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风云1之要么立棍，要么立正

　　梅赛德斯-迈巴赫的真皮座椅泛着冷光，江浩陷在其中，闻着父亲指间大卫杜夫雪茄的苦香。

　　烟圈在防弹玻璃上洇开，如同一幅抽象派水墨画，与车外渐亮的晨光形成荒诞的对比。

　　父亲西装袖口的蓝宝石袖扣来自梵克雅宝的定制系列，在仪表盘幽蓝的光线下，那抹靛蓝像极了陈虎瞳孔最后的颜色。

　　"U盘里的视频已经处理了。"

　　父亲的声音裹挟着雪茄烟雾飘来，语气轻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王磊的尸体正在黄浦江底喂鱼。"

　　他转动袖扣，金属摩擦声刺得江浩太阳穴突突直跳，"但那个女孩......"

　　江浩的指甲深深扎进掌心，结痂的伤口传来细密的刺痛。他想起林悦在仓库外递来的纸巾，上面还沾着她的体温：

　　"她什么都不知道。"这句话他说得很慢，像是在说服父亲，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父亲突然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那笑容让江浩想起集团年会上父亲与竞争对手碰杯时的模样：

　　"在江氏集团的字典里，'可能知情'与'已经知情'同等危险。"

　　他按下扶手箱的暗格，手枪身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需要我让老周处理？他最擅长对付这种......"

　　"不用！"

　　江浩的声音惊得司机猛踩刹车，后排的香槟杯晃出酒液，在羊绒地毯上洇出深色的斑。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看向父亲镜片后的眼睛：

　　"给我三天时间，我会让她彻底闭嘴。"

　　父亲凝视着他，雪茄灰落在定制西裤上，烫出细小的焦痕：

　　"三天后是董事会，你该学习坐在谈判桌前，而不是躲在巷子里杀人。"

　　江家别墅的玄关飘着雪松香薰，母亲穿着月白色真丝睡袍站在楼梯口，颈间的南洋珍珠项链是结婚十周年时父亲送的礼物，每颗珍珠都经过激光校准，圆润得近乎完美。

　　她伸手想触碰江浩的伤口，却在看见他袖口的血迹时猛地缩回手，珍珠手链在腕间发出细碎的轻响。

　　"浩浩，"

　　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纸，

　　"你答应过妈妈，不再碰那些......"

　　"他需要成长，"

　　父亲脱下Burberry风衣递给女佣，蓝宝石袖扣在水晶灯下闪过冷光，

　　"明天陪你去苏富比看预展，记得换上那件翡翠首饰。"

　　深夜十一点，江浩仰卧在四柱大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Baccarat水晶吊灯。

　　石膏已经拆除，小腿上的伤口结着暗红的痂，形状如同老家老宅的铁栅栏——小时候他总试图翻越那道栅栏，却每次都被父亲拎着后颈拽回来。

　　手机在丝绸床单上震动，屏幕亮起时，林悦的消息像把刀划开黑暗：

　　"明早七点，老地方，我有东西给你。"

　　他盯着对话框里的句号，想起她伞面上的樱花图案，那是京都清水寺的限定款，她曾说过是姑姑从日本寄来的礼物。

　　凌晨六点五十分，后巷的梧桐树在晨风中沙沙作响。

　　林悦抱着棕色文件夹出现，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枚细银链，吊坠是把迷你铜钥匙，边缘刻着"1979"——那是陈虎的出生年份。

　　"给你。"

　　她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文件夹上沾着雨渍，

　　"昨晚在表哥的旧手机里找到的。"

　　照片从文件夹里滑出，江浩接住时，指尖触到相纸背面的水渍。画面里，陈虎勾着个中年男人的肩膀，

　　背景是江氏集团总部的旋转门，男人左胸别着的工牌清晰可见：

　　司机部，周明远。

　　"老周？"

　　江浩皱眉，那是父亲的专职司机，跟了父亲十年，"他们怎么会......"

　　"不止这些。"

　　林悦解开银链，将钥匙塞进江浩掌心，金属边缘带着她的体温，"他公寓的电脑里有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江浩小腿的伤口上。

　　远处传来早班车的汽笛声，江浩望着林悦眼下的青黑，想起母亲化妆台上的遮瑕膏——女人总是擅长掩盖痕迹，无论是脸上的疲惫，还是心里的秘密。他握紧钥匙，感受着齿纹在掌心压出的凹痕：

　　"你去过那里？"

　　她点头，发丝扫过锁骨：

　　"昨晚十点，公寓里没人。但电脑设置了十五分钟自动锁屏，我没敢久留。"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江浩，我查过那个文件夹的创建时间，就在你转学来安高的前一周。"

　　云层忽然遮住初升的太阳，后巷陷入短暂的昏暗。江浩想起父亲书房的保险柜，想起每次生日时父亲说的

　　"男人要学会保守秘密"。

　　他摸出裤兜里的翡翠平安扣，那是母亲今早在他口袋里塞的，温润的玉石上刻着"出入平安"，却在此时烫得像是块火炭。

　　上午十点零七分，陈虎的公寓弥漫着陈旧的烟味。江浩戴着乳胶手套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时，桌面壁纸是陈虎和一群混混在KTV的合照，每个人手中都攥着一叠现金。

　　林悦站在他身后，身上有淡淡的茉莉洗衣液味道，混着公寓里的霉味，形成一种奇特的气息。

　　加密文件夹的名称是"项目资料"，密码输入"19790317"——陈虎的生日。

　　加载进度条像条缓慢蠕动的蛇，江浩数着自己的心跳，直到几百张照片铺陈在屏幕上。最顶层的一张里，父亲穿着藏青色西装，

　　与竞争对手握手，背景墙上的电子屏显示着"1894.09.05"——正是陈虎殴打流浪汉的日期。

　　"他们在伪造股权转让协议。"林悦的手指划过屏幕，"这些签名......"

　　江浩的手机突然震动，来电显示"父亲"。他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想起今早分别时父亲拍他肩膀的力度，那是小时候考了满分才会有的奖励。按下接听键的瞬间，窗外响起闷雷，第一滴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今晚八点，董事会。"

　　父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吴叔会送你西装，记得系那条深蓝色领带。"

　　江浩望着手中的铜钥匙，钥匙环上还缠着陈虎的黑色皮筋。

　　林悦的倒影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她咬着下唇，眼神里有恐惧，也有某种坚定的光。远处的雷声越来越近，他知道，这场暴雨，终究是躲不过去了。

　　"好的，爸。"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在谈论一场无关紧要的会议，

　　"我会准时到。"

　　挂断电话的瞬间，暴雨倾盆而下。

　　江浩看着屏幕上父亲的照片，忽然想起林悦说的"第三条路"。

　　翡翠平安扣在裤兜里硌着大腿，钥匙吊坠的齿纹还在掌心发烫，他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个比"立棍"或"立正"更危险的岔路口——前方是父亲为他铺设的康庄大道，

　　而身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却有一束微弱的光，来自那个总在清晨递给他水果糖的女孩。

　　雨越下越大，电脑屏幕上的照片逐渐模糊。江浩伸手关掉台灯，在黑暗中握紧林悦的手，感受到她轻微的战栗。窗外的闪电照亮整个房间，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

　　有些真相，就像暴雨中的闪电，即便刺眼，也终将撕开所有的伪装。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