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尘缘

　　封印幻形族以后，众人继续深入永夜。
　　但大家都心情沉重，各自有了心事。
　　随着离永昼越来越远，冰层也在快速变薄，逐渐显露出大量的尸骨和遗迹。
　　那些遗迹里，偶尔会出现一些文字，大约与如今的文字相当。有一种明明看起来陌生，但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熟悉感。
　　“龙穴？”飞在空中探路的九爪金龙，率先发现了一处别样的遗址。
　　高耸巍峨犹如山峰的巨大银龙，半腐烂的尸体，以及阵阵恶臭，黑红的尸水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把所有人都恶心了个遍。
　　巨大银龙的其中一只爪子下，有一块残缺的石碑，碑上刻着两个熟悉又陌生的龙文，就是九爪金龙解读出来的“龙穴”二字。
　　“一、二、三、四……”九爪金龙数了数巨大银龙的爪子，“才四爪吗？可是，竟然这般巨大。”
　　在龙族，爪子越多，体型就越大，血脉就越强，天赋就越好。但是，在这具银龙尸体面前，九爪金龙就仿佛巨蟒面前的一条小泥鳅，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这还是条母龙呢！”傩神指了指银龙的腹部，哪里烂出了一个空腔，一颗洁白的龙蛋，若隐若现。
　　尘缘世尊施法把龙蛋抓了出来，一番探查后：“这是颗死蛋，但是……”
　　顿了顿，尘缘世尊迟疑道：“但是这颗蛋执念未消，吸收了大量煞气，估计有可能借助煞气出世。”
　　“万万不可。”永恒意志抢过龙蛋，直接打碎，“永恒乃我万灵之居所，一团煞气而已，生来便是邪恶之辈，如何有资格出世，抢夺我万灵的资源。”
　　尘缘世尊仿佛被重锤砸了一下，脸色铁青，不再言语。
　　“可是……”九爪金龙落地，化作一个金袍女子，“它是为了出世，才不惜吸收煞气的，它还没有为祸苍生，我们就断绝它出世的机会，这样真的好吗？”
　　“它一定很想出世吧！它一定很想看一看这个世界……”
　　“住口。”永恒意志厉声呵斥，“龙祖，你若是不想活，可以去死，别同情邪魔外道，它们不配出世，这里是我的永恒，只有我的孩子，才能在这里生存。”
　　“母神息怒。”傩神忙跑到龙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龙祖经历的太少了，天真无邪，她不是故意的，看在是初犯的份上，母神饶她一次吧！”
　　“没有下一次。”永恒意志脸色难看地走了。
　　龙祖瘫倒在地，心中酸涩难言……
　　傩神没有跟上，而是默默地陪着龙祖……
　　过了许久，龙祖才道：“傩神，我真的错了吗？”
　　傩神沉默不语……
　　龙祖眼眶红了：“我只是，被那份想要出世的执念所震撼而已。我都在考虑了，要不要给它作担保，等它出世以后，好好的引导它，让它做一个对永恒有利的龙。”
　　“可母神出手太快了，我一时震惊，才……”龙祖哽咽了一下，“才出言顶撞了母神。”
　　傩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继续沉默……
　　“这不是你的错，她也没有错。”一轮红月缓缓浮现，我从红月里走了出来，“永恒意志没有错，现在的永恒，是废墟上开出的花，她必需努力汲取每一丝养分，才能让花一直绽放。本能让她拼命的保护自己的孩子，虽然她自私，但她没有错。”
　　“但是，你也没有错。”我俯身，如红月一般的眼眸里，倒映着龙祖的身影，“你真的愿意给它作担保吗？”
　　“我愿意。”龙祖仔细思索了一番后，认真地点头。
　　傩神张了张嘴，想要阻止，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好。”我随手一挥，只见时空倒流，那原本被打碎的龙蛋复原，它依旧在吸收煞气，为出世做准备，仿佛被打碎只是一场梦。
　　我将龙蛋塞进龙祖怀里：“以后，你恐怕回不去永昼了。永恒意志对永昼有绝对的支配权，这颗龙蛋只要进了永昼，她就会立刻知晓，只有在永夜中，她才无法探知。”
　　“你以后的路会十分难走，如果你后悔的话，可以随时打碎这颗龙蛋，回到你原本的正轨上。”
　　龙祖爱怜地摸了摸龙蛋，坚定地摇头：“我会好好看着它的，如果它要为祸苍生，我一定会及时阻止它。现在，我只想让它出世。”
　　“呵呵呵……”我不禁笑出了声，“真有意思。”
　　红月散去，龙祖抱着龙蛋，倔强地看着傩神：“傩神，你一定觉得我很讨厌吧！随随便便往自己身上揽一堆麻烦事。”
　　“我不觉得你很讨厌。”傩神不假思索道，“因为我知道，你虽然善心泛滥，却从不慷他人之慨，你只是用自己拥有的，去帮助自己怜悯的。”
　　“傩神，你走吧！这件事情，还请你替我保密。”龙祖捧着龙蛋走了。
　　傩神犹豫了一下，追过去了……
　　待龙祖和傩神走远以后，我又再次出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惊喜：“不错，这下子，有乐子看了。红月，会永远注视着你们。”
　　龙祖和傩神没有跟过来，让原本就心情不佳的永恒意志，更加的恼怒：“有本事永远别回来，白眼狼，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难为我这么宠爱你们。”
　　永恒意志现在急需发泄怒火，于是把目光放在了尘缘世尊身上：“尘缘，你这永夜之中有这么多尸体，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天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尘缘世尊决定自己挑明，“我并非代表永夜的神祇。”
　　“怎么可能？”永恒意志完全不信，“你与我前后脚诞生，我是永昼的化身，你自然就是永夜的化身。如若不然，你凭什么与我平起平坐？”
　　“那个……”娲皇柔小声道，“我和哥哥才是代表永夜的神祇，准确来说，是我和哥哥所持的法宝，河图·洛书，才是永夜的化身。”
　　永恒意志骇然地盯着娲皇柔，咬牙切齿道：“你们只是我的造物，配吗？”
　　“呜哇……”永恒意志恐怖的目光，直接吓哭了娲皇柔。
　　羲皇书心疼地把妹妹搂进怀里，硬刚永恒意志：“我们当然配，为了维持永夜，我们才刚学会走路，就告别亲属和家族，背井离乡，踏入永夜。我们兢兢业业，辛苦维持，没有一日的歇息。”
　　“如果没有我们，永昼早就被淹了。到了现在，你还觉得那些融化的雪水，是什么干净的东西吗？那纯粹就是泡尸水，不知道有多毒呢！”
　　“嘻嘻，吵起来了吗？”我主动出声，吸引永恒意志的火力，“你说我的本尊配不配，我的本尊当然配了。”
　　七轮红月自我的身后升起，我道：“这里随便一轮红月，都能把你诅咒到死。因为我的本尊不想让你死，所以你活着。”
　　“现在，告诉我，我的本尊配吗？”
　　“回答我，配不配？”
　　“平起平坐怎么了？有问题吗？回答我。”
　　永恒意志扫过红月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忌惮，但她还是梗着脖子嘴硬：“尘缘，拴好你的月亮，别四处溜达。”
　　“听听，听听，连一个脏字都没有，这就是我的格局。”永恒意志心道，“我不跟你计较，我大度的很，哪怕你冒犯我，我也犯不着咬回去。”
　　“呵呵……”我冷笑着隐去红月，这件事情就这样没有后续了，毕竟再揪住不放，就要撕破脸皮了。
　　“你们不是说可能有大洪水吗？”尘缘世尊道，“我看地面干燥的很，似乎没有尸水积洼的样子。”
　　“这就是洪水的先兆啊！”一提到自己的本职工作，娲皇柔就忧虑万分，“我和哥哥是猛然间发现的，水正在消失。但水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必定是去了哪里？可我和哥哥并没有找到消失的水，如果消失的水一下子涌现，可不就是大洪水吗？”
　　“应该是蒸发了吧！”没了九爪金龙，龙沧元又活泼起来了，“在永昼之中，水会蒸发成水蒸气，在高空遇寒气冷凝，化为云雾，最后以雨或者雪的方式，再落回地面。”
　　闻言，娲皇柔立刻抬头，仰望永夜的天空。黑漆漆的夜空，实在看不出有没有云雾。
　　羲皇书则发愁：“我们也曾有过类似的猜测，但永夜之中，根本飞不高，在我们所能达到的高度，根本没有云雾。”
　　“对，很干爽。”娲皇柔附和。
　　尘缘世尊闻言，就想去高空看看，我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永恒意志，要不你去高空看看？”
　　“哼……”永恒意志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尘缘世尊，向着高空飞去。
　　尘缘世尊看向我，意念传音道：“你为何阻拦我？”
　　我道：“永恒意志本就忌惮你，你若是飞得比她高，这不是戳她肺管子吗？”
　　“可是……”
　　“你先让她飞一遍，到时不管你飞了多高，都说比她矮一点不就好了。而且我不认为你能飞到云雾浓郁的高度去，因为你现在也被限定了。”
　　“为什么？”
　　“永夜的位格，比永昼高得多。你生于永昼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除非出意外，否则你不可能超出永昼太多。也就是说，你比永恒意志强，但强不了太多。她能解决的事情，你也能解决，她不能解决的事情，你也未必就能解决。”
　　“你说话好绕口，但我信你。”尘缘世尊沉静下来。
　　没一会儿，永恒意志回来了：“我回来了，我飞了四万米，高空中确实有一些云雾，但不多，离大洪水的程度，还差的远。”
　　“我也去看看。”尘缘世尊说罢便要起飞，却被永恒意志打断。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判断？”永恒意志语气不善。
　　话到了这个份上，尘缘世尊只好放弃了。
　　“不愧是母神，能飞到四万米，我和妹妹只能飞八千米。”羲皇书道。
　　闻言，永恒意志抬起了高贵的下巴：“那是，虽然你们是代表永夜的神祇，但位格可远不如我。”
　　“母神，我们永远是您的造物。”羲皇书顺势低头。
　　永恒意志听得身心舒畅，不由得看两人顺眼了不少：“你们维持永夜有功，修行上若有什么疑难，大可以来问我。”
　　“谢母神。”羲皇书彬彬有礼，连娲皇柔的声音都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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