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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好人的恩怨秤
“嗯,”
荣颂今以为对话结束了,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很快他又听见程槐轻轻的声音。
“不管什么时候,那里的人都很多。我提前两个小时到了那里,要不是帮秦千秋付车费和等他,我可能会站到更好的位置。”
食指卷着头发,荣颂今回答道:“好,下次不让他跟着你了。”
“天上有好多的鸽子,旗落下来的时候,刚好就天黑了。你说怎么会这么准?”
荣颂今觉得全世界都知道这个问题,搞不清楚为什么程槐不知道。但是他问问题的样子,像个好奇的小学生,他只能成为一个比较温柔的老师回答道:“天文台每天会提供准确的太阳升起落下的数据,国旗护卫队会严格按照时间来执行,所以每面旗帜落下的时候,天就黑了。”
程槐没有接话,搞得荣颂今还以为对方没有听懂。他拍拍程槐的后背,准备再解释一遍。
“我小的时候以为天安门的国旗每天都是九点升,五点落。”
荣颂今想起那个偏远的小山村,想起来什么,便问道:“那是你学校的时间吗?”
“嗯。”
难得今天程槐和他说这么多的话,他不太想现在动手动脚,他一低头就能看见程槐的睫毛垂在脸上,时不时的扑闪着。
“孩子有几个月了?”
荣颂今心中一紧,没想到程槐话题转变的这么快。他摸摸程槐柔软的头发,刚想回答。
就听见程槐说:“四个月的孩子可以听懂大人说话了,你有没有请胎教啊?”
荣颂今将程槐的肩膀握住,让他抬头看向自己。冷声问道:“你今天见谁了?”
程槐支起身体,跪坐在对方身边。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照得荣颂今的脸一半明一半暗。
程槐明显发现荣颂今的眼神变冷,鼻息也加快起来。凭他的了解,对方是在生气的边缘。他记得,有一次自己说了谎,对方也是这样一副表情。
冷冷地看着自己将谎话说完,看着自己说谎时眼神闪烁,看着自己圆谎时焦灼的模样,然后冷笑着说,真的吗?
第一次,他还敢继续说谎,然后就在床上躺了三天。所以第二次,他就知道对方都是带着答案在问自己问题,这个时候再说谎话,无疑是给自己找罪受。
“有人在我身边打电话,你说巧不巧,对面正好就是赵鹤。”程槐露出满眼天真的模样,“你说,像你和赵鹤这样的人,生在皇城脚下,说不定都可以拿故宫当家。怎么还会有喜欢看降旗的朋友啊?”
“而且就在我身边,真的很巧,怎么就碰上了。”说到最后,程槐像是在自言自语,眼神完全不看荣颂今。
程槐自从被荣颂今又一次抓回来,所有的身份证件和通讯工具都在他那里,外界根本没办法联系的到程槐。
荣颂今将程槐压在身下,堵住了对方自言自语的嘴。
意识不清的最后,程槐听见荣颂今说了一句,你走不了的!
一个吻落在他的睫毛上,荣颂今小心的将自己手抽开,翻身下床。
秦千秋靠在露台的摇椅上抽烟,一个银色的东西呈现抛物线向他飞来。他随意抬手,将那个小玩意攥在手里。
掌心传来凹凸不平的感受,一只银色的猴子被他捏住脖颈。秦千秋哼了一声:“我那只可有钻石,是我老相好送我的。”
荣颂今沉默地看向他。。
秦千秋感觉到不对,他将打火机放在桌面上,将手机递给荣颂今。
“雷欧发过来的,说是今天五点多赵鹤在外面散步,说是肚子疼让他去叫医生。然后陪在赵鹤身边的护士也被她用别的理由支走了。我大概算了一下,她差不多独处了十分钟。”
荣颂今表情依旧不好看。
秦千秋问道:“她是不是做了什么?”
“她给程槐打了电话。”
“十分钟?就是为了给程槐打电话?”秦千秋不太理解,或者说,他一直都不太理解女人。
“他们俩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互相探讨一下你的床上技术?”秦千秋本来还晃着腿,看着荣颂今表情不对,便坐的直了一些。
晚风吹过来,秦千秋立起自己的衣领。
“她最后的底牌在自己肚子里,我要是她,现在就安安分分的将孩子生下来。说不定还能靠着孩子东山再起。”
荣颂今垂眼,手中摩挲着一把钥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现在可把老头子得罪了,你大哥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怎么,铁了心要和他老人家对着干?”
见荣颂今不回答,秦千秋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恨他,但是现在和他对着干,对你没好处。”
“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东西在他手上。”秦千秋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没什么反应,接着说:“要我说,你和他对着干没好处,反正你现在已经结了婚,那位也......",秦千秋停顿了一下,没继续往下说,只是叹了一口气问道:“何必了?”
荣颂今知道秦千秋要说什么,程槐是个老好人,认为别人对他好,他就一定要还回去。荣颂今只不过小时候帮了他,就能让他打破底线,变成自己床上发泄欲望的玩物。后来知道自己不欠荣颂今什么了,便起了想要离开的心思。荣颂今觉得,既然这样,他就再做一些事情,让程槐彻底离不开他!
“我过几天会带程槐回他老家一趟,京城这边需要你盯好。”
秦千秋看了他一眼,问道:“荣其海的刀都快落到你脖子上了,雷欧说,他拦了好几波见赵鹤的人。这其中肯定不全是赵家的人,你还有心情搞乡村旅游?”
荣颂今在黑夜的月亮下显得矜贵,高大。他漫不经心的将手上的酒杯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不然呢?”
“......”
“美国那边不用担心,赵鹤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那她真是白和赵连争了这么多年!”
秦千秋手上没了动作,整个人一僵。夜太黑了,荣颂今没能看清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就转身离开了露台。
程槐看起来睡得很安稳,荣颂今换好衣服后轻手轻脚的躺在他身边,顺手将对方搂了过来。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昏黄的卧室灯下亮着。
“怎么还没睡?”
程槐转过身,躺在荣颂今怀中。
“我做梦了,梦到了以前的好多事情......”
荣颂今抚摸在程槐脸上的手顿住。
“我没来京城之前,最向往的就是看升旗,但是好不容易凑到时间,和朋友排了一晚上的队。结果那天早上下了好大的雨,什么都没看见就回家了。”
程槐的声音在黑夜中像一片羽毛,又轻又柔。荣颂今呼吸声都不敢太大,生怕打扰了对方。
“后来为了帮小燕治病,一直在忙着赚钱,那些日子真的忙,快递、外卖、助理我都干过,再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了。”程槐的手搭在荣颂今的小腹处,感受到他的呼吸声。
荣颂今有一下没一下拍着他的背,随意问道:“然后呢?”
程槐没说话,荣颂今感受到他的动作低头一看,发现对方正抬着头看向自己。
“你想说什么?”荣颂今问道。
“我刚才在电视上看了天气预报,说明天是晴天。”
程槐自从上次逃跑被抓回来后,荣颂今就将他所有的电子设备收了起来。他现在唯一了解外面讯息的工具,只有客厅的电视。
每天雷打不动的项目,也是准点守在电视机前看新闻联播。
荣颂今对程槐的话有自己的理解,但是他不敢确定。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对方的额头,程槐依旧睁着眼睛看着他。
“如果要看升旗的话,需要凌晨两三点就去排队,这样才能抢到前排的位置。”
这还是前几年他查到的攻略。
荣颂今在京城这么多年,也有过几次看升旗的经历。只不过那个时候是作为学生代表参加活动,盘靓条顺的他都是站在第一排献花的那位。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跟在程槐身后站在拥挤的人群里。这路说是自己走的,但由于人太多,荣颂今就是被人推着往前,根本没办法停在原地一下。
到了过安检的时候,安检人员从他的身上摸出一个打火机,询问要不要快递回去,荣颂今挤进来的时候被一个小孩儿踩了一脚,脸色阴沉的很。
程槐见状接话道:“不要了吧?哥。”
荣颂今像是被这句话拉回理智,缓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安检完之后,荣颂今刚想问程槐累不累,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毕竟现在才两点多,距离升旗还要三四个小时。但是却在下一秒,手臂就被拽住,他看见程槐圆圆的脑袋在前方摆动,头发因为向前奔跑飞扬着的翘起来。
程槐左腿不方便,跑的并不快,姿势还很奇怪。周围的人都在奔跑,眼睛里都闪烁着兴奋的光。
荣颂今突然很想看看现在的程槐到底是什么表情,他加快速度,反拉起程槐的手腕。
回头时,在周围的闪烁的灯光中,他看见了程槐眼睛里久违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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