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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不亲娘不疼小可怜
听着门外陌生的声音,林烟织如临大敌,双手紧握。
“进来。”林烟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松。
燕寒山开口便消除了林烟织心中的疑虑。
“林娘子,此事是我燕府的不是,奈何家中幼弟深受双亲溺爱,燕某远在京城,未曾察觉幼弟的无理行径,是我这个兄长的失职。本想要取消婚事,偏偏母亲偏袒幼弟,婚礼事宜皆准备就绪,已闹得人尽皆知。我若再莽撞行事,怕连累林娘子的声誉,只得将歧安先锁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再带人到林府接亲。”
燕寒山神色中充满愧疚,言语间夹杂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林烟织一直未出声,静静审视着这位原本应该成为大伯的男人。
燕寒山身着大红喜服,身形如玉,面容俊逸,墨发高高束起,发尾扫过精壮的腰腹,露出纤长的脖颈。瘦削的脸庞被酒气熏得通红,平白添了几分烟火气。举止虽略有迟缓,但神色清明,口齿清晰。
“这燕寒山看着倒不似传闻中那样凶神恶煞,反倒似乎在府中无甚地位。也是个可怜人,生母走得早,继母有亲儿子,父亲又常年不在府上。分明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名声却被外人传得那样不堪,真是个倒霉蛋子啊。”林烟织心中感叹。
同样是生母早逝,却有父亲和安姨疼爱的林烟织暗暗自豪的挺起胸膛,但念及燕寒山的可怜处境,自诩正义的烟织女侠还是放软了声音安慰道:
“说来还要多谢燕公子的解围,否则要真是燕歧安来了,我非得担上个谋杀的罪名不可呢。冤有头债有主,这我还是晓得的。”林烟织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歧安所做之事,在下一定为林先生和林娘子讨回公道。事已至此,请林娘子先在府中住下,待时机成熟,去留由林娘子自行决定。”
“多谢燕公子。”
听着如此疏离的称呼,燕寒山眼神微暗。
“为免落人口实,在外我便称林娘子为夫人,多有冒犯还请见谅。”燕寒山一脸严肃,眼神中无丝毫戏谑之意,尽显关切之情。
“我乃燕府大少爷,林娘子无需委屈自己,尽管按着心意来。府中下人已敲打过一番,歧安若有不敬打便是,至于母亲……无生命之危即可,不必顾及我。”
燕寒山一片赤忱,倒显得林烟织小人之心了。林烟织尴尬开口:“燕公子的好意我自是明白,燕公子以后便唤我烟织吧。”
对着原本是自己大伯,如今成为自己夫君的男人,饶是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林烟织一时也有些语塞,这一声相公实在难叫出口。
燕寒山郑重点头,轻声唤道:“烟织。”
双方不再说话,场面霎时冷下来。
面对如此尴尬的场面,林烟织本想询问燕寒山你为名叫叫狸奴的部下,见此也收了心思,另找机会。
林烟织再抬头,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燕寒山不知何时脸庞已染上红霞,原本清俊的双眸变得朦胧而迷,离眼角被酒气熏得微微泛起的泪花。眼前似乎了看到什么美景,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眼看着人快要往地上栽,林烟织眼疾手快扶住了醉得不省人事的燕寒山。
毕竟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林烟织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两人一同倒在了身后的软榻上。林烟织的头连带着繁复的头饰一同撞在了燕寒山的肩膀上,酒气和淡淡的脂粉香在这方寸天地间交融在了一起。
林烟织捂着额头倒吸一口气,刚要将人踹开,抬头正对上燕寒山睁开的眼神。除了面若桃红的脸颊外,神情中找不到一点醉意,唯有眼神中带着一丝迷离,似笑非笑的神情与记忆中的另一个身影重合,抬起准备进攻的腿也缓缓放了下来。
燕寒山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林烟织,似乎在思考什么,眼神中藏着林烟织读不透的深幽,林烟织快要被这炽热的眼神给融化了。
“狸奴?”林烟织试探地叫着。
“嗯……嗯?什么?”
刚开口准备应答的燕寒山意识稍稍清明,硬生生将语调上扬。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昨夜来我府上传话的侍从可在府上,想当面感谢他。”林烟织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在期待着什么,连忙编了个由头打发道。
“时候不早了,燕公子早些歇息吧。”
说完,林烟织唤来了燕寒山的侍从,自称默书的少年沉默内敛,背上的重剑格外惹人注目,瞧着年纪不大,但说话做事却是格外老成。
在默书扶着燕寒山即将跨出房间门口时,林烟织冷不丁突然开口问道:“他的酒量一向如此差吗?”
默书似是被林烟织突如其来的询问吓到了,沉默了片刻,才僵硬地答道:“公子本就不胜酒力,奈何今日大婚,老爷未回府上,夫人身子不适,无人宴客,公子只得以酒赔礼。”
“ 爹不疼娘不爱,这么久了也没有下人来送醒酒汤,看来这燕大公子在府中的地位真是名不副实啊。”
燕寒山倒霉蛋的形象在林烟织心中更具象化了。
……
白日里称病避不见客的燕府主母叶素,此刻正在院中的佛堂礼佛。
“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吗?”叶素手中盘着槐木制成的佛珠,桌上放着本摊开的《金刚经》。纸张已经泛黄,书本还完好无损,能看出主人对书极其爱惜。
“人还没回来,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大少爷自京城回来就清理了府上一大批下人,咱们安插在大少爷院中的人全都被揪出来了,少数手脚不干净的被送到了官府,大部分都被发卖了。”立在一旁服侍的老嬷嬷回话道。
“小时候寡言少语,原以为是只不成气候的野狗,看着不显山漏水,没想到竟是只恶狼。跟他那早死的娘一样,都是疯子。”
听到叶素谈起府中已经逝世的大夫人,周围的下人都将头狠狠埋下,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既然这疯子对那林烟织如此上心,我这做后娘的也得有所表示啊。莺莺不是跟燕寒山有些渊源吗?明日派人回叶府传话,就说我这个做姑母的想她了,让她来陪我说说话。”
“是,奴婢遵命!"一名脸上长着大块红色胎记的丫鬟恭敬地应道。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叶夫人挥手,挥退众人。
等众人都退下后,叶素放下手中的佛珠,闭上眼似在回忆着什么。
“姐姐,你活着时处处压我一头,现在连你的儿子都要来跟我作对。”
……
燕寒山被默书扶到书房歇下后,终于完全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从接到消息后从京城赶回安宁县,一边要防着牢中刺客背后的势力派出的杀手,一面还要警惕叶素的人。刚回到安宁县,燕寒山便马不停蹄地向宫中汇报已经调查到的消息,顺便将府中心思不净的人处理掉。
本就身心俱疲的燕寒山在接待宾客多饮了几杯烈酒,在酒意的驱使下,思绪已有些迷糊。在新房那一踉跄倒还真是个意外。
燕寒山难得有机会与林烟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也顺势放任醉意侵占自己的意识。
燕寒山本就强撑着的意识在接触到柔软的被褥时瞬间消散……
半梦半醒间,燕寒山听见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燕寒山用力睁开双眼,朦胧的醉意使得房间内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一道袅袅的身影在红帐之后若隐若现。
寂静的房间里,一只纤细雪白的手悄悄掀开了大红色的床帐。
突然,一双烙铁般火热坚硬的双臂猛地将来着往身前一带,将手紧紧箍在手中。
林烟织被拉倒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燕寒山。
此刻,两人都没有说话。
燕寒山很清楚自己现在正在做梦,但压抑多年的情感,内心炽热的感情使得燕寒山不舍得打破这可贵的能与林烟织亲近的机会。
“织织,别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浓浓的乞求。
梦中的林烟织没有丝毫反应,任由燕寒山攥紧自己的手。燕寒山也没有丝毫不满,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林烟织的面庞。
燕寒山清楚离开了梦境,他又必须伪装成温润如玉,人畜无害的的燕府大公子。
但压抑了太久的恶犬需要一点幻想来平复蠢蠢欲动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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