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白月光是女儿身

　　秋狝前的这半月，京郊马场总能看见一道石青色的身影。

　　沈青辞勒着缰绳，额角沁出细汗。身下的 “踏雪” 是尚乘局特意挑的温顺母马，可在她手里，依旧像头难驯的小野猫。她踩着马镫的脚微微发颤，靴底的软木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潮 —— 为了稳住身形，她几乎是把全身力气都压在了脚跟上。

　　“沈大人，腰再挺直些，重心放稳！” 骑师在一旁指点。

　　她咬着唇，猛地一夹马腹。踏雪嘶鸣一声，小跑起来。风灌进衣袖，带着马场的尘土气，她却死死攥着缰绳，目光锐利如鹰。

　　这半个月，她几乎是以拼命的架势在练。每日天不亮就去马场，直到暮色沉沉才回宫，胳膊酸得连笔都握不住，却硬是咬牙撑了下来。

　　她不能在猎场上丢脸，更不能让萧彻失望。

　　秋狝当日，秋高气爽。围场入口处，各色骑装的宗室子弟与文武官员齐聚。沈青辞穿着一身玄色骑装，腰间束着玉带，衬得本就纤细的腰肢愈发紧实。她刚翻身上马，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青辞。”

　　萧彻一身银白骑装，骑着匹神骏的黑马，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他勒马停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往日总穿宽袍的人，换上利落的骑装，竟显出几分意想不到的英气。石青色的身影坐在马背上，脊背挺得笔直，侧脸线条被晨光勾勒得愈发清晰，少了几分文臣的温润，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锋芒。

　　“陛下。” 沈青辞微微颔首，努力稳住有些发颤的指尖。

　　萧彻的目光扫过她的坐骑：“踏雪很配你。” 他忽然倾身靠近，声音压得很低，“别紧张，跟着朕就好。”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沈青辞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攥紧缰绳。踏雪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紧张，不安地刨了刨蹄子。
　　“臣…… 不紧张。” 她梗着脖子道。

　　萧彻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根，低笑一声，调转马头：“走吧，开幕式要开始了。”

　　围场中央的高台上，萧彻接过礼官递来的弓箭，弯弓搭箭。利箭破空而去，正中远处靶心的红羽。
　　“陛下威武！” 众人齐呼。

　　猎鼓敲响，各部人马四散开来。沈青辞跟着萧彻的队伍往密林深处去，一路上，宗室子弟们策马追逐，箭术精湛，引得阵阵喝彩。

　　她默默跟在后面，目光紧盯着前方银白的身影。萧彻骑术极佳，黑马在他□□如履平地，偶尔回头看她一眼，眼底总带着笑意。

　　“试试？” 他忽然勒住马，指着不远处一头惊慌逃窜的小鹿。

　　沈青辞心跳加速，深吸一口气，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她闭上眼，将练剑的身法融入骑射，再睁开时，眼神已变得锐利。
　　拉弓，瞄准，松手。

　　利箭呼啸而出，擦着小鹿的耳际飞过，钉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差一点。” 萧彻的声音带着笑意，“手别抖，再试一次。”

　　他的鼓励像定心丸。沈青辞再次搭箭，这一次，她摒除杂念，只专注于眼前的目标。

　　又是一箭射出 —— 正中小鹿的前腿。虽非要害，却也精准地将其困住。

　　“好！” 萧彻忍不住喝彩，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亮得惊人，“果然没让朕失望。”

　　沈青辞勒住马，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玄色骑装上。她看着萧彻眼中毫不掩饰的赞赏，忽然觉得这半月的苦没白受。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惊呼声。原来是位宗室子弟的马受惊了，正朝着一处陡峭的山坡冲去。

　　“危险！” 萧彻脸色一变，正要催马过去，却见一道石青色的身影比他更快。

　　沈青辞猛地一夹马腹，踏雪似也通人性，竟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她腰间的软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剑光一闪，精准地缠住了惊马的缰绳。

　　“拉住！” 她厉声喊道，同时死死拽着缰绳往回带。惊马的力量极大，几乎要将她从马背上拖下去。她身子向后倾斜，靴底的软木在马镫里打滑，整个人几乎与地面平行。

　　就在这时，萧彻赶到，一箭射断了惊马的缰绳。两匹马猛地分开，沈青辞被惯性带得晃了晃，险些坠马。
　　“小心！” 萧彻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她的手臂很细，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那份单薄。萧彻心头一紧，用力将她拉稳。
　　“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沈青辞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臣没事。” 她看向那位惊魂未定的宗室子弟，“世子无碍吧？”
　　“多谢沈御史相救！” 那世子连忙道谢，看向沈青辞的目光里满是敬佩。
　　周围的人也围了上来，纷纷称赞沈青辞的胆识。

　　“沈御史看着文弱，没想到骑术和身手都这么好！”

　　“方才那一下，真是飒爽！”

　　听着众人的称赞，沈青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萧彻却看着她，目光复杂。

　　方才她冲出去的时候，玄色骑装被风掀起，露出纤细却挺拔的脊背；拽缰绳时，脖颈的线条绷紧，像拉满的弓弦；还有此刻，她低着头，鬓角的碎发被汗濡湿，贴在脸颊上，竟有种说不出的…… 好看。

　　他猛地回过神，暗骂自己荒唐。沈青辞是 “他”，是救了人的英雄，怎么能用 “好看” 来形容？

　　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她身上。她比自己矮一个头，此刻仰着脸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光。额角的汗滴顺着下颌线滑落，没入衣领 —— 那截脖颈，白皙得晃眼。

　　“此地危险，先往开阔处去。” 萧彻移开目光，声音恢复了沉稳，却下意识地放慢了速度，与她并排而行。

　　沈青辞应了声，跟在他身侧。两人的马时不时挨在一起，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阳光和草木的气息，让人心安。

　　她偷偷抬眼，看向身旁的人。银白骑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侧脸的线条硬朗，却在看向她时，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猎场的风穿过树林，带着秋草的香气。远处传来阵阵欢呼，近处是马蹄踏过落叶的轻响。

　　沈青辞握紧缰绳，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她知道，自己今日没丢脸，甚至…… 让他刮目相看了。

　　而萧彻看着身旁并肩而行的身影，心头那点莫名的躁动又冒了出来。他看着 “他” 利落的骑姿，看着 “他” 被风吹起的衣袂，看着 “他” 偶尔投来的、亮晶晶的眼神……

　　怎么会有人，既英气逼人，又…… 又让人心头发痒呢？

　　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荒唐的念头。可那道玄色的身影，却像刻在了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这猎场之行，似乎比他预想的，要 “热闹” 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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