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韶华

　　各位参赛者们，欢迎来到第二场——小组赛。
　　本场由宇宙财团利奥塔尔分团首席执行官白泉小姐投资赞助，感谢白泉小姐。
　　因今后参与人数较少，比赛主持及观赛员由雨满担任。
　　“各位参赛者们，欢迎来到小组赛——午夜梦魇。在这里各位将扮演魔女，夜晚来临时，系统会根据各位的记忆模拟出令人最恐惧或者愤怒或者悲伤等的场景，沉溺其中将直接淘汰。
　　突破梦魇后可以选择待在原地或是前往他人的梦境帮助或者袭击，前往他人梦境后梦境难度将因系统判定的选手实力而增加。
　　若是一天后一个小组也没有成功突破，将前三个突破梦魇的自动归为一个小组进入决赛。
　　接下来将会传送各位达到各自的梦魇。该入睡了，魔女们。”
　　“为了保护各位参赛者的隐私。本场比赛只播出结果。参赛者可以选择同意播放梦魇期间的事情。”
　　赛场上的大沙漏开始计时，沙子缓缓落下，一粒一粒。
　　砰——的一声，一位身着墨色对襟直领式长衫的成年男子被轰出场外，他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震惊道：“什么情况。”
　　“哦天呐，出现了第一位被逐出赛场的选手！他是——来自索霍的枕星选手，这是因为什么呢！”
　　“我申请播出过程！”枕星举手。
　　赛场中央的屏幕开始播放场景：一个略显青涩的少年处在一间卧室里，看样子应该是几年前的枕星。
　　少年手里托着一把吉他，并不熟练地弹唱着，破了一角的门一直被捶打着，听声音是枕星的母亲。
　　天花板的灯明明亮着，整个房间却是一片黑暗。还好场外为了让观众看清拉高了亮度。枕星经历的应当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居然还能摸着吉他演奏。
　　随着吉他的节奏，外面的人也没了耐心，直接破门而入。
　　“你到底在闹什么。上个学还委屈你了，同学能怎么着你。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咱家也不富裕你是知道的，你为什么不能懂我的良苦用心呢？我好不容易搬到了索霍城内让你能安心学习，你非得玩什么乐队。你到底要干什么，枕星！”
　　女人说着说着起了劲，见枕星不回答一步上前给了他一巴掌。
　　枕星缓缓抬头，泪水努力噙着，但还是流出来了。“可是我真的很难受。”
　　“你矫情什么，我打工干活不难受吗？为了你我吃苦受累说过一句话吗？上个学能多难受，你就是装的。同学能对你有多大恶意。”女人实在是不理解，她不懂，也不想去懂。她和自己的孩子，终究隔了一层厚障壁。
　　枕星想要发动土元素把自己围起来，让自己静静。但是他忘记了，这是过去的自己，他没有一点能力，去反抗。再说又怎么反抗呢，对方是自己的母亲，自己的母亲。
　　其实在实际梦境中，枕星完全被黑暗包裹，然后被破门而入的气压击出场地。他知道这是一段什么记忆，但他不想去回想，他害怕，他恐惧，他不敢面对，最终被吞噬，逐出比赛。
　　“以前的我吗，可真是丢人啊。”枕星捂着脸笑咳两声，转身走到观众席，似乎是专门为参赛者们留的，一共十个位置，他走向第一个位置。“在这等会沉星吧，估计他一会就出来了。”
　　又来一声，跟炸鞭炮一样。
　　“什么？！双星组合双双被淘汰了？！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诶哟——老哥，你真是不说点我的好话啊。”一身工装的沉星又生气又好笑道，俗话说，应该叫气笑了。
　　“哟，这么快就被轰出来了。”枕星起身去接沉星。“说吧，你是因为什么。我不会嘲笑你的。”但自己捂住嘴忍住不去笑。
　　“老哥，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了。打工之后，我真的变了一个人吗。”沉星抬头，想要在枕星这寻得答案。沉星是从维斯徘来的，那是一个较为落后的星球，发展情况和索霍差不多，维斯徘主工业，索霍主农业，二人是通过网络结识之后面基最终组成乐队的。
　　“算吧。毕竟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在上学呢。”枕星轻笑两声。
　　“所以，你遇到了什么？”
　　“我梦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沉星说着说着，便点了根烟。“我申请播放过程。”沉星举手。
　　大屏幕中的沉星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与周围同学说说笑笑，似乎很和睦，当时他还意气风发，但后门突然被踹开，少年转头望去，两个凶神恶煞的同学进门来，扬言要找人，沉星问找谁，那俩学生一声不吭，还哼了一声，倒是一分面子也不留。后续是班里有人惹到外面的人了，他们要约架，被揍的那个人是沉星的朋友，尽管他早就去制止双方不要再打了，可无人在意他。
　　“没事的，不就是被揍一顿吗，我也知道你尽力了，没事。老师那边知道这件事了，会处理他们的。”朋友无奈笑了笑，没过几天自己便退学了。
　　沉星看着朋友没剩几个，在学校待着也愈发没有滋味，索性一同退学打工去了。
　　维斯徘的守护神是乌拉诺斯，可乌拉诺斯只欣赏会进步的种群，但如今的维斯徘仿佛丧失了生气，乌拉诺斯同人们交流的次数也便屈指可数，没人能够揣度神的意志。
　　转眼间，少年出现在狭小的厂间内，开始循环做着流水线工作。天花板很低，压迫着每个人，呼吸也不算顺畅，没有人有空闲聊，气氛只是一味地焦灼。
　　少年拿起流水线上的螺丝便开始加工，没注意手套上挂了根铁丝，擦汗间，“嘶——什么东西。”便拿起玻璃镜看了又看，脸上骤然出现了一道鲜红色的划痕，鲜血汩汩流出，自己被吓了一跳。
　　可自己无暇顾及，只能继续工作着，直到工作时间结束，自己终于能处理伤口，脸上早已结痂，血也凝固了，简单消毒了一下便贴上一张创可贴。
　　自己有点委屈，却也只能自认倒霉，坐在台阶上点了根烟。翻看着社交平台，发现自己曾经的朋友们各自有了新的生活，也只能沉默。
　　干了几年后，终于有了些积蓄，他还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他要组建乐队，他要成为贝斯手。他和枕星一同在星际流浪，每到一个地方换一个工作，定期向家里打钱，家里便也没再去管他。可他明明比枕星小，却看起来总是更没劲头，总是一副很疲惫的模样。在流浪过程中，总是会遇到时空裂缝，和枕星为了能保护自己分别觉醒了水元素和土元素。
　　那这次梦境击败自己的是什么呢，是曾经年少轻狂的自己看到自己的现状的愤慨吗？是不满吗？还是因为和曾经好友分道扬镳自己却只能难过？还是自己已经被流水线折磨地丧失人性？神明何时降下赐福，何时怜爱自己的信徒？神明，真的爱人吗？算了，好累。自己也不愿去想，决赛进不了便进不了吧，能走上这么舞台已经能够被主办注意到了，自己和枕星的乐队之旅也能轻松些。索霍和维斯徘也能被投资商注意到，获取更多的资源。
　　五月和折枝一同出局。五月有些愣，她和折枝是一个梦境，她害怕失去折枝这个朋友，可折枝不只想和五月做朋友，她们都来自斯蒂兰斯，那是个富饶的星球，有着宇宙最大的森林，韶华曾经去过的星球。
　　“你真的不懂我的心意吗，五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真的，一点也没有觉察到吗。”折枝的眼睛默默红了，她紧紧握着拳头。她不相信五月会这样，也不愿去相信。她以为以前开的那些玩笑，五月是知道的，是明白自己心意的。结果也真的，就只是玩笑罢了。
　　“不是这样的，折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不喜欢女生。我要听父母的话，我要结婚生子，我要嫁人的，我还有两个弟弟。我肩上还有自己的重担，我真的没办法和你在一起。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的，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五月不知道该说什么。
　　梦境中，她看到了折枝是如何的喜欢自己，她越看越不觉滋味，她心疼自己的朋友，但是自己实在没办法接受她。
　　崭新的教室里，夕阳投射下余晖，洒在少女身上，光随睫毛一同跳动，另一个少女偷偷躲在门后，静静地看着她，一颤一动。少女多想停留在这一刻，只有自己注视着的她，只属于自己的她。少女假装自己等得不耐烦了，“哎呀，五月你怎么这么慢。”但是她一点也不烦，她更希望再慢点，再慢点，自己和她相处的时间就更多了。树影婆娑，阴沉的影子盖住了少女砰砰直跳的心。“快了。我要给我弟弟留点东西吃。”
　　折枝就这样等了五月很久，很久，不止那十分钟，或许等了已经十多年吧。两个人牵着手走在阳光大道中，斯蒂兰斯从不缺树木，树木盘虬卧龙根根交错，花朵突破土地的界限生长出巨大的花瓣和花蕊，除了城区，其他地方这般景色更是应接不暇。二人跃起，跳到了树杈上，扶着藤条在树木间穿梭，就这样回了家。
　　节假日，折枝约五月一起出来玩，二人拉起小手走在城区大街上，买了些冰糖葫芦，听说这是雅安传过来的美食，尝起来甜甜的，但是有点黏手。折枝每次都会用不同的理由待在五月身边。
　　还有很多很多日常琐事，折枝想要和五月在一起，只希望她能幸福。
　　但如今，两人只能纷纷前往两个离得最远的位置坐下。
　　现在，连朋友也做不成了。但都撇过头去，趁对面不注意时偷偷看着对方。双方都不想是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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