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荆丛盛开

　　“我真的不知道……警察同志你们饶了我吧，我也是受害者啊……我近两年生意跟不上去，那群畜生就跟我说这个赚钱，我一糊涂就……”
　　视频里，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此时却惊恐地跪趴在地，脑门一个劲儿的往地上磕，吓得周围警察都赶忙上前去拉——
　　“先生，我们知道您是不知情的，但这边举报资料显示您的确是涉嫌转运贩卖毒品……”

　　一场秋雨一场寒，许如归将SUV停在警局外，裹着米色的羊绒大衣下了车，踩得落叶沙沙作响。

　　办公室里，宋凛捏着检查报告单皱眉道：“微波辐射致死？”
　　“对，”玉满县公安局专职法医老余——余叙白推了推眼镜框，指着单子上的检查报告说，“死者体表无伤，易误认为死于心脏骤停，但检查显示死者深层肌肉呈‘熟肉样’坏死，眼球晶状体浑浊，很明显是微波辐射致死——你们办公室是不是没开空调啊，不是吧这么给公家省钱？”
　　宋凛抬腿踹了他一脚：“十月份开锤子空调！”
　　“过两天就11月了，要入冬了，”余叙白踉跄几下撑着桌沿站稳，拢了拢身上的白大褂继续道，“这位姓汪的大老板怎么回事啊？同行嫉妒然后谋杀？”
　　宋凛故作忧伤地叹道：“要是能那么快查清出我就辞职去做私家侦探了，不比在这起早贪黑当警察赚得多？”
　　余叙白有些嫌弃地撇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当警察是为了钱一样。”
　　“那当然不是啊，”宋凛昂首挺胸自豪道，“我们是为了实现自身价值，维护人民生活安定，怀揣着伟大的理想抱负历经艰难才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啊！”
　　“……”余叙白懒得理他，抬手拍了拍快睡着的马小二，“起来啦，去洗吧脸清醒一下，接下来可有得忙得了。”

　　恰巧一位年轻警员提着几份早点走了进来，几个熬了半宿的人民公仆闻着味儿就凑上来了。
　　“宋队，”负责采购粮草的警员何宇朝外努努嘴道，“外面有个小姐姐找你——挺漂亮的，好像是昨天案发现场围观的一个群众。”
　　“？？！”
　　宋凛大脑连续运转过载，一时间没能想起自己昨晚靠官威暂时收缴了一位群众的车钥匙，倒是余叙白瞎闻到一丝八卦，一脸钦佩地赞赏道：“可以啊老宋，出个警都能遇上桃花。”
　　宋凛无语半晌，也算想起来了这么一档子事，抬手往身旁碎嘴里塞了个包子：“去去去，遇遇啊你把我昨天给你那车钥匙拿来，没问题吧没问题我就先还人家了，还有你收拾一下过会儿跟我去案发现场再看看。”

　　昨夜一场大雨下来，让还不到十一月份的天气温就已经快接近个位数了。
　　推开大门，一眼便能望见许如归就这么安静地站在警局外，米色皮靴旁是散成一片的落叶。
　　漂亮的波浪长发轻披在背后，被微风吹的稍稍扬起。
　　姜遇下意识理了下乱成鸡窝的齐耳短发，扯扯宋凛袖子道：“不是，我昨晚咋没瞧见这么个美女？”
　　“眼瞎呗，瞧你那出息样。”宋凛埋汰了她两句，拿着钥匙大步上前，“许女士是吧，你的车钥匙我们检查了没有问题，很抱歉昨晚给你带来了一些不便。”
　　许如归接过车钥匙的同时将自己包里宋凛的车钥匙递出去，眨眨眼好奇但又不失礼貌含笑看他。
　　一旁姜遇倒是完全不顾形象惊讶地瞪大了眼：“我去宋队你居然舍得把你那雷克……”
　　“别瞎逼逼去那边把车开过来，”宋凛把钥匙扔她兜里，一巴掌拍她后背上，“给你个机会体验一下朕的座驾。”
　　“我靠这是我能开的吗，这是能让我开的我靠，我靠……”姜遇摸出车钥匙喃喃道，“我靠我靠……”
　　宋凛不忍直视地扶额：“出息！”
　　“宋警官，”许如归撩了下乱飞的发丝，化着淡妆的明艳五官在被阳光映射的格外动人，她勾了勾唇，抬头礼貌地道，“我可以问一下，既然我的钥匙没有问题，那你们查看我的资料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宋凛生的身高腿长，都身边两个女生都要高出不少，他闻言微微颔首，从容和善笑道：
　　“这个嘛，是因为我们可能需要一下你的帮忙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你们破案遇到了一些难点，需要我们酒吧的私人摄像头协助办案吗？”
　　许如归地坐在后座，价值上万的手提包随意搁在身边，不知道地还以为是某宝捡漏几百块买的皮包。
　　但车上还真有个识货的。
　　“是的，如果你的帮助为警方办案提供了重大帮助，那么我们会在微信公众号里专门写一篇文章表示感谢，”宋凛在副驾驶侧头调侃道，“你这包是Prada三合一尼龙包吗，和你的气质很搭。”
　　“谢谢。”许如归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不过宋警官丰富的知识覆盖面倒挺令人惊喜的。”
　　宋凛谦虚道：“一般一般——姜遇同志请服从组织安排好好开车，不要翻白眼。”

　　不过半小时左右，汽车便驶至酒吧附近，姜遇恋恋不舍把车钥匙还给车主，顺带还被批了几句开的什么破车变道都不知道打等。
　　“以后别想操控的朕的御用座驾了，”宋凛摇摇钥匙对着苦力司机恐吓道，“不然哪天把我分给扣完了，我还得亲自找交警大队老刘说情。”

　　拷贝完许如归隐蔽剪辑过的酒吧最近七日监控信息后，宋凛突然自来熟地问了句：“如归啊，你是不是认识受害者？”
　　“谁？”许如归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不知道吗？”宋凛低头，深邃的眉眼轻轻皱起，又忽的舒展开来，“哦对，还没跟你说，受害者姓王名闯，是玉满小有名气的酒水供应商，根据我们查询的资料显示，他挺爱往你们酒吧跑的。”
　　说罢他啧了一声：“真渣，有妻有娃还往酒吧这种地方跑，一点男德都没有。”
　　许如归挑了挑眉，思索片刻道：“的确有点印象——不过我需要解释一下，宋警官，我们毗江不是什么色情□□聚集地，只是说在现在内卷环境严重的时代给大家一个合法发泄的地方，所以请不要对来酒吧放松的客人们带有偏见。”
　　“是吗，”宋凛也学着她挑了挑眉，笑问道，“那你男朋友来酒吧了，你会介意吗？”
　　“这……”许如归也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愣了片刻无奈摇了摇头笑道，“不好意思宋警官，我没有男朋友，可能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真的假的？”身后跟着走的姜遇没忍住凑上前来，“不应该呀，如归姐你长这么好看，应该有很多男生喜欢你吧？”
　　“想什么呢，”许如归被她夸得语气都温柔了不少，“我没那么受欢迎啦。”
　　姜遇刚要反驳，就被宋凛握着肩膀推向身后，然后她听见自己领导善解人意地安慰道：“没事，正常，现在很多人都没什么眼光了，就像我，长的这么帅，还不照样单身了28年。”
　　“不过既然如此……”

　　莫约十分钟后，一行三人站在案发现场外，宋凛拍了拍手，精神抖擞的说，“现在受害者家属都在乡下没法立即敢来，如归你认识受害者的话，可能就需要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指认一下有没有不是受害者的物品。”
　　酒吧每天都有着形形色色的人来往，换作别人，去记住其中一个客人的日常携带用物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但许如归记忆出奇的好，见过的东西，基本一件不落地指认出来了。
　　“我能记住的就这么多了，”许如归谦虚道，“王哥身上的确出现过这些东西，但是不是他本人的我就不敢确定了。”
　　过程出奇地顺利，宋凛又是惊讶又是惊喜的：
　　“这么厉害……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们局里工作啊，工资不满意的话我给你贴——诶遇遇，老余说的东西你找到没有？”
　　“没，”姜遇苦着脸把上下两层楼找了个遍，“他说的那玩意儿连影子都找不到。”
　　“没用的玩意儿，”宋凛笑骂了两句，拿着专业摄像头一个一个拍过现场里属于或不属于王闯的物件。

　　许如归自然能猜出他们在讨论找的什么，但却无心理会，她站在一个空着的木柜旁，神情有些凝重打量着贴墙的那块木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有那么两块木板，不在同一个平面内。
　　就好像她之前用过的什么隐蔽形密室按钮一样。
　　“喂，小二，怎么了？”一旁干着事的宋凛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家属到了？行，我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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