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不辣

　　祁夏这整天进食量极少，头脑昏沉胀痛，瞥见那句话时还当是自己看错了。

　　经过多次仔细核对后，才在心底暗自思忖：该不会是有人投诉刘老板虐待实习生吧？

　　所有那些都不值一提，此时此刻最紧迫的使命是完成下班打卡，随后前往楼下的小吃街与裴初绾相会。

　　由于情绪激动，祁夏拎着外套疾步走出公司，途中不断深呼吸调整，暗自揣摩稍后的措辞。

　　暮色四合之际，小吃街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霓虹招牌明明灭灭，空气中浮动着炸串摊腾起的薄薄雾气，稀稀拉拉几个行人踽踽独行，偶有驻足在糖画摊前的顾客，也不过是零星点缀在灯火阑珊处的几抹人影。

　　从远处望去，祁夏注意到裴初绾的摊位顾客寥寥无几，她时不时的抬头环顾四周，仿佛在期待某个人的出现。

　　夜晚时分，裴初绾将长发挽起，额边几缕凌乱的发丝随风轻拂，为她平添了几分温婉气质，而远处的祁夏则怔怔地凝视着这一切。

　　在他人眼中，裴初绾仿佛被一层独特的气场环绕，那若有似无的疏离感令人却步。然而正是这份神秘的气质，却又如磁石般吸引着人们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了解她。

　　祁夏把外套又往身上拉了拉，磨蹭着靠近关东煮的摊位。

　　注意到有顾客光临，裴初绾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祁夏，并询问她想吃什么。

　　“…我……”

　　面对这个关键时刻，祁夏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氤氲的热气裹挟着香气弥漫开来，裴初绾的视线始终追随着祁夏，连眨眼的频率都放得很轻。

　　诱人的香气和裴初绾专注的目光交织在一起，让祁夏一时间思绪纷乱，不知该做何反应。

　　空空的肚子持续发出不满的信号，额头的热度让她感到一阵阵眩晕。

　　但她依旧断断续续的接着话，还是找不着方向：“我……我是祁夏……能和……”

　　“你还好吗，祁夏？”裴初绾看了看她的状态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祁夏此刻目光愈发迷离，双腿发软几欲栽倒，视野渐渐模糊不清，却仍拼尽余力挤出最后几个字："……认识一下……"

　　猛的一声“咚！——”附近的客人和摊主都引来了目光。

　　夜市的喧嚣声中，唯独关东煮摊位前一片寂静，地上躺着一个面色如纸的女孩，看客们指指点点，猜测她是食物中毒。

　　祁夏的异常状态明显在周围人群中激起了波澜。

　　管理关东煮小摊的裴初绾面对这突发状况表现得异常冷静，仿佛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她轻轻将祁夏扶起，喂她喝下几口糖水，眼神在祁夏紧紧搂在胸前的黑色大衣上停留了片刻。

　　仅存一丝意识的祁夏机械地吞咽着，对扶着自己的人和所饮之物均一无所知。

　　她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在脑海里猜测。

　　嗯……大概是裴初绾吧，

　　最后一缕意识里，祁夏的脑海中只浮现出——

　　好甜。

　　-

　　昏暗的灯光在卧室中保留了一处，洒在熟睡者面部的轮廓上。

　　午夜刚过，床上，祁夏安静地睡着，嘴角带着笑，身体侧向一边，怀里紧抱着被子，偶尔发出几声梦呓。

　　"裴初绾……"

　　梦中的呓语轻颤在唇边，这个被反复提及的名字让裴初绾心头一颤。抵在床沿的肘弯突然脱力，她失衡的身子压向熟睡者，惹得祁夏秀眉微蹙，呢喃声戛然而止，躯体由侧卧转为平躺。

　　床沿守候的裴初绾见此情形，便轻手轻脚起身，将祁夏攥着的被角缓缓抽出，重新替她盖得严实。

　　梦中的情节似乎格外引人入胜，引得祁夏不断发出轻微的呢喃。裴初绾按捺不住好奇心，在俯身为她拉好被子的瞬间，悄悄将耳朵凑近。

　　带着温度的吐息轻扫裴初绾的耳畔，在万籁俱寂的深夜，胸腔里的搏动声格外清晰。她强行压下那擂鼓般的震颤，凝神捕捉着真正的声源。

　　种种迹象表明祁夏即将苏醒。裴初绾快速回到床边坐好，整理了一下情绪。祁夏朦胧地睁开双眼，思绪仍停留在梦境中，梦中出现的正是裴初绾的身影。

　　等祁夏醒后还没缓过来，她隐隐约约肯定记得做的那个梦。

　　祁夏隐约记得梦里与裴初绾谈笑风生，仿若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般亲昵无间，言语投机，梦境消散后依然舍不得从那温馨中抽离。

　　意识如潮水般缓慢回笼，眩晕感渐渐消退。祁夏眨动着迷茫的双眼，陌生的天花板让她瞬间警觉，一个激灵坐直身体，却正好与守在床边的裴初绾额头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砰——”

　　嘶…靠……

　　两人不约而同发出痛呼，祁夏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道歉："抱歉抱歉，你没事吧？"

　　祁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裴初绾，目光中流露出明显的歉意与担忧。紧张不已的她，条件反射般将手掌按在裴初绾的额头上，轻柔地按压着，想要缓解对方的疼痛。

　　祁夏边压着边暗自骂自己。

　　“我到没什么事，你呢？你怎么样了？清醒点了吗？”

　　裴初绾搭着祁夏覆在她额头上的手，整个上半身微微前倾，低声询问。

　　这突然的近距离让祁夏浑身一怔，裴初绾的脸在她的眼前被放大。

　　幽暗的房间里，祁夏能清晰感知裴初绾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察觉到她身上残留的凉意，以及那规律起伏的呼吸。这一切与梦中情景如出一辙。

　　她的眼神专注，嘴角的弧度在昏暗的光线下愈发明显，语气轻快道："我也没事啊"

　　"主要是想确认一下你的身体状况，刚醒来，有没有感到头晕？＂裴初绾直起身，与祁夏重新保持了距离。

　　谷如楠的询问像一盆冷水，让祁夏瞬间清醒过来，直到此刻，她才真正回忆起她们为什么会坐在床边说话，应该是她在小吃街晕倒了，而晕倒的原因是饥饿。

　　看来她现在是被裴初绾捡回家中照顾了？

　　祁夏做梦都没想到，毕业后的经历会如此不顺。回想自己难堪的情景，她感觉需要去天台冷静一下。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十秒。

　　祁夏略显局促地低声问：“已经不晕了。今天这事有没有影响到你的生意？”

　　裴初绾微微侧头，环臂而立：“看来现在完全清醒了，那就出来详细谈谈吧。”

　　她率先起身，推开卧室门走向客厅。祁夏抓起床边的外套，随后也走出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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