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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一整个寒假,杨岁晴几乎每个练琴时间都是在和周以桉的监督下度过的。
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耐心负责。
多亏了他的监督指导,杨岁晴也在这个假期顺利获得了四级证书。
春夜暖潮浮动,沉寂了一个寒冬的校园因为同学们的到来渐渐恢复生机。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语重心长道:“本学期是你们在宁小最后的时光,考虑到大家即将迎来的小升初,学校领导一致决定公开年级排名并表彰前五十。希望大家重视,取得优异成绩。”
底下的同学立马悄声交流。
杨岁晴英语不太好,其他科目还行,心里倒有些好奇自己的年级排名。
对英语她可谓是无可奈何,刚开展课程时杨岁晴信心满满、干劲十足。
本以为会一直保持下去,直到五年级老师违反校规,偷偷开了一个课外辅导班。被外教名头吸引的她去上了一学期课。
发现没什么收获便退出了,从那之后老师总是有意无意针对杨岁晴。
污蔑她上课吃零食,其实自己只是在问同桌单词,解释无果后她也脱敏了。
年幼的杨岁晴并不知道这些恶意其实来源于挡了老师的发财路。
只是从那时起英语成绩常年保持在九十,小学英语又基础,因而在班上一众九十五以上的成绩中十分显眼。
距离下次考试还有一个周,杨岁晴按部就班。大概是二班在楼下,这一周来从未遇到周以桉,她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几乎和平常一样的考试,周围只有同学们“唰唰”的写字声,杨岁晴心下一定,神情专注的动着笔。
考完试才回到家,便闻到弥漫着整间屋子的鲜香。
杨岁晴抓起春卷咬上一口,满嘴都是鲜甜:“香!就知道妈妈做了我最爱的春卷。”
“最近累了吧,给你充充电。”李知夏笑看着她用春卷把嘴塞得满满的,“这次考试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英语能超常发挥我就烧高香了。只是有点好奇年级排名。”
“没事的,不管考的怎么样都带你去吃想吃的。有空还是多看看英语,对老师有意见可不能带到自己的学习上。”
“嗯嗯!”杨岁晴含糊不清的说。
一周后,阳光明媚。
但杨岁晴的心情可不太明媚,她被向芊千拉着,看到公告栏前挤挤攘攘的人群。才刚张贴出成绩,年级上瞬间炸开了锅。
向芊千内心崩溃道:“不是吧,怎么这么多人!”
时不时能听到前排的同学的哀嚎声,杨岁晴一边安慰着她,心里也如擂似鼓。
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从来没有张贴过成绩单,杨岁晴便将目光从顶端开始搜寻自己的名字。
就这么瞥了一眼,"周以桉?"她脱口而出,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什么周以桉?”向芊千不明所以的凑近,“哦,年级第一啊,你认识他?看着还挺厉害的,数英双百。”
她目光盯着成绩单最上方那个名字,好半晌才回答:“半个师兄吧,我们一起学钢琴。”
没想到,他成绩竟然也这么好……
杨岁晴赶忙顺着向下找寻,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前五十,这样就可以一起站在领奖台上了。
越往下看心里越沉重,一直到前五十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她的视线逐渐机械地下移,终于——第六十七名:杨岁晴。
她目光一沉,不记得是怎么回的教室。
这一天上课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穿过教室窗户,在杨岁晴的课桌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她呆坐在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试卷的边缘,纸张已经被捏得微微发皱。
直到放学向芊千走过来拍拍她才回神:“你怎么了,六十七这不考的挺好的。我要有你这成绩,我爸就不会在我耳边唠叨了。”
“芊千,从今天起,我一定要好好学英语!”杨岁晴突然严肃的站起身,握起拳头立了个目标。
被她前后心情搞得一头雾水,但看到她振作起来,向芊千也没再多问,拉着她回家了。
回到家,杨岁晴撕下标签,在上面写上下次考试的目标:进年级前五十。
她认真对比了下成绩,发现自己就是被英语拖后腿了,而且数学还粗心了,不管怎么说,下次一定要冲进前五十。
认真规划了一番,杨岁晴心里总算舒坦了,进入梦乡,一夜好眠。
翌日天朗气清,金箔般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来,将报告厅映得流光溢彩。
台上的主任还在滔滔不绝,声音像一台年久失修的收音机,嗡嗡地混在报告厅的杂音里。
杨岁晴把钢笔夹在指间转圈,拼命打起精神,一旁向芊千的脑袋正以极其缓慢的频率一点一点地向下坠。
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太暖和,在冗长的讲话声中,杨岁晴控制不住的闭上眼睛。
正垂着眼皮和瞌睡缠斗,台下忽然掀起一阵清越的掌声。
抬头时,那抹熟悉的身影刚踏上第三级台阶,后脑勺翘起的发梢被顶灯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周以桉接过证书时手腕抬高,袖口滑下去半寸,露出银色的手表。
身边浮动着女生细碎的窃窃私语。
“就是他,周以桉,数学英语满分呢。”
“为了加大难度,这次数学老师特意加了了附加题,他居然全做出来了。”
“好厉害,怎么做到的……”
声音压得很低,却一字不落地钻进杨岁晴的耳朵。她捏着钢笔的指尖微微发紧,目光再次往前方瞥去——他正鞠躬致谢,笑的灿烂。
原来真的有人,什么都做的很好。
她轻轻吸了口气。
下台时,周以桉路过她的座位回到班级,扬起的衣摆带起一阵皂角香的风。
杨岁晴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在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脚步忽然缓了半拍。
目光相触的刹那,周以桉眼尾轻轻一弯。
那笑意很浅,转瞬隐没在阳光里。可她的呼吸却莫名漏了一拍,笔尖在纸上洇开一个突兀的墨点。
他竟然看到自己了,想到方才领奖台上挺拔的身影,杨岁晴更加坚定了要考进前五十的想法。
散场时人潮汹涌,杨岁晴被人群推着往前走,手心里还攥着草稿纸,皱巴巴的纸面上还留着钢笔无意识描画的痕迹:一个没画完的侧脸轮廓,发梢微微翘起。
向芊千戳戳她道:“岁岁,你最近怎么总心不在焉的,发生什么事你可一定要跟我说啊!”
“没什么,”杨岁晴慌忙攥紧手里的画,“只是在想…我的成绩。”
“就这事啊,阿姨从来不给你压力,你别太烦心,顺其自然就好啦。”
杨岁晴点点头,突然,向芊千凑过来,压低声音:“那谁不是你的半个学长吗,他成绩那么好,你怎么不去让他辅导一下。”
她的脸“腾”地烧了起来,“这不一样!”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前面的同学疑惑回头。
“练琴监督我是老师要求的,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他辅导我学习。”看到同学们转头,杨岁晴尴尬的拉着向芊千朝另一边走去。
“哪里不一样了……”向芊千突然一把掐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陷进她的皮肤里,"别动别动!他走过来了——"声音压得极低却压不住兴奋的颤抖。
杨岁晴条件反射地挺直脊背,余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向芊千拍拍她,小声尖叫:“我怎么说的!不打扰你们了,我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薄荷香气越来越近,她盯着地上那道被阳光拉长的影子,喉咙发紧。
慢慢的,影子停在咫尺之处。
“好巧啊,开学来第一次见面吧。”清朗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杨岁晴抬头对上他澄澈明亮的眼睛。
“刚刚在报告厅和你打招呼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他补了一句,耳根却莫名其妙泛了红。
杨岁晴整个人像被烫到一般:“看、看到了。”她感觉发出的声音有点不像自己了。
鬼使神差的,她脑海里回响起向芊千的声音:你怎么不去让他辅导一下……
“恭喜你!你考的真好,可以辅导我吗?”
话一出口,杨岁晴就愣在了原地——这是什么,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都怪向芊千!刚才一直在身旁念叨。
远处的向芊千莫名打了两个喷嚏,暗暗想着回教室冲一剂感冒药。
他肯定觉得自己很麻烦吧,不仅练琴还要辅导,像一颗牛轧糖甩也甩不掉,杨岁晴抬眼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周以桉愣了一下,继而忽然笑起来:“可以,周末练完琴我们去图书馆。”
杨岁晴大脑彻底宕机,只听见自己结结巴巴地回答:“…好、好的!”
说完大概是太尴尬了,她抬手捋了捋头发,全然忘记了手里还攥着什么。
那张没有画完的画像正对着周以桉清晰可见:“这…是我吗?你画的好好。”
恰好预备铃响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杨岁晴点点头就立刻冲上楼。
却听见他在身后轻笑了一声。那声音像一颗薄荷糖,坠进她沸腾的耳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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