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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
9.
“师兄,你是不记得我了吗?”
对于一个没有任何记忆的陈长乐来说,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与这么一个邪气横行的杀手厮混在一起,于是转头问道身边的李必成。“你是他的师兄吗?”
听到陈长乐的疑惑,李必成不由得嗤笑一声继而回应道:“不,我不是。你才是他口中的师兄。”
陈长乐感觉有些难以置信,而就在他大脑头脑风暴时,易如反掌何霖泉已经一个箭步冲至二人身前,一把拽住陈长乐的手臂试图将他从李必成的怀抱里拉出来。
就在陈长乐被一手拉出即将投入何霖泉的怀里之时,李必成拉住了陈长乐另一只手。
“你没有发现吗?他并不想跟你走。”
李必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何霖泉内心溃不成兵。
确实是如此,何霖泉从未想过有一天师兄会如此恐惧自己,就像他内心深处一直害怕的那样。
“我与师兄之间的事,怎么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多嘴。”何霖泉语气趾高气昂,他抬起手中的剑便试图隔着陈长乐向李必成刺去。
陈长乐被突然在身边亮起的宝剑吓了一大跳,立马挣脱开何霖泉的手,小跑至李必成的身后。
李必成总感觉此刻的陈长乐如同一只家养的雪兔一般已然任了主,一受惊吓便抖了抖白绒绒的兔耳朵,迈开小碎步跑回主人身边。
“我怎么会是外人呢?我现在是陈长乐的大哥,他的安危我会保证,不用你操心。更何况你一介杀手,你能把陈长乐带去哪里?带回墨渊阁吗?”
“我怎么可能会把师兄带回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把师兄还给我,我是他的师弟更能照料好他。”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随即各自拔出剑对峙起来,空气中瞬间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感,仿佛下一秒就要兵刃相接。
枯叶在狂风中打旋,青石古道上骤然腾起三尺尘土。对峙的两人衣袂翻飞,剑光映着万丈晨光,剑锋未动,却已在周遭凝出刺骨寒意。
少年郎足尖碾动碎石,鞘中剑如惊雷出鞘,“咔嚓”声响惊飞檐角寒雀。随即两人身影如鬼魅交错,刀光剑影闪烁,搅动着晨露。
面对玄衣少年的架势,李必成见招拆招,以退为进。剑风擦着喉结而过时,玄衣少年已被迫收剑回防,两人错身间衣袂相扫,带起的劲风将石缝里的枯草卷得倒飞而起。
见二人交缠相斗,陈长乐躲在石狮子后嚷嚷道:“你们不要再打了!”
二人已经全身心投入了战斗之中去,此刻完全无闲心顾及到一旁的陈长乐。
见二人如此专心致志,陈长乐为了制止无奈只能哎哟一声蹲下身,双手死死捂住肚子,眉头皱得像团乱麻。他额角挤出细密的汗珠,声音发颤地哼唧:“疼……我的肚子要疼死了……”说着还往地上歪了歪,发髻散下的碎发粘在汗湿的脸颊上。
玄衣少年劈出的剑势顿了半分,眼角余光瞥见他蜷缩在石狮子旁的身影,握剑的手腕微微一抖。
李必成手腕一松,长剑“哐当”砸在青石板上,剑刃震得碎石乱跳。他三步并作两步扑到石狮子旁,见陈长乐额角冷汗顺着下颌往下滴,嘴唇都没了血色,心猛地一沉。手臂刚揽住她的腰,就感觉到怀中人抖得像片落叶,指尖还紧紧揪着他的衣襟。“怎么突然疼成这样?”
陈长乐不语,只是把脸埋在李必成胸口,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呻吟。
此刻卫骁拽着缰绳从太虚门冲进来,青布马车的车轮碾过碎石路,车辕上的铜铃铛“叮铃哐啷”响成一团。
卫骁跳下车时腰带还歪在半边,见李必成抱着陈长乐蹲在石狮子旁,玄衣少年握剑站在三步外,剑身还在滴血。
10.
李必成弯腰抱起陈长乐时,他顺势勾住他脖颈,指尖蹭过他后颈的绒毛。
李必成抱着陈长乐从何霖泉的身边经过,径直行向马车。
玄衣少年握着剑鞘的手指关节发白,待他回头时却只见马车帘子被风掀起又落下。
卫骁往车辕上一坐,马鞭“啪”地甩响,何霖泉攥着佩剑侧身让开,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辙痕里还嵌着半片碎剑穗。马车驶至大道时,陈长乐从帘缝里望见玄衣少年站在晨光里,剑尖挑起地上一片带血的锦缎,那是李必成被划破的袖口。
陈长乐将头伸回车厢内,指尖颤巍巍地搭上李必成肩头,触到一片濡湿温热的布料。血透过青衫渗出来,在她指腹下晕开深褐的痕迹。
他猛地抬头,看见李必成锁骨下方的伤口翻着皮肉,剑刃划开的口子足有三寸长,血珠正连成线往下滴,砸在车厢底板的锦垫上,洇出铜钱大的暗印。
李必成却像没察觉般,还低头替他拢着散了的发髻。
陈长乐双眼湿润,颤颤巍巍地说道:“你受伤了…肩上正在流血……”
话音未落,李必成却反手握住他发凉的指尖,用掌心蹭掉上面的血渍。“小伤,比不上你的肚子疼要紧。”
看着那血流不止的伤口,陈长乐心里感觉还是十分不舒服,暗暗肺腑这是我欠你的。随即猛地撩起自己的广袖,指尖在锦缎接缝处狠命一扯,“刺啦”声中半幅霁月海天衣袖裂成布条。
陈长乐咬着唇把丝绦紧紧缠成圈,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时,听见李必成喉间溢出的嗤笑声。
陈长乐内心不由得嘀咕我好心帮你包扎伤口,你还笑话我。于是怒而质问道:“你笑什么?”
李必成低头看着身边的陈长乐,眼神里带着一丝宠溺。“我们这是不是成断袖了?”
正当李必成说完之时,马车突然颠簸,他整个人撞进李必成怀里,鼻尖蹭过他伤口,尝到一丝腥甜的血味,而他反手搂住陈长乐腰的手掌,正隔着衣料按在陈长乐方才“装疼”时捂着的小肚子上。
李必成将嘴贴近陈长乐的耳畔问道:“你现在肚子怎么样?”
陈长乐一把推开李必成,抬手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廓,移开目光不敢与李必成对视。“现在还有点不舒服。”
正当二人之间氛围有些绮靡之际,卫骁拉开车帘,说道:“刚刚那玄衣少年骑马在后面追着我们跑,已经追了三里地了。”
陈长乐指尖勾住车帘绳猛地一扯,粗布帘子“唰”地扬起,卷着尘土扑了她一脸。
他定睛一看,便见暖芒中那道玄衣身影正伏在黑马颈侧,黑马四蹄翻飞溅起碎石,眼看就要追上车尾。
“我不是你师兄,你不要再追着我跑了!”
何霖泉喉结上下激动地滚动着:“师兄,你不要生气,此番我一定要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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