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自私

　　晋江文学城首发

　　父母离婚的事情，已经拉扯了很久了。

　　孙小小的父亲真的很着急，最近对她轮番电话轰炸，翻来覆去就这些话。

　　“小小，爸爸这么多年，也很不容易。为了照顾你妈妈/的情绪，她说什么，我都顺着她。”孙小小爸爸的声音充满了诚恳和委屈。
　　“当初是我错了，我能道歉的都道歉了，你妈还打了我，我说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说。”
　　“我给了你妈选择，离婚和继续过，我都配合。但是我也说过，我不能和她断了，你妈选择继续。”
　　“行，那就继续。这么多年，你上大学之前，我是不是当爸爸能做的，都做了？我们也没和你说，你发现了吗？”
　　“可是你妈呢？她怎么做的？”
　　“她已经失控了，既然她忍受不了和我一起生活，为什么不离婚？”
　　“说要一起继续，每次和我发脾气，不都是因为我过去的错误？”
　　“怎么，人这辈子犯了一次错误，永远都是罪人了？我这辈子就只能一见到你妈就下跪、磕头，大喊‘我错了！我是个罪人！’”
　　“是吗?”
　　“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这么十恶不赦吗？你妈结婚的时候，每天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结果后面就开始不怎么打扮了。”
　　“就算是打扮了，这么多年就看那一张脸，我对她就是没感觉了，我有错吗？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啊？”
　　语气理直气壮，感情充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少年。

　　“小小，你别怪爸爸，你妈妈这么多年不离婚，她自己说的，是为了你。”
　　“我能答应陪她演下去，也是为了你。我对她，10年前就没有感情了，那时候你都16了。”
　　“16的孩子，怎么就不能理解父母不爱了，要离婚了？”
　　“爸爸不管有没有新的家庭，都会爱你的。”
　　“劝劝你妈妈，赶紧走程序，不要再纠结了。在拖下去，你阿姨肚子都明显了，不好穿婚纱。”

　　孙小小第一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是16岁。那时候，她确实哭的撕心裂肺，愤怒让她不停大喊着，说那个自己小时候的英雄是个“无耻、卑鄙的小人。”
　　但是现在，她把手机平放在桌上，静静地等着对面说完“台词。”

　　电话终于消停，孙小小重新拿起手机：“说完了？”
　　“说这些废话没有意义。”
　　“我妈要求已经告诉你了吧？你的小/情/人快等不及了？”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郎。”
　　“你想耗我们可以陪你。但是，人不能太贪心，你自己干的事有多恶心，你也清楚。”
　　“我很忙，最近别打电话了。”
　　直接挂断电话。

　　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其他几个人，齐静一直在外面和男友同住，萍萍和吴苏两一早上就都出门了，一个去看电影，一个去找老同学玩了。

　　孙再次拨通电话，这次是她的母亲，孟因。

　　“小小。”

　　“妈，你还好吗？”
　　孙小小硬压着内心的烦躁。

　　电话那端哭了起来。
　　“小小，我和你爸爸真的要离婚了。”

　　孙小小手指在桌上不耐烦地敲着。

　　“妈，上次不是已经决定要离婚了吗？”
　　“你知道的，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

　　“小小，妈妈，妈妈只是。。。。。。”

　　“你只是为了我，为了让这个家是完整的。”
　　说了多少遍了，每次都是这些话。

　　孙小小的手指敲得更快。
　　“不要再骗自己了，你不离婚，这个家也不是完整的。”
　　“不要再用我当借口。”
　　“拖了这么多年，我都已经成年很多年了，你们离婚，甚至都不需要讨论我的抚养权。”

　　“小小，是妈妈对不起你。”

　　孙小小的敲击一停，手攥成了拳抵在桌上。
　　又是这几句话。
　　这是一场恶性循环，从妈妈为了你不离婚，到妈妈对不起你。
　　每次都是这个循环。

　　孙小小深吸一口气，决定来点软的。
　　“妈，不要害怕，你有自己的工作，能养活自己，将来还有我。”

　　电话那端哭的更猛烈了。

　　孙小小没有再继续说话，拳头撑着自己的额头。
　　电话那端的哭声一会强烈，一会变小，最后好像是终于哭的疲倦了。

　　孙小小看着窗外，阴云酝酿了一早上的雨终于一涌而出，和电话那端的哭声一起，确又格外和谐。
　　这场雨之后，一切过往，是不是能画上一个句号？

　　不知哭了多久，母亲承诺：“小小，谢谢妈妈的女儿，妈妈会坚强起来的。剩下的我会处理。”

　　孙小小挂了电话，郎凡的微信消息跳出来。
　　郎凡 【听说京市今天下大雨，你有没有带伞？】
　　孙小小 【没出门，不用伞。】
　　郎凡 【那等我回京市，和我一起。】
　　孙小小 【。】
　　郎凡 【今天竟然没有讽刺我。】
　　孙小小 【嗯】

　　孙小小关上界面，没想到一会，郎凡打了电话过来。
　　她听着手机界面，就在郎凡以为电话不会接通的时候，孙小小点了接通。

　　“喂，小小？”郎凡有些惊喜。
　　“没想到你竟然接电话了，我今天没太多安l排，就到海边了。”
　　“这边和京市不一样，今天晴空万里，天空很蓝，我发给你的照片，你看了吗？”

　　点开照片，视野仿佛瞬间开阔。
　　蓝色的天空和海水有特殊的魔力，温柔地安抚着孙小小被搅成乱麻的心绪。
　　照片里面的男生，可能是为了不影响美丽的景色，只是小小一只，脸上是大大的笑容。
　　电话那端的人听了下来：“小小，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说完小小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哑。

　　电话那端停了一会，声音更轻更柔：“你不开心？”

　　“没有。”

　　“看来是太想我了。今天不仅回了我消息，还接了我电话。”其实，郎凡看到小小回的消息，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今天的消息没有一点攻击性，就算郎凡故意逗她，也没什么反应。

　　“我这几天有点倒霉，要不要听听？”郎凡询问。
　　他没有得到回复，但是自顾自讲起来。小到走在人行道被电动车怼，大到因为错估时间差点错过会议。
　　不管什么事，从他嘴里讲出来，就变得温馨、有趣，不管发生什么，也只是一个小插曲。

　　孙小小拳头慢慢松开，呼吸变得平缓。

　　雨下的很大，但时间很短。
　　孙小小就默默的听着，雨停了，被清洗过的阳光更加明亮，穿进窗户，洒在她的身上。

　　电话是因为郎凡要去吃午饭结束的。

　　从那天后，两人的互动，又回到了郎凡单方面发信息，一天两三条，而孙小小偶尔回复。

　　一天，两天。
　　孙小小坚持去健身房，一周时间不长。她又担心他出差提前回来，所以每天都装扮好去健身房。

　　终于，郎凡现在就站在她面前，两人视线交汇。
　　她刚刚跑完6km，心跳得很快，还有些喘。
　　“你呢？”

　　郎凡笑容浸染眼眸。
　　“从现在开始，我的鱼，也只有一条。”
　　“晚上要一起吗？去喝一杯？”

　　孙小小瞬间清醒，“我要回去了。”
　　她戏谑地看着郎凡。
　　“正好不打扰你约你的各种异/性朋友。”

　　她转身要走，郎凡一个侧步，挡住她。
　　“你在吃醋？”
　　他单纯帅气的面容，带着陷入恋/情的欣喜，就那么直接看进她眼里。

　　孙小小面上还有刚运动过的红晕。
　　“如果我说是呢？”
　　她的手轻轻点了一下郎凡的心口位置。
　　“你会不再约别的女生吗？”

　　这人怎么这么难上钩？
　　还是这人不和任何人确定关系？
　　如果是第二种，就要另做打算了。
　　孙小小的手指还点在郎凡的心口。

　　郎凡有些意外。
　　“我跑完就打道回府，到家给你拍照。”

　　孙小小重新笑起来。

　　晚上，孙小小果然收到了郎凡的报备照片。
　　孙小小 【相信你一次。】
　　她看完将手机随手仍在桌上。
　　谁信。

　　假日快到了，孙小小决定回家一趟。
　　宿舍里，谢萍萍提过不回，吴苏貌似除了值班已经安排了旅游。齐静，要过二人世界。
　　假日这次她不值班。

　　节日临近，临床工作更加忙碌。
　　孙小小和吴苏碰巧一起下班回宿舍。
　　“我导师真的特别好，之前入学的时候就和我明确说过对我的规划，然后我们组里有很多数据。”
　　孙小小神采飞扬：“我有什么问题我师姐都好耐心。”

　　吴苏羡慕地看着孙小小，这世界上总归还是有和谐的研究组。

　　孙小小突然想到了什么：“寒玉师姐你知道吧，和你一个组的，我上次问她了一些统计学方面的问题，她好有耐心，人真的好好。”

　　吴苏面部有些不自然：“是吗？”

　　孙小小看到了吴苏的表情变化，笑得更开心。
　　“是啊，你好幸福，和寒玉师姐一个组。”

　　吴苏面部更冷了：“寒玉她对我不这样。”
　　寒玉的很多临床数据都是吴苏收集的，而吴苏需要帮忙的时候，寒玉永远有事。
　　论经营人设，有些人真的厉害。

　　孙小小语重心长地劝吴苏： “苏苏，这就是你的不好了。”
　　“你要破除学生思维，被能被动等着师姐过来帮你。”
　　“你要主动。”
　　“肯定是你没问师姐，你要是问的话，她肯定会帮你的。”

　　吴苏表情已经很难维持了。

　　孙小小故意忽略吴苏的不适，她正在兴头上。
　　“对了，我这次写论文，真的了解到自己好菜。你知道吗？我分析完数据，按照我导发给我的参考的例文，交上去返回来之后，上面好多批注。”
　　“不过我导也说我能写成这样，在咱们这个阶段，已经算是很不简单了。”
　　“我导把我叫到办公室，从论文整体架构开始给我讲，每个部分的逻辑应该是什么样子。”
　　孙小小眉飞色舞。

　　吴苏的脸已经很冷了。
　　她的导师从她入学，就和她提了一嘴要做的课题，从查文献到课题计划书，再到现在收数据，都是她到处求人问人，她导师只会说：“你怎么这么慢？”
　　“我当初选你真是个错误！”
　　“你们学校的学生就这个样子？”
　　“以后收学生，真该把你们学校列进黑名单。”

　　吴苏打断孙小小： “小小，那你导师给你讲这么多干货，能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孙小小一顿，“什么？”
　　她的笑容被按了停止键，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排斥：
　　“咱们课题不一样，我导给我讲的，你也用不上。”
　　她慌忙转移话题：“萍萍晚上又不在吗？她好惨，不仅要打杂，还经常大晚上去收课题数据。”

　　吴苏叹息，“她这个假期估计又不能回去，他们组节假日不让回家。”

　　孙小小嘴上关心：“哎，心疼萍萍。”
　　随后给萍萍发消息。
　　小小 【萍萍，我假期回家，如果我组里有什么事，你可以临时帮我去处理吗？】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
　　谢萍萍 【我不一定有空】
　　小小 【谢谢萍萍～】
　　小小 【到时候如果我有事，我给你发消息或者打电话。】

　　谢萍萍看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等下一个患者。
　　她皱着眉头，明明她没答应啊？
　　孙小小自说自话的毛病又犯了，你故意曲解，就能说明我答应了你？

　　谢萍萍退出微信，眼不见心不烦。
　　孙小小整天搞这些小动作，烦不烦啊。

　　孙小小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回复，一条消息跳出。
　　郎凡 【小小，想一起吃火锅吗？】
　　他又发了一张最近很火的火锅店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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