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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毒酒?
第深秋的雨,缠绵了三日未歇。
东宫偏院的桂树被雨水打湿,墨绿的叶片垂着晶莹的水珠,像坠着无数细碎的泪。
穆倚秋坐在窗边,指尖摩挲着《孙子兵法》的泛黄纸页,耳坠的缠丝玛瑙被烛火映得发红,流苏随着窗外的风雨,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晃,带着几分沉郁的滞涩。
“公子,殿下派人送了封信来。”温卿予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递到案前。
信封是玄色的,印着东宫特有的麒麟纹,火漆上的印章是萧逸舟的私印,凌厉的笔画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穆倚秋抬眼,目光落在信封上,耳坠的流苏猛地晃了一下,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又骤然松开。
他没有立刻去拆,指尖只是悬在火漆上方,感受着那点尚未完全散去的余温——这温度,像极了萧逸舟指尖的触感,带着几分凉,又藏着几分灼人的热。
“念。”他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得像窗外的雨,听不出丝毫波澜。
温卿予拆开信封,展开信纸,目光扫过几行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公、公子……信上说,殿下在西郊别院擒获了一批南楚旧部,其中有……有您的故友,秦云霄先生。”
“秦云霄”三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刺进穆倚秋的心脏。
他捏着书页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纸页被揉出深深的褶皱。
耳坠的流苏剧烈地晃动起来,撞在案边的青铜笔洗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像在宣泄着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秦云霄,是他在南楚宫学的先生,也是母亲临终前托付的挚友。
当年南楚城破,沈砚之带着一批旧部突围,从此销声匿迹,他原以为先生早已远遁江湖,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落入了萧逸舟的手中。
“殿下还说……”温卿予的声音带着哭腔,艰涩地往下念,“他给您备了一瓶‘牵机引’,让您明日午时,亲自去西郊别院‘处置’秦先生。若是您不肯,他便下令,将所有被俘的南楚旧部,一律斩立决,曝尸城门……”
“牵机引”三个字,像一块巨石,砸在穆倚秋的心头。那是大梁最烈的毒药,饮下后脏腑会一寸寸溃烂,死状极惨。
萧逸舟让他亲手毒杀故友,这不仅是试探,更是赤裸裸的羞辱,是要折断他最后的念想,让他彻底沦为没有底线的棋子。
穆倚秋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掩去眸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耳坠的流苏渐渐停了下来,垂在颊边,像一道凝固的暗影。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把药拿来。”
温卿予不敢违抗,从送信内侍手中接过一个小巧的白玉瓶,瓶身雕着缠枝莲纹,看似温润,却藏着致命的剧毒。
他将玉瓶递到穆倚秋面前,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公子,殿下这是在逼您啊!秦先生是您最敬重的人,您怎么能……”
“逼?”穆倚秋睁开眼,眸子里没有泪,只有一片冰封的寒。
他抬手拿起白玉瓶,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耳坠的流苏轻轻晃了晃,带着几分决绝,“在这东宫,在这大梁,他萧逸舟要做的事,从来不需要理由。我若不照做,死的便是几十条人命,包括先生。我若照做,至少……能让先生走得痛快些。”
他的话看似平静,却字字泣血。
温卿予看着他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楚,却又无能为力——他们是阶下囚,命如草芥,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格。
“去准备一套素色的衣衫。”穆倚秋将白玉瓶揣进怀中,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外被雨水冲刷的桂树,“明日,我去送先生最后一程。”
那一晚,穆倚秋彻夜未眠。
他坐在案前,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母亲的遗物——一枚小巧的银质桂花簪,簪头的桂花已经氧化发黑,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倚秋,乱世之中,活下去最重要。但切记,不可丢了本心,不可忘了家国。”
可如今,活下去,就要亲手杀死自己最敬重的人,就要丢了本心,忘了家国。
这活着,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天快亮时,穆倚秋忽然起身,走到书架前,从最底层抽出一本看似普通的《论语》。
他将书页轻轻翻开,里面竟藏着一张折叠整齐的油纸,油纸上画着几味草药的图样,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假死之药,以曼陀罗、草乌头为引,辅以甘草解毒,可保心脉三日,状如猝死。”
这是秦云霄当年教他的保命之法。南楚宫变时,先生曾说:“乱世之中,难免遭遇不测,这假死药的方子,你且记着,或许日后能救你一命。”没想到,今日竟要用到先生身上。
穆倚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耳坠的流苏晃了晃,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立刻让温卿予按照方子,悄悄去东宫药房取药——萧逸舟给了他出入藏书阁的自由,也默许了他在东宫范围内的些许行动,这药房,温卿予倒是能混进去。
温卿予虽不解,但还是照做了。辰时三刻,温卿予带着配好的假死药回来,药是白色的粉末,装在一个小小的纸包里,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
穆倚秋将假死药收好,又从怀中取出萧逸舟给的“牵机引”,将两瓶药放在一起。
他看着那瓶白玉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萧逸舟,你想让我亲手弑友,断我后路,那我便顺水推舟,让你看看,什么叫请君入瓮。”
午时一到,萧逸舟派来的马车已在偏院门外等候。
穆倚秋身着素色锦袍,墨发束得整齐,唯有那枚残月耳坠,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暗红光晕。
他登上马车时,目光平静地扫过等候在一旁的内侍,耳坠的流苏轻轻晃了晃,像在告别,又像在奔赴一场早已注定的棋局。
马车行驶在泥泞的宫道上,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车帘,发出沉闷的声响。
穆倚秋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与沈砚之相处的过往——先生教他读书写字,教他兵法谋略,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像父亲一样护着他。而今日,他却要亲手“杀死”这位恩师。
心中的痛,像细密的针,密密麻麻地扎着,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但他知道,他不能哭,不能软弱,在萧逸舟的眼皮底下,他必须表现得冷酷无情,才能让这场戏演得逼真,才能为自己,为秦云霄,谋一条生路。
西郊别院,是萧逸舟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
院子不大,四周高墙林立,墙角布满了尖刺,门口有重兵把守,气氛肃杀得让人窒息。穆倚秋走进院子时,萧逸舟正坐在正厅的主位上,身着玄色锦袍,腰束玉带,指尖把玩着一枚玉佩,目光深邃地看着他。
“穆公子倒是准时。”萧逸舟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透着无形的压力,“药带来了?”
“自然。”穆倚秋抬手,将怀中的白玉瓶递了过去,耳坠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晃,扫过萧逸舟的指尖,“殿下的吩咐,臣不敢怠慢。”
萧逸舟接过白玉瓶,打开瓶盖,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他闻了闻,感觉味道不对,但还是点了点头:“秦云霄就在西厢房,你去吧。记住,我要亲眼看着他断气。”
“臣遵旨。”穆倚秋屈膝行礼,转身走向西厢房。每走一步,他的心跳就快一分,耳坠的流苏也晃得愈发急促,像在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西厢房的门虚掩着,穆倚秋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秦云霄被绑在椅子上,衣衫褴褛,身上布满了伤痕,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脊背挺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先生。”穆倚秋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上前。
秦云霄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甚至还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子宴,你来了。”
“先生,您受苦了。”穆倚秋伸手,想要解开秦云霄身上的绳索,却被秦云霄制止了。
“不必了。”秦云霄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耳上的残月坠上,“这枚耳坠,是你母亲的遗物吧?她临终前曾说,让你带着它,好好活下去。”
穆倚秋的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用力眨了眨眼,将泪水逼回去,从怀中取出那个纸包,压低声音道:“先生,这是假死药,您快服下。待会儿我会用‘牵机引’的瓶子装着这药,喂您喝下,萧逸舟会以为您死了,我再想办法救您出去。”
秦云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摇了摇头:“子宴,你不必如此。我已是将死之人,何必再拖累你?萧逸舟让你亲手杀我,就是想断你的后路,让你彻底归顺于他。你若救我,他必定会起疑心,到时候,你我都活不了。”
“先生,我不能让您死!”穆倚秋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您是我母亲的挚友,是我的恩师,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您死在我面前?况且,这不仅是救您,也是救我自己。萧逸舟想让我成为他的棋子,我偏不!我要让他知道,我穆倚秋,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他的语气坚定,目光灼灼,耳坠的流苏也晃得格外有力,带着几分不屈的锋芒。
秦云霄看着他,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好啊!不愧是你母亲的儿子,有骨气!既然如此,那我便信你一次。”
穆倚秋立刻将纸包打开,将假死药倒进白玉瓶中,又从怀中取出一小瓶清水,将药粉化开。
他扶起秦云霄,小心翼翼地将药喂进他的口中。沈砚之咽下药后,没过多久,便双眼紧闭,头歪向一边,气息也渐渐微弱下去,脸色变得青紫,看起来与中了“牵机引”的症状一模一样。
穆倚秋将白玉瓶收好,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西厢房。
他的脸色平静得可怕,只有耳坠的流苏,还在微微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殿下,秦云霄已服毒自尽。”穆倚秋走到萧逸舟面前,屈膝行礼,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萧逸舟挑眉,起身走到西厢房,亲自(随便看了看)查看了秦云霄的情况。
确认秦云霄已经“断气”后,他点了点头:“穆公子果然识时务。”他的目光落在穆倚秋脸上,带着几分探究,“亲手杀死自己的恩师,你心里,就没有一点难过?”
穆倚秋抬眼,迎上他的目光,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难过?殿下说笑了。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沈砚之是南楚旧部,是大梁的敌人,我杀他,是为了向殿下表忠心,是为了能在这东宫站稳脚跟。至于情谊……在生死面前,一文不值。”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不仅刺向萧逸舟,也刺向他自己。
萧逸舟盯着他看了许久,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却什么也没看到。
眼前的穆倚秋,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只为活命的质子。
“好一个‘一文不值’。”萧逸舟忽然笑了,拍了拍穆倚秋的肩膀,“穆公子,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大梁最忠心的质子,我会保你衣食无忧,甚至……给你更高的地位。”
穆倚秋垂下眸,掩去眸底的嘲讽:“谢殿下恩典。”
“不必谢我。”萧逸舟转身,走向正厅,“你立下了大功,这是你应得的。来人,备酒,我要与穆公子共饮一杯,庆祝我们去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很快,内侍便端上了一壶酒和两个酒杯。萧逸舟亲自为穆倚秋倒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穆公子,干了这杯,从此我们我们同心,共谋大业。”
穆倚秋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耳坠的流苏轻轻晃了晃,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
他知道,这杯酒,是萧逸舟对他的最后试探。
若是他不敢喝,便是心中有鬼;若是他喝了,便彻底坐实了“弑友求荣”的罪名。
“殿下盛情,臣不敢推辞。”穆倚秋接过酒杯,没有丝毫犹豫,仰头一饮而尽。酒液辛辣,滑过喉咙,带着几分灼烧般的痛感。他放下酒杯,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那笑容带着几分诡异,几分疯狂,“殿下,这酒,喝着倒是痛快。只是不知,殿下有没有想过,今日我杀了秦云霄,他日,会不会有人用同样的方式,杀了我?”
萧逸舟的眸色沉了沉:“穆公子多虑了。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是吗?”穆倚秋忽然靠近萧逸舟,声音压得极低,像两人之间的悄悄话,“殿下,您真的以为,秦云霄就这么容易被您擒获吗?您真的以为,我杀了他,就真的能安心做您的棋子吗?”
他的话让萧逸舟并没有让他有什么作为,反而一脸玩味,像是猜到了,挑眉,“哦,什么意思。”
穆倚秋指尖捻着杯沿的水渍,琥珀色酒液在杯底晃出细碎的光,耳坠流苏垂落时恰好擦过萧逸舟搭在桌沿的指节——那触感轻得像蝶翅扫过,却让萧逸舟指尖微蜷。
“秦云霄是主动送上门的。”穆倚秋忽然笑了,不是方才的诡异疯癫,而是像浸了晨露的桂叶般舒展,“他藏在城郊破庙的那夜,我替殿下递了消息。”
萧逸舟挑着眉梢的手顿住,指尖还留着流苏扫过的凉意。
他没接话,只抬眼看向穆倚秋——那目光是惯常的漫不经心,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情绪都兜在里面。
“殿下不是好奇,他为何偏偏落在您手里?”穆倚秋指尖叩了叩杯壁,声响轻而脆,“南楚旧部里,想借殿下的手除他的人,可比想保他的多。他掌着当年宫变的账簿,记着太多人私通大梁的证据,连我母亲的名讳,都在那册子的边角处。”
他说这话时语气太淡,像在说今日的雨是否停了,却让萧逸舟的喉结动了动。
穆倚秋抬眼,恰好撞进他沉下去的目光里,耳坠流苏轻轻晃了晃,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殿下抓他,是想敲山震虎;我递消息,是想烧了那本账。我们的心思,从一开始就没差过。”
萧逸舟忽然笑出了声,不是之前的假笑,而是低低的、带着点意料之中的喟叹。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着,节奏不疾不徐:“所以你喝那杯酒,不是怕我试探,是算准了我会留你?”
“殿下留我,是因为我比秦云霄有用。”穆倚秋将空酒杯倒扣在桌上,杯底与桌面相击的轻响,像给这场对话画了个短促的顿点,“他的账册是死物,我却是活的——南楚旧部里,谁能被拉拢,谁得被除掉,我比殿下清楚。”
他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枚残月坠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红:“这坠子是母亲的,也是南楚贵女间传信的暗记。殿下让我戴着它,本就是想让我做个‘活招牌’,不是吗?”
萧逸舟看着他指尖下的耳坠,忽然觉得那红纹像极了方才假死药在杯底晕开的痕迹——明明是算计,却裹着一层温软的壳。他没点头,也没否认,只端起自己那杯没动过的酒,指尖摩挲着杯沿:“你既什么都懂,为何还要演那出‘弑友求荣’?”
“演给李嵩看,也演给三殿下看。”穆倚秋的声音放得更轻,像落在水面的碎银,“他们信了,才会觉得我是殿下手里没底线的刀,才会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忘了殿下真正要动的人是谁。”
他抬眼时,烛火恰好晃过他的眼尾,那点细碎的光里,竟藏着与萧逸舟如出一辙的从容:“殿下要的是‘安定’,我要的是‘活着’。我们的船绑在一处,自然得一起撑篙。”
萧逸舟终于将那杯酒凑近唇边,酒液沾湿唇瓣的瞬间,他忽然想起穆倚秋方才仰头饮酒的模样——原来那抹疯狂,不过是裹在算计外的糖衣。
他抬眼看向穆倚秋,语气里终于没了试探的锋芒,只剩一种尘埃落定的松弛:“你倒真是颗省心的棋。”
“省心的棋,才活得久。”穆倚秋起身,理了理素色锦袍的褶皱,耳坠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晃,“殿下若没别的事,臣先回偏院了。桂树新栽的枝桠发了芽,臣得去看看。”
他转身时,萧逸舟忽然开口:“明日早朝,李嵩会参你‘私通旧部’。穆倚秋的脚步没停,只背对着他扬了扬手,声音里裹着点笑意:“臣知道。殿下只需在他说完后,问一句‘李大人可有证据’就行。”
门帘落下时,带起一阵极轻的风,吹得烛火晃了晃。
萧逸舟看着空了的对面座位,忽然觉得那杯没喝的酒,好像也沾了点桂香——明明是他设的局,最后却成了被对方拆解得丝毫不剩的戏台。
他指尖敲击着桌面,节奏渐渐与方才穆倚秋叩杯的声响重合。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檐角的水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嗒”声。
“省心的棋?”萧逸舟低笑一声,将那杯没动过的酒倾进了案边的铜盆里,“是颗把下棋的人都算进去的棋才对。”
而偏院的桂树下,穆倚秋正借着月光抚过新发的枝桠。
温卿予端着药碗走近时,恰好听见他低声说:“他信了七分,剩下三分,留着才有意思。”
枝桠上的露珠坠落在他手背上,凉得像方才萧逸舟指尖的温度。
穆倚秋抬眼看向显德殿的方向,耳坠流苏轻轻晃着,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这场局,从不是谁掌控谁,是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在同一张棋盘上,一起布了场彼此都能赢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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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舟闻了闻药,内心os:“假的,算了他爱死不死,反正不要让我看到他…”
两个人的脑子就像爱因斯坦一般,非非非常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