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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逢春多雨,前几天的明媚天气不过一晚上就被连绵的阴雨代替,烟雨楼之行林明霁没有避着林府的人,她约了张蕴的事还是传到了林宥的耳朵里。
当晚林宥就找上了林明霁,连绵细雨下了整整一天,甚至在晚上有了愈下愈大的趋势,林明霁裹着一件薄披风穿过雨打屋檐的走廊,檐下滴雨,挂起的灯笼烛光映着漾漾浮光,整条走廊都陷入了半微明半幽暗之中。
林府的书房门前,林明霁收起竹骨伞,雨滴洇湿了脚下这一小片地,待里面的人打开门,林明霁踱步而进。
书房内只燃着一盏灯,半个书房置于昏暗之中,哪怕这样林明霁依然看清了林宥脸上虚伪的笑,林明霁一顿再抬起头时也挂上了笑意,只可惜笑意不达眼底,看起来皮笑肉不笑的,两个互相恶心憎恶的人都在装腔作势。
“二叔。”
林明霁率先道:“二叔这么着急叫我来仍是为了张家的事?二叔想知道什么?”
“那天你跟张家小姐也在烟雨楼吧,跟她说了什么?“
林宥半隐入黑暗里,阴冷的声音忽地让林明霁起了一身冷汗,面上却不显,“无非就算叙叙旧,二叔想什么呢。”
“好好跟她相处,最好取得张家的信任。”林宥突然靠近林明霁,森冷的眼神在林明霁的脖子上停留,脸上挂着笑意,说出口的话却让林明霁浑身一震,“你若是能想办法替我查到张之文跟秦王的计划,我就告诉你六年前你娘闭眼前还说了什么。
看来林宥真的跟李漾有关并且不知道谢洵跟大理寺查到了什么地步,只好今晚费尽心思来威胁她,林明霁冷声道:“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帮你查!”
“你什么都不用知道,你只需要告知我李漾一案秦王和张之文的动作就好。”林宥脸上笑意愈甚,“你跟秦王有婚约,跟张之文的女儿相识,没有谁比你跟合适接近他们了。”
感受到林明霁的僵硬,林宥越发觉得自己拿捏住了林明霁的命脉,这还多亏那人的提醒他可以利用林明霁。
“李漾的死真的跟你有关。”这是陈述不是疑问,林宥眼下也不再隐瞒:“怎么能说能跟我有关,我只是给了他一点建议。”
林明霁绷紧的脊背蓦地一松,“我知道了。"
从书房出来之后,四周夜幕笼罩,风雨飘摇,林明霁站在檐下静静的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眼中的恨意愈发明显。
第二天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她踱步到前堂大厅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谢洵坐在主座上,听见动静抬起双眸看向来人,见到是林明霁又一挑眉。林宥微躬着腰,低眉顺眼的样子,看到林明霁又斜眼看过来。
林明霁目不斜视,一直微垂着脑袋,缓步走到林宥身侧行礼,做足了大家闺秀的风范让人挑不出一丝差错,对谢洵如同第一次见的陌生人。
而谢洵从林明霁出现的时候视线就不曾离开,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饶有兴致的笑着。林明霁努力忽视头顶的目光,随着一声瓷器轻磕的声音,谢洵的声音响起:“本王今天来是想向林侍郎借林小姐一用。”
“是是。应该的,王爷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即可,只是……”林宥犹豫的样子好像真的是担忧侄女清白受到影响的叔叔,“明霁与王爷到底还未成婚,这孤男寡女的………”
那副谄媚的嘴脸跟昨晚在书房里狠毒威胁林明霁的样子截然不同。
林明霁不得不感慨林宥确实很会演,难怪这么多年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短短数年就从一个翰林院小官做到户部侍郎。
“林侍郎放心,只是有点事想请教林小姐,天黑之前定安然无恙的给林小姐送回来。”
说话间谢洵已经站起身,视线下垂居高临下的睨着林宥。直到坐上马车后,林明霁都一直在悄悄打量着谢洵,心里头盘旋着昨晚林宥的话。
忽然,谢洵略低哑的声音从旁响起:“看我这么久,林小姐看出什么了吗”
谢洵突然出声把林明霁从愣神中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盯着人看了这么久,连忙摇摇头。
看着谢洵那张俊朗却带着似笑非笑的脸,困扰了她一晚上的事在这一刻终于下定决心了,她不会真的帮林宥但六年前侯府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知情的人走的走散的散,难以寻找,林宥竟成了唯一的知情人。
她会想办法从林宥口中套出这些话,没想到当时为了接近谢洵随口诓他的话居然成真了,在此之前林宥不能出事。
“林小姐,本王的脸究竟有什么能让你看这么久。”谢洵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味不明道。林明霁有些慌乱的将头转向一边去,听闻此言又微微侧过头,但没有看谢洵,说道:“殿下这是要去哪?”
林明霁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平淡,但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还是被谢洵捕捉到,眼神一暗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又成了外界眼中不近人情的秦王。
“去李漾府邸。”谢洵平时就是一副沉稳的模样,收起了那刻意的笑后更明确的感受到这人的冷漠,“今早大理寺的人在他府中发现一处密道不知通往何处。”
那密道的入口甚是隐蔽,竟然藏在了马厩的茅草下面,这也就难怪之前他们的人将李府翻天覆地的抄了一遍也仅仅找出了一些财产。那马厩地势低平,又恰好下了雨,那雨水顺着地势往一个方向流才让人发现端倪。
马厩经过几天的雨水冲刷,现在地上变得泥泞一片,成捆的茅草胡乱丢到一边露出那个密道的入口。
密道狭长且昏暗,又因雨水渗入地上泥泞不堪,林明霁下来后的第一眼就是慢无尽头的黑暗,直到谢洵拿出火折子,两人的周围被微弱的光照亮。
从昏暗的甬道里出来之后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条小径出现在眼前。
再沿着小径直入,一座老破的茅草屋坐落在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上,院子用木头篱笆围着。
这里看起来像是许久未住人,窗户落了一层灰,还覆着一层蜘蛛网。
推门进去,林明霁却始终觉得哪里有些怪异,明明屋子外面看起来已经无人居住废弃许久了,屋中却仍然保持着整洁。
林明霁伸手摸了摸桌子,探到一层薄薄的灰,不明显以至于肉眼看不出来。
“住这的人离开不出一个月。”谢洵从外面的厨房走进来,边走边说:“或许并不是住,这里只是一个据点。”否则李漾为何要费尽心思在这里挖一条密道。
角落里还有没燃尽的油灯,两人站在厅内,视线穿过卧室门口看见卧室内胡乱丢在地上的破竹篓,地板一层清晰可见的灰尘。
这里处处透着不对劲,一门之隔却是不同的环境,林明霁意识到这一点顿感恶寒。
突然外面响起东西摔落地上的声音,院子围墙边的竹筐被碰倒,伴随着一声低骂。
林明霁和谢洵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卧室走去,拉开落满灰尘的衣柜钻了进去。
衣柜里面空间狭小,谢洵身形高大,以至于他被迫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林明霁几乎紧紧的跟他挨在一起。
两人都没有意识到,眼睛从柜门的间隙死死地盯着外面,隐约可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进来。
随后一股明显的煤油的味道飘进来,林明霁睁大了双眼,伸手拍了拍旁边人,示意他赶紧想办法。
千辛万苦找到的线索不能就这么断了。
谢洵眼睛透过那条缝紧紧的注视着那个在忙碌的身影,在那人走进卧室准备往衣柜上泼煤油时破门而出。
眼疾手快的将人按在地上,装着煤油的罐子滚到一边,里面的油撒了一地,瞬间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马大海本以为前雇主死了可以拿回自己的卖身契准备跑路,却没想到还被人抓回去以卖身契威胁来这里放火烧了这间破屋。
本想着荒山野岭就算他放火也没人知道,结果就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人按在了地上,林明霁紧随其后。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破事。
马大海觉得自己真冤呐,毫不犹豫就把真相供了出来,“我说我说,不是我想来的,是有人威胁我,我不是真心的大人饶小人一命吧。”
谢洵松开了他,问道:“谁让你来的。”
“不知道。”马大海心里害怕的要命,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那人…那人是跟我隔着屏风对话的,我只知道他似乎很怕这里被人发现,叮嘱我一定要来处理了最好一把火烧的干净。”
听到这里林明霁皱了皱眉头,“那个人你可有印象。”
马大海摇摇头,“我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间屋子里了,屋子太暗了我什么都没看清。”
谢洵蹲下来,凌厉的眼眸看着马大海,“你说李漾是你前雇主,他生前有什么异样的举动你可知道。”
马大海被这充满压迫感的眼神看着,心里发悚,颤抖的说:“大人饶命,我只是一个车夫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但是有一段时间他经常往西郊的平顶山寺庙走,每次都是我给他驾车,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晚我也跟着在外面待一晚上,他不允许我跟着小的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得到想要的信息,谢洵便也就不再压着他,收了视线站起来,平静的说出令人绝望的话:“你再好好想想让你来的那个人有什么特征,什么时候想出来什么时候放你走。”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在暗处的春晖从梁上跳下来,压着人就往外走。
马大海心里怕,因此不敢多言。
林明霁看着面前的这个突发状况,也知道这间茅草屋估计是李漾以前用来跟人密谋的地方,现在李漾死了有人不想让他们查到此处再顺藤摸瓜查到自己的头上。
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朦胧细雨,春雨裹着凉意飘洒进来,林明霁顿时被凉的一哆嗦。
在门口前谢洵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林明霁道:“我让春山送你回去。”
“那你呢?”林明霁忍不住道。
“平顶山寺庙。”
“我也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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