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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船舱里刺耳的警报声终于停了下来,只剩下巡逻军士兵沉稳的脚步声,医疗兵来回安抚着伤员,乘客们劫后余生的啜泣着。空气中还弥漫着能量武器灼烧后的焦臭味、淡淡的血腥气,还有治疗药物的味道。
“嘶!”,池懿行闭着眼睛,右手抚着胸口,感受着每一次呼吸牵扯着肋下的钝痛,左手臂格挡处麻木的疼着。
坐在一边的黑发青年情况脸上五彩斑斓,鼻血虽然勉强止住,但用脸接攻击,后果惨不忍睹,颧骨的青紫迅速肿起,嘴角的伤口也渗着血丝,他靠在那里,眼神有些失焦地望着混乱的舱室。
军靴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由远及近,停在了池懿行面前,池懿行睁开眼,面前是一位身着联盟第七巡逻舰队制式黑甲、面容刚毅、眼神锐利的中年军官,从简章上看应该是个上尉军衔。
“你好,我是联盟第七巡逻舰队小队队长,林锋。”上尉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干练,他蹲下身平视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池懿行,目光扫过他作战服上的锤子徽记,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狼狈的青年,“感谢你的及时预警和关键行动,年轻人。你的信息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若非你破坏了屏蔽场并锁住了货舱门,让那些杂碎困在里面,我们不可能这么快控制局面,人质的伤亡恐怕难以想象。”
林锋上尉敬了个军礼,语气郑重到:“你的身份和行动细节,我会如实上报军部。这种级别的英勇行为,理应获得嘉奖。另外,那些星盗……”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厌恶和凝重,“初步审讯,他们隶属于臭名昭著的佣兵团,但这次行动似乎不仅仅是抢劫那么简单,他们在货舱里找到了一批本不该出现在民用航线上的高价值违禁品,包括炎坂矿原石。不过这些后续就交给军部,再次感谢你救了整船人。”
池懿行心中微动,炎坂矿再次出现,果然有蹊跷。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忍着痛,端正的坐好回礼道:“都是我应该做的,林队长,也幸好你们赶来的及时。”
林队长说完后,转身走到黑发青年面前,同样表达了感谢。
这时,一名医疗兵快步上前,递给林锋队长一个巴掌大小的便携式多功能治疗仪,林锋接过,直接递向池懿行:“治疗仪,你先处理一下伤势。”
池懿行接过,目光转向旁边的黑发青年,看着那张肿胀青紫的脸,他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先给他用吧。”
林锋上尉看了一眼青年惨兮兮的脸,没多说什么,将治疗仪转递过去。青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池懿行会先让给他,那双深邃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后没有拒绝,低声道:“谢谢。”他接过治疗仪,打开,蓝色的柔和光晕亮起,覆盖在他青紫的颧骨和嘴角伤口上,发出轻微的嗡鸣。
池懿行没再看他,强撑着精神,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索着打开了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屏蔽场解除,信号终于恢复了满格。他必须尽快确认一下这次冒险绕道的最初目的——找到那个发出求救信号的新生!
他手指快速地点开通讯界面,迅速调出学院内部紧急联络系统,找到之前那个识别码:NGF-000009-IMPERIAL。
然后按下了通讯连接请求。
“滴…滴…滴…”
清晰的的连接提示音在终端里响起,在相对安静下来的舱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池懿行紧盯着屏幕,等待着回应。
然而,回应并非来自终端。
“滴滴!滴滴!”
就在他身边,距离不到半米的地方,同时响起了同样节奏的,熟悉的电子提示音!
池懿行快速转头,视线瞬间锁定声音来源——正是那个刚刚接过治疗仪,正将它按在脸上、动作有些僵住的黑发青年!
此时,青年的另一只手,正下意识地捂向自己外衣口袋。他显然也听到了自己身上发出的声音,以及池懿行终端里传出的连接提示音。他愕然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治疗仪的蓝光,那双因为疼痛而有些湿润的黑眼睛,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直直地对上了池懿行同样充满惊愕和探寻的目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池懿行看着青年,青年也看着池懿行。终端里的“滴…滴…”声和青年口袋里的“滴滴!”声,像两把小锤子,一下下敲在两人之间无形的壁垒上。
“滴…滴…”
“滴滴!”
声音同步的响着。
池懿行喉结滚动了一下,刚才战斗的疲惫和伤痛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巧合冲淡了几分,对视间一股莫名的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缓缓放下抬起的手腕,终端屏幕上的“连接中…”字样格外显眼,他盯着青年,开口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NGF-00009?”
青年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放下捂口袋的手,有些慌乱地从内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造型简洁、边缘印着联盟高等军事学院徽记方块——正是学院配发的新生引导通讯器!此刻,通讯器的小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来自学院CYX请求紧急通讯连接”的字样。
他抬起头,脸上混杂着惊讶和喜悦,鼻青脸肿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却又格外真实。
“是我,学长。”青年的声音因为紧张和脸上的伤有些含糊,“我叫姜至。生姜的姜,至于的至。”他顿了顿,补充道,“医学系,新生。家住…蓝雾星。”
池懿行看着他,又看看他手里那个发出至关重要的微弱求救信号,现在成了两人相遇关键纽扣的通讯器,他沉默了几秒,也对着姜至介绍道:
“池懿行,星际工程系,四年级。”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两人沉默下来,空气又安静了一瞬。姜至看着池懿行手臂上的伤和疲惫的神色,再看看自己手里刚刚还在响着的通讯器,解释道:“学长,那个信号…是我发的。但发得很困难。”他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被抓进来后,我就发现所有信号都被屏蔽了,根本发不出去求救信息。后来我试着用精神力触碰屏蔽网,精神力…好像突然能摸到一点边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向池懿行描述了之前的情况:“我就试着用一丝精神力,太多了怕星盗察觉,一点点地去碰那个信号屏障。我现在精神力控制水平不太行,就只能集中所有精神力,在某个点上,一点点地突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真的被我钻出一个小孔!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而且我的精神力一下子就快耗光了,但我立刻启动了通讯器的紧急求救,想把信号发了出去!可惜…那个洞太小脆了,眨眼就没了,信号断断续续的,我自己努力发了三次就彻底没力气了……”
姜至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没想到,学长你居然收到了,还赶来了…”他看着池懿行,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感激,“真的谢谢你,学长,要不是你,我们……”
他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意,两人都心知肚明。
池懿行看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眼神却异常清亮的新生学弟,来自蓝雾星医学系,刚觉醒的精神力,在绝望中用那点微薄的力量,硬生生在屏蔽场上钻出一个小孔发出求救信号……
原来那个短暂到几乎被忽略的信号,背后是这样惊心动魄的挣扎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牵动了肋下的伤,疼得他“嘶”了一声,他看着姜至,最终只是笑着地说了一句:
“嗯,我们都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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