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深渊

　　那只黑色盒子并不沉，里面装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几份文件，一张□□，和一部老式按键手机。

　　周爷说：“只要你不问，你就能拿到你想要的。”

　　她点头，没有多问。

　　周爷安排她住进了城郊的一处旧公寓，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小冰箱，墙角潮湿发霉，晚上会听见楼上脚步声像老鼠一样吱嘎作响。

　　她每天按手机里收到的指令，按时到不同的地点送“文件”、递“资料”、搬“货物”。不多问，不回头，也不联系任何人。

　　“林初夏”这个名字，像被她亲手封存进了旧日回忆里。

　　她成了另一个身份——“阿初”。

　　**

　　她送过一次货，那天她坐上了一辆老旧面包车，开车的是个大叔，抽烟抽到肺都要烂了。车厢里放着好几个大包，封得严实。

　　“别碰，”司机说，“你只管送到地儿，把对方手机尾号念出来就行。”

　　她到了指定地点，是一家废旧工业厂，铁皮大门斑驳得像被火烧过。她下车那一刻，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交接的那人戴着帽子，脸都看不清，只问：“尾号。”

　　“……4621。”她声音发抖。

　　对方点头，把包拿走，转身走进黑暗里。

　　她从未觉得世界如此陌生。

　　可当天晚上，林妈妈的床头便多了两盒新药，是医院最新引进的进口免疫抑制剂，连医生都惊讶：“你们怎么拿到的？这批只有内部渠道才有。”

　　她没说话，只低头笑了笑。

　　从那一刻开始，她知道，自己已经踏进去了。

　　彻底进去了。

　　**

　　周爷总是慢悠悠地出现在夜里，拄着拐杖，坐在她公寓门口，给老狗剥花生喂食。

　　“你做得不错。”他说。

　　“我不想知道这些包里是什么。”她淡淡说。

　　“你最好也别想。”他点了一根烟，“你是聪明孩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林初夏靠在门框上，看着天边灰蓝色的云：“我只是想救我妈。”

　　“那就别回头看。”周爷道，“你还年轻，只要你不回头，就还有明天。”

　　她没说话。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林初夏”了，而是一部按指令行走的机器——没有情绪，没有自尊，只有目标。

　　可就算这样，她也不会让别人看到她崩溃的样子。

　　永远不会。

　　**

　　那天深夜，她路过学校外的街口，意外看见熟悉的背影。

　　陆星辰站在奶茶店门前，正在等苏芷柔。他依旧穿得干净整洁，背挺得直直的，像从前每天陪她放学时那样。

　　苏芷柔从店里出来，笑着把一杯奶茶塞进他手里：“尝尝我给你调的甜度。”

　　他点头，接过来，小声说了句：“你多穿点，最近晚上凉。”

　　林初夏躲在树后，死死攥着自己的指尖，指甲掐进掌心也没感觉。

　　她很想冲上去说一句——

　　“你也给我买过奶茶的啊。”

　　“你也这么跟我说过的。”

　　“你怎么……这么快就能温柔地，对别人说同样的话？”

　　可她没说。

　　她只默默转身，走进黑暗中。

　　路灯洒下她细瘦的背影，像被拉得很长的过去，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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