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砺剑炼骨
月上枝头,天上又开始飘雪,热闹的街道也渐渐冷却。
三人游玩了一整天,手上拿着花灯糖画,储物袋里多了一大堆东西,灵石却少了大半,可谓是满载而归。
“回来啦?”顾今安早就等在山门前了,她灌了一口酒,笑嘻嘻地问,“玩的开心不柳猫猫头,小不妙?”
柳清风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坛桃花酿:“封口费,以后不许这么叫我!我都多大了?”
顾今安看见那一坛酒,两眼放光,连忙接过:“哎哟哎哟,我就知道我们小清风最好了!”
林妙妙这时开了口:“师尊,我也出钱了的。”
“哎哎哎好好好!”顾今安摸了摸林妙妙的头,“我就知道小不妙心里也是有师尊我的!”
她向后看去:“阿竹,你明日就开始训练他们。”
“是,师尊。”
柳清风:?
林妙妙:?
“等会等会!什么训练?”柳清风差点惊叫出声。
“什么什么训练?”顾今安咋舌,又嘻嘻笑着“你不会忘了今年有宗门大比吧?不会吧?”
别说柳清风,就连林妙妙也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我记起来了,五十年一次,定在三月一,五大门派掌门主持纪律与规则,维护秩序与公正。”林妙妙摸了摸辫子,“那岂不是师尊得在台上管七天?”
宗门大比说是宗门,实则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散修参加,修仙者齐聚一堂,体修、剑修……各道争锋,七日角逐,只一人可夺魁,得仙门重赏。这重赏或是法器,或是丹药,不管是什么,都是极品中的极品。若是表现出彩,散修说不定被哪个大门派看上选为弟子,在修仙路上也是进了一大步。
“是啊。”顾今安长叹一声,“我还得准备重赏,好在我们昆仑派人丁稀薄,只用出几张符箓就行,不然不知道得提早多久开始忙活……”她转身离开,还不忘嘱咐,“快回房吧,这两个月好好练,别给你师尊我丢脸啊。”
姜竹从顾今安的背影上收回眼神,看向拿着花灯和糖画,面如菜色的二人,摸了摸鼻子,安慰道:“不必忧心,回房吧。明日卯时,练武场集合。”
二人听了这话,更是心如死灰,只能垂头丧气地回房了。
*
第二日东方既白,飘着小雪,练武场上不同于平日里的冷清,多了几分肃杀的气氛。
梁威和林妙妙坐在一边,紧张地看着场中心的两人。
柳清风手握长鞭,腕中蓄势如弓弦待发。对面,姜竹立于风雪中,身着素衣,衣袂如夜,左手执一枝枯树枝,纤长瘦弱,仿若风一吹便折断了。
虽然只是一支枯枝,柳清风却不敢轻敌,他眉峰微蹙,眼中燃着火光。
姜竹将手随意一抬,淡淡道:“出招。”
话音未落,长鞭已破空而至,一道寒芒卷雪疾出,势如奔雷,直取她右肩。姜竹似乎并未戒备,等到鞭影近体,才抬眼,猛地抬手一挡。
“啪!”
脆弱的树枝与鞭身相击,竟没有断裂。她手中动作轻巧,却将那藏着百斤劲力的一鞭生生卸去。场上扬起一阵劲风,吹得雪花四散。
“再来,”她厉声呵斥,“太轻了!”
柳清风脸上闪过一丝羞恼,脚下一蹬,鞭花连绽。他不再留力,招式凌厉,每一鞭都似卷风逐雷,一招紧过一招,抽得空气爆鸣作响。
可姜竹不为所动,游走其间,不急不缓,似乎每一鞭在她眼中都慢得出奇。那枝头干枯,却在她手中拂鞭卸势,如清风化雪,呼吸间便轻巧化去七分杀意。
“气息乱了。”
柳清风呼吸微窒,死死咬住牙关。他手中长鞭疾卷而起,如风雷疾啸,欲作最后一击。可就在那一瞬,姜竹身形微晃,袖摆一旋,那根枯枝忽然翻出,一寸寸刺破风雪。
“唰——”
枝影破空,带着凌冽的杀气,快得几乎看不见。柳清风尚未看清姜竹的身形动作,喉前便已一凉——
那枯枝静静停在他咽喉前几寸处,带着一阵风扑在脆弱的要害上。
寒风自他颈侧划过,吹乱鬓发,衣袖,却吹不动那枝端分毫。不是剑,也不是别的武器,只是一枝带着干裂纹理的老枝,却拦下了他全力的一鞭,封住了他所有退路。
柳清风站在原地,脊背仍然绷得像张弓,握着鞭柄的手指节泛白。
“大师姐。”他低低唤了一句。
那枝终于收回了,姜竹将它随手掷入雪中,落地的瞬间湮灭成灰。
“你输在太想赢。”她说,语气淡得仿佛与胜负无关,只是阐明一个事实,“下去休息吧。”
*
林妙妙知道姜竹强,但看到日夜勤奋练习的柳清风就这样被一根枯枝打败,不免咋舌,“这下三师兄得郁闷好几天。”
姜竹走向场边又捡了一根枯枝,砖头看向林妙妙。林妙妙自觉地拿着伞走上场。
梁威端着茶杯,看着柳清风垂着头,闷闷不乐地走下来,笑着说:“清风,来歇息一会。”
柳清风坐在梁威身边,接过师兄递过来的热茶,没说谢,指尖冰凉地碰着杯壁,片刻后轻轻“嗯”了一声。
他突然狠狠灌了一口,喉咙被热水烫过,才真正有了些反应。良久,他开口,声线有些哑:“我知道会输。”
梁威拿着杯盖搓了搓杯子:“嗯。”
柳清风垂下眼,盯着杯子,“但没想到输得这么快。”
他语气轻得像自言自语,落在飘雪的练武场里,没什么力道。
梁威静了一会儿,开口道:“她也不是一开始就能用一根树枝打人的。”
柳清风低笑了声:“是,她还骂我鞭子太轻。”
梁威从怀里拿出帕子,说:“她嘴重一点,本意是逼着你变强,奈何实在不会说话。”随后又说,“你那鞭法应是冲破山门的路,但若是太急了,就成了撞上南墙的牛了。”
柳清风不出声,只是低头把杯子搁好,接过帕子慢慢擦着掌心的汗。
梁威扭头看向场内的新战况,语气轻轻的,又补了一句:
“你怕输,不丢人。谁不是怕过来的。”
场内一伞一枝已经停下了比试,丹修的身体还是没能在剑修的杀意里走下五个来回。林妙妙擦了擦额头的汗,往下走时看到柳清风的脸色好了不少,才放下了心。
*
雪还在缓缓地下,隐隐有些盖住地面残留的三人对招时踩出的脚印。日登中天,风一过,拂起场边树枝上未化的霜。
姜竹把又一根枯枝丢入雪中,走到二人面前,看着三师弟和小师妹一左一右坐在石椅上,冷冷开口。
“你们两个,”她语气不重,“都只学了点皮毛。”
柳清风摩挲着鞭子,闻言眉头皱起:“我明明先逼你退了三步。”
“是,”姜竹点头,“可你那一招‘倚春风’,鞭势太重,落点偏了半寸,我若不退,你鞭圈收不回来,就得自己绊倒。”
柳清风知道师姐说的没错,沉默了下来,手上动作也重了几分。
姜竹又转头看向林妙妙:“你是医修,我不要求你多精通伞招,但你那伞,招式太杂。四招中有三招都是花架子,不点穴不封路,都是虚影。”
林妙妙正在脑中过招,听了这话顿了片刻才点头:“明白,是我太急了。”
姜竹语气柔了一些:“你心比手快。出招要留后路,招未出,心先乱,敌若狠一分,你便会丢命。”
她又看向柳清风:“兵器非主,力为根。你用鞭用到忘了步,等于缠蛇无骨。”她顿了顿,手指轻敲手臂,像是随口一问:“你记得你入门时,是怎么握鞭的吗?”
柳清风被她这么一说,想起刚开始练武那年的初雪,掌心脱皮,鞭未出力,师尊只让他一招一式把鞭圈卷好、松开、卷好、松开……那些基础的鞭法不知练了多少年岁。
他低头不语,半晌后轻轻“嗯”了一声。
姜竹语气仍淡:“你现在出鞭太急,力未发全。出鞭十成,七成靠意。”
梁威一直没出声,直到此刻才放下茶盏,笑着说:“你们能听进去,就能做到,只是时间的问题。”他又转头看向姜竹,“师姐,接下来我看着他们吧。”
她点了点头,深深看了低着头的二人一眼,转身走出了练武场。
林妙妙垂首默想,柳清风沉默了一会,说了一句:“她今天说得真多。”
梁威笑出了声:“也就你们两个,她才愿意说。”
风雪渐渐大起来,练武场上人影绰绰,鞭声伞声不绝。
距离宗门大比,还有整整两个月,他们还有时间丰满自己的羽翼,磨利自己的齿牙。
*
直到夜色变深,二人才停下训练,他们这时才发现,体弱的二师兄还坐在场边等他们。
他们连忙收起武器,跑过去,柳清风嘴上带着责备:“二师兄,天冷,你怎么还在这坐着?不怕冻出病来又十几半个月不能出门?”
梁威却不急,抬手示意二人坐下,从储物袋中拿出糕点和花灯放在他们面前。
“练了一天了,来吃些糕点。”
二人沉默半晌,还是坐下拿起了糕点。
花灯柔和的光打在三人脸上,风雪也默默地止住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今天输了,说是技不如人,更……觉得是自己不够用心,不够努力?”
二人动作一滞。
“其实不是。”他继续,语调和平时一样温和,“你们已经很努力了。只是有些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你们现在还年轻,败一场、再败一场,很正常。”
柳清风低声道:“可我从能拿鞭子就开始练,这么多年了,还是赢不过她。”
梁威看着他,神情柔和:“你练了几年,她就练了比你成倍的时间,你们的年龄就摆在那。你输她一招半式,不丢人。”
林妙妙忽然问:“大师姐输过吗?”
“当然。”梁威笑着回忆起来,“她第一次和师尊比试剑法,师尊用的银杏枝,师姐用的铁剑。结果剑刚碰上,师尊就卸了她的腕力,一招把她打翻在雪里,那枝上的银杏叶都毫发无伤。”
柳清风和林妙妙转头看他,面带惊讶。
梁威笑意温柔:“那时候师姐特不服气,但师尊说,‘你不服是对的。带着这份不服练下去。’”
他看着他们两个,轻声道:“你们记着,现在输,是为了将来不再输。”
柳清风咬紧了牙,低声应了一句:“我记得了。”
林妙妙没说话,只将最后一颗糯米丸子吃了,收起食盒。
梁威接过食盒,拍拍两人肩膀,声音轻而稳:“明天继续。”
夜风吹起树影,练武场归于寂静。
直到他们的二师兄走远,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两人仍旧坐在石椅上,直到又开始下雪,二人才回了院子。
待明日天光再起,再来一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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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写得我好心疼。
我也很想写他们修为一路水涨船高,但是现实就是哪怕你很努力也不一定能追上比你更努力的,更有天赋的人。
但是只要他们不放弃就已经很厉害啦(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宝宝们不要气馁你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