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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正反面,今人与古人的情感共鸣,读张岱《陶庵梦忆》之《鹿苑寺方柿》
《陶庵梦忆》作者张岱(明末清初1597-1689),浙江山阴(今绍兴)人,著名的《湖心亭看雪》就是选自该书,今天将蹭上一蹭看雪和“痴似相公者”的热度,解一解共鸣的乐趣所在。
首先得感谢书同文,其次感谢国家这些年不懈的古文教育,最后是感谢互联网的发达,让我这个今人可以无门槛了解到古人生活相关的笔记、信札以及书画等等,从中窥探到一些古今互通的乐趣。
起因是b站up主分享解读的赵氏一门合札,内容十分之精彩,该合札讲的是赵孟頫(宋末元初1254-1322)浙江吴兴(今湖州)人,其一家的生活往来信札,其中视频20分30秒处是赵孟頫的女儿赵由皙发给自己丈夫的,信中有一段是赵由皙为安慰老父亲叮嘱丈夫速发方柿,这个方柿视频中解释为萧山的一种特产,为赵孟頫管道昇夫妇所爱,信札中并没有过多关于方柿的描述。视频看完大概一两年左右,有一天我把买了很久但没怎么看的《陶庵梦忆》翻了一翻突然发现,《鹿苑寺方柿》一篇中提到一种萧山方柿,夏方柿,“柿大如瓜,生脆如咀冰嚼雪,目为之明”。突然一振,这是不是说的同一种东西,我赶紧上网一搜,发现这种方柿现在还在被当做萧山的特产在宣传。
这如果说的都是同一种柿子,宋元人爱吃,隔了300年明清人也爱吃,又隔了400年现代人还在吃,这种跨越700年的日常生活,很让人有种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感动。这篇方柿小品还给我了一个小彩蛋,我们家曾经想要种柿子树,但是结出的柿子总是又硬又涩,怎么都处理不了。原来竟然是种到方柿同种了,“树头红而坚脆如藕者,方称绝品”。而除涩的方法书里也写了“土人以桑叶煎汤,候冷,加盐少许,入瓮内,浸柿没其颈,隔二宿取食,鲜磊异常”。感谢张岱。最后,如果有人吃过这种方柿,可以的话请分享一下吧。这个夏天我会买吃吃看,或是直接跑到萧山去,那时候就着赵张的历史联系又能多吃几个了吧,访古真有趣啊。
历史当然不是只有正向的,正如陶庵梦忆的作者张岱一样,这份日常之乐里也藏了两家的心酸苦痛之情。于赵家,管道昇病逝,成了亡妻亡母,于张岱则是国破家亡。本文第二段,“丙戌,余避兵西白山”,西白山在绍兴南边属嵊州,丙戌是清顺治三年(1646年),顺治元年三月崇祯自缢,顺治二年史可法扬州殉国,正是如同自序里说的“陶庵国破家亡,无所归止,披发入山,駴駴(同骇)为野人”,作者逃到山里吃着方柿估计鲜甜也是更衬苦了吧。建议看这本书的各位千万要先看正文再看序然后再看正文。
又过两三百年,清朝统治于1912年溥仪退位宣告灭亡,也算和平过渡了,到了1931年九一八事变溥仪跑到东北做了日本人控制下的伪满州国的傀儡皇帝。我为什么要提这个,搜一下鹿苑寺,发现侵华日本人发癫的证据,1943年11月5日,日军包围了驻扎在鹿苑寺的抗日相高佬部队,见此地有个与日本京都“鹿苑寺”同名的鹿苑寺,发射□□多枚烧毁了鹿苑寺。而这个寺始建南朝宋元嘉二年公元425年,京都那个比它要晚建900多年,到明朝了都。可以肯定明人与清人,南人与北人,都得在此时摒弃前嫌,和我一样血压飙升,大骂一句倒反天罡。
我本来在想以日本人的品性估计又是得搜刮一番了吧,拉回国内,再来个以倭代华吧,再一查,7年后京都的那个寺庙在一起纵火事件中被烧了,然后三岛由纪夫以此事件写了《金阁寺》,探讨了些犯罪者的动机。那我可以断言日军的动机里必定是有恼羞成怒的小丑心态的。
从方柿扯到三岛由纪夫,从历史兴味谈到国仇家恨,从南朝宋再说到宋末明末清末到抗战,我自己也得感慨一句我话真多,同时也得承认世事联系如此旁杂,能窥到一丝一毫,是我的大幸运。
作者自嘲人生大梦将醒,犹事雕虫,是一番梦呓,名心难化。我又是想到“死生亦大矣”“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绍兴真是个好地方。兰亭集序是写会稽山阴之兰亭,西白山是会稽山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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