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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典迷踪
正阳门外的青石板上,萧沉璧的尸身正在晨光中缓慢塌陷。
沈昭意蹲下身时,嗅到一股熟悉的雪莲混着血锈的气味——与药王殿鎏金盏底的残香一模一样。她银链尾端的细钩挑起一块正在融化的皮肤,皮下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漠北文字,像无数蚂蚁在金色粘液里游动。
"《药典》第七卷的'金蝉蜕'。"容雪谏的靴底碾过那些文字,官袍下摆沾到的金液立刻凝结成薄片,"漠北皇室用活人养蛊的秘术。"
陆惊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腕间新换的骨铃正在发烫,铃舌上那截指骨竟与萧沉璧正在融化的指节形状相同。
"寅时四刻到了。"他盯着宫墙上的日晷影,声音嘶哑,"该去验验陛下赏的雪莲羹了。"
药王殿的地砖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沈昭意数着步子,在第七块砖上停住。这块的边缘有个几乎不可见的凹痕,恰能容下半枚青铜虎符。当她将虎符按进去时,整座殿宇突然响起绵长的嗡鸣——
像是有人同时拨动了七十三根琴弦。
"宫商角徵羽..."容雪谏的指尖随着音律在地砖上轻叩,"少了个'变徵'音。"他忽然掀开药柜最下层的暗格,"就像先太子妃的药方里——"
暗格里静静躺着一本烧剩半册的《药典》,扉页上先太子妃的亲笔朱批已然晕开:「金鳞成双日,当取心头血」
御赐的雪莲羹在银碗里结了一层冰霜。
沈昭意用银簪挑起一片花瓣,发现冰霜下藏着细如发丝的蓝纹——与她肺腑里的蓝晶碎片纹路相同。正当她要俯身嗅闻时,碗底突然浮起一串气泡,在水面炸开成漠北文字:
「第三局棋,落子无悔」
容雪谏的佛珠突然滚进碗中。雪莲羹瞬间沸腾,蒸腾的雾气里浮现出半张星图——正是昨夜《星坠录》缺失的右半部分!
"原来雪莲要这样用。"陆惊鸿的白袍扫过桌案,袖中滑落的骨铃正巧压住星图上"天狼"星位,"难怪师父临终前说..."
他忽然呕出一口金血,血珠在星图上灼出个"弑"字。
沈昭意后颈的金鳞纹突然刺痛。
剧痛中她看见六岁的自己站在药王殿密室,面前是两盏一模一样的药炉。先太子妃握着她的手将雪莲放入左边炉中:"昭昭记住,寅时三刻下药,寅时四刻启炉..."
记忆突然被瓷器碎裂声打断。
容雪谏打翻了整碗雪莲羹。冰晶在砖地上蔓延成奇异的图案,竟与他腕间正在发光的血契纹路分毫不差。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金鳞纹已变成暗红色——正如沈昭意梦中那对生辰烛即将燃尽的模样。
"阿姐..."他喉间涌出黑血,"我们被骗了..."
殿外突然传来礼炮声——漠北使团的葬仪队伍,正抬着空棺走向皇陵。
漠北葬仪的白幡扫过朱雀门时,沈昭意数清了抬棺的十六人——每人左腕都系着条金线,线上串着颗米粒大的蓝晶。
"棺椁每过一道门..."容雪谏的指尖在她掌心划了个"轻"字,"就轻三分。"
话音未落,队伍正经过玄武碑。沈昭意眯起眼,看见棺底缝隙渗出金雾,雾中浮沉着极细的冰晶——与御赐雪莲羹里的蓝纹如出一辙。陆惊鸿突然按住自己心口,那里竟也泛起同样的金雾。
"《药典》第九卷的'蝉鸣葬'。"他腕间骨铃无风自动,"活人入棺,化雾归乡..."
沈昭意的银链突然绞住最近那条金线。蓝晶炸裂的刹那,她看清线头上拴着的根本不是漠北符文——而是先太子府的密契!
药王殿的两盏药炉残灰在青玉盘中显出诡异的分界。
沈昭意用银簪拨弄左边灰堆,灰烬突然组成个"离"卦;容雪谏的佛珠刚触及右边灰堆,那些灰竟簌簌流动成"坎"卦。两卦之间的空白处,残留的雪莲茎秆拼出个歪斜的"寅"字。
"寅时三刻启左炉,寅时四刻启右炉..."陆惊鸿突然将骨铃按在两卦交界处,"先太子妃用两炉药炼的——"
铃舌上的指骨突然立起,指向殿角的多宝格。鎏金药盏不知何时已回到原位,盏底残留的蓝液正顺着格缝往下滴,在砖地上汇成先太子妃的笔迹:「双生不同命」
容雪谏咳出的黑血在冰鉴里凝成薄片。
沈昭意将冰鉴对着烛火转动,血晶折射出的光在墙上拼出漠北文字:"第三局棋,黑子胜"。字迹浮现三息后突然融化,血水在鉴底重新凝结——这次是中原文字:「金鳞蛊解药在皇陵耳室」
"不对..."她突然攥碎冰鉴,"先太子妃的字迹不会这么工整。"
残冰扎进掌心,血珠滚落在《药典》残页上。被血浸透的纸张突然浮起另一层字迹——这才是真正的药方:「以双生者心头血,破金鳞契约」
殿外传来四更梆子。
宫烛突然同时爆响。
沈昭意后颈的金鳞纹与容雪谏心口的纹路在火光中连成一线。剧痛中她看见六岁的自己站在两盏生辰烛之间,先太子妃将银针扎进她指尖:"昭昭是寅时三刻生的,要记住..."
记忆突然被剧痛撕裂。
十四岁的雨夜,她浑身是血地抱着少年冲进药王殿。先太子妃砸碎药盏,将染血的银针扎进少年心口:"从今日起,你就是寅时四刻生的容家子..."
"阿姐..."
容雪谏的呼唤混着血腥气。他腕间血契纹已蔓延到肘部,正形成完整的契约条文:「双生者子时相杀,则蛊毒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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