前呆愣的人，心里的心疼一点也压不住，他要知道他的过去。
　　“阿霁，很厉害。”
　　谢砚礼温柔的嗓音响起。
　　“阿霁，你很有读书的天赋，相信我，你能成为你想成为的模样。”
　　周霁听着谢砚礼的话，他也想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他，可是……他真的可以逃离这里吗？
　　周霁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漂亮的含情眼中情绪复杂。
　　谢砚礼教他可以先练习笔画，然后识字。
　　周霁幼时偷偷学过一些，到后来再也没有机会了。
　　谢砚礼走前，将笔画排版，让他每天依着这个练习，并且将跟了自己很久的钢笔送给了周霁，并且说好明天再来。——
　　周霁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谢砚礼习惯了，反正答不答应他都会来。
　　谢砚礼走出去，去找了茶楼老板娘，给了一些钱，让她把所知的周霁的过去都说出来。
　　老板娘看到钱，眼睛一亮，马上说了出来，
　　“哎呦，小先生，你是不知道，我捡到他的时候，他有多惨呐，浑身是伤，很是瘦弱，我以为救不活了呀……”
　　谢砚礼越听，心中的怒火越是压制不住，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心脏不受控制的疼，很疼。
　　原来他的阿霁从小就过得这么苦，没事，他会一直对他好的，他一定会让他走出茶楼，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谢砚礼在心里默默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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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砚礼走之后，周霁看着桌案上的笔和纸，还有这本外国著作，久久不能回神。
　　心里的悸动无法忽视，但心里又有个声音在提醒着他，他该接受吗？
　　最后，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承认了自己的心里的悸动。
　　他拿起钢笔，钢笔有些旧了，但是很好写。
　　他很喜欢。周霁开始练习起了笔画，他很喜欢现在这种感觉，就像是——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他写了很久，把谢砚礼留下的几张纸，全部写满了。
　　周霁看着自己写的字，许久未见的笑容出现在了漂亮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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