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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浦东塔台休息室的灯光在夜晚总是显得格外冷白。沈川旭坐在角落，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

　　早上看着群聊里的内容，他对MBTI也起了点兴趣，悄摸着点开了张羲浔发的测试链接。

　　第13题：独处时精力更加充沛。

　　他的指尖在同意选项上划过，最终选择了非常同意。屏幕立即跳转到下一题，映在他眼睛上闪过一道白光。

　　第27题：喜欢自己思考，不去随意表露。

　　沈川旭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下压，毫不犹豫点击非常同意。

　　第30题：你相信事情会朝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沈传旭选择了非常同意。

　　第35题：心情不好的时候希望有人安慰自己。

　　这次他没再选择正向的选项，而是选择了不同意。

　　第46题：留心象征故事，喜欢隐喻和类比。

　　“非常同意。”

　　第79题：做事的动力是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

　　“同意。”

　　第90题：接到旅行邀请时先检查自己的时间表。

　　“同意。”

　　测试进度条走到90%时，顾方突然凑过来：“哇！旭哥你居然也会做这种人格测试，我还以为你对这种东西毫无兴趣呢。”

　　他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屏幕：“数据分析需要而已。”

　　测试结果弹出：INTJ-A 建筑师型

　　顾方刚要惊呼，沈川旭已经锁屏起身：“该换班了，我先走了。”

　　机场的灯光永不落幕，跑道上的飞机来来往往，轰鸣声越过整个浦东。走出塔台沈川旭深呼一口气，“唉——，塔台一待就是几个小时，迟早有一天给我闷出病。”

　　“那个人是谁啊？”陈昭低沉的声音响起，她刚下航班经过塔台，飞行制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没好好穿着，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领带松松散散地挂着，最上方的纽扣也没系。

　　兰钰看着机场里的人来来往往摸不着头脑：“哪个啊，这么多人我哪知道你说的是谁。”

　　陈昭皱眉瞥了他一眼：“塔台那边那个，你能不能有点脑子，我还会对哪个乘客感兴趣吗。”

　　“说不定呢。”兰钰小声吐槽着。随即将目光偏向塔台，：“那不沈川旭吗。”

　　兰钰加快步伐追到沈川旭旁边：“哎！川旭哥，你下班了？”

　　陈昭听闻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可能是真没脑子，22点了从塔台里走下来的不是下班难不成是上班啊。

　　沈川旭听见声音看了一眼他：“嗯，刚下班。”

　　兰钰弯了弯眼：“那一起去吃个饭吧，我正好觉得一个人吃饭无聊，你去北京工作以后，我俩老同学都好久没聚过了。”

　　兰钰和沈川旭在高中是同一个班的，当时沈川旭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妥妥的长居年级第一的住户。生得一双标准杏眼，是路人看见都会毫不犹豫夸赞的程度，那眉毛长得随他爹，眉峰处自然转折，有一种冷脸萌的感觉。

　　那时兰钰不论是长相还是成绩都老是被他压一头，不过他性格单纯乐观，从不计较这些，还时不时软磨硬泡要沈川旭给他讲题目，有一段时间沈川旭看见兰钰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他就害怕。

　　陈昭也走到他俩旁边，疑问道：“你俩以前是同学啊？”

　　听见陈昭的声音，沈川旭才从要不要答应兰钰吃饭请求的思绪中抽离，目光缓缓聚焦到眼前人身上，他仔细打量着这个眼熟的人，在大脑里努力搜寻一番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时间过得太快了，记忆中那个总爱勾着他肩膀嬉闹、抢他喜欢的飞机模型的少年，如今已彻底褪去青涩。陈昭身量极高，185cm的个头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夜晚的灯光斜斜打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修长的剪影。

　　沈川旭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 “眉眼还是那么欠揍，但确实变帅了不少。”他小声嘀咕，声音几乎淹没在机场广播里。

　　陈昭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挑眉看过来，嘴角扬起一抹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看这么认真，塔台大人被我迷住了？”

　　沈川旭笑了笑，饱含讥讽的说：“几年不见你现在不仅拽得跟地痞流氓似的，还成了个自恋狂。”

　　陈昭把手指插进口袋，侧头朝沈川旭Wink：“自恋狂也得有资本啊，塔台大人这是承认我很帅了？”

　　沈川旭假装呕吐，噗嗤一笑：“谁家的中年油腻大叔走丢了，快来领回家。”

　　兰钰目光流转在两人之间，总觉得他俩氛围不对劲，生怕他俩哪句话戳得对方破防就干起架了。塔台和机长在机场里大打出手，真是民航圈的一个大新闻。

　　兰钰伸左手在两人中间晃了晃，右手摸了摸肚子，小心翼翼地说：“旭哥咱们还去吃饭吗，我有点饿了。”

　　“我也要去。”趁沈川旭还没有说出口，陈昭抢先一步回答。

　　陈昭不好薄了老同学的面子，而且以后就是新同事了，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他的邀请。

　　陈昭抓捕到到沈川旭嘴角抽搐的表情，心底暗喜，觉得这一场较量他算是赢了。

　　夜市里长街两侧的霓虹灯闪烁着，烧烤摊上铁板鱿鱼滋啦爆响，混着隔壁麻辣烫小店的香辣味有些呛人。白烟从夜市的各个角落升空，又被挂在墙上的LED灯切成碎雾，消失在空中。

　　街道上红色塑料凳堆满水泥地，摇摇晃晃地载满食客。三个身高上了180cm的男生挤在折叠桌前嗦粉，塑料碗壁上挂着红汤，桌上还放着两瓶可乐一瓶冰红茶。波浪头的老板娘单手颠炒锅，火星窜起的瞬间，空气被灼烧出了形状。

　　兰钰嘴里塞满土豆粉，含糊地问：“旭哥，你怎么想的，突然就从北京转上海来了？”

　　沈川旭碗里还省了一小半，他饭量比身边的朋友都小很多，他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擦了擦嘴，好似思考了两秒，平静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老家了就回来了。”

　　陈昭喝了一口可乐，贱兮兮地说：“其实是想我了，我都懂~。”

　　对于沈川旭的话，他怎么样都得来呛他两下，就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毕竟能真正呛到沈川旭的时候太少了，得把握好每一次机会才行。

　　沈川旭冷哼一声：“看来我说你自恋还是夸你了。”

　　兰钰看他俩都吃完了，也三下五除二嗦完了碗里的粉：“旭哥，给我也拿两张纸呗。”

　　沈川旭给兰钰递了两张纸，他有轻微洁癖，出门习惯用自己携带的纸，从不用公共场所的纸巾。

　　陈昭眯了眯眼，不要脸地说道：“川旭哥哥~，我也要。”

　　沈川旭整个面部都快拧巴在一起，稳住快要绷不住的表情说道：“垃圾桶里有，你怎么不去捡。”

　　陈昭满脸挑逗，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求——求——旭——哥——哥——了，只——。”

　　沈川旭没想到几年不见他，这个人更贱了，连忙打断他的话，迅速抽了两张纸丢在人脸上：“快滚，爸爸给你就是了。”

　　陈昭听见他这么说也不气，反正被恶心到的人不是他自己。

　　陈昭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兰钰和他俩说了声他打车先走了。

　　陈昭吊儿郎当地说：“你住哪啊？”

　　沈川旭打开微信打车小程序准备输入地址。“浦发檀府。”

　　陈昭打开驾驶门，这是一辆宝马X3M雷霆版，车身是布鲁克林灰车漆，配了个恶魔耳后视镜，MPower蓝卡钳亮到反光 ，配他这种骚包最合适不过。“走吧，川旭哥，我送你。”

　　沈川旭也不矫情，有免费的司机他当然不会拒绝，只不过这个司机一路上都在和他斗嘴，谁也不愿意放过谁。

　　陈昭一路驾驶到浦发檀府，“欢迎户主回家。”沈川旭听到小区门口的车辆放行系统的声音停顿了一秒：“你特么也住这啊。”

　　陈昭唔了一声，贱兮兮的笑着说：“不然呢，真以为我这么好心给你当免费司机啊，加个微信，回家支付我打车费哈。”

　　沈川旭看不惯这人的德行，轻嗤一声：“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是倒了血霉。”

　　车子已经驶进了车库，车身停稳下来，陈昭语调闲散，似笑非笑地说：“诶，真不加啊，这次给你打个折。”

　　“傻逼。”沈川旭忍不住骂出了声，手指在微信里点出二维码，语气不耐烦地说：“快点加。”

　　陈昭这下老实的加了他的微信，两个人都没做声，朝同一个方向走去，走进同一个电梯，同一层楼。

　　陈昭不可置信：“你就是新搬过来的邻居啊？！”

　　“想死”，沈川旭把这句话沉入心底。

　　陈昭转身挥了挥手机，屏幕上亮着微信的添加好友界面，对着沈川旭大喊：“记得同意啊！。”

　　沈川旭没理他，推开家门，玄关的感应灯随之亮起。他弯腰脱下皮鞋，指尖轻轻掸去鞋面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后将这双鞋放进鞋柜第三层的黑色区域。沈川旭的鞋子按种类和颜色整齐的摆放在鞋柜里。

　　他随意抓松了领带，把身体整个埋在客厅中央那张日系极简的布艺沙发里。沙发立刻温柔地包裹住他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凹陷，散发出一股阳光晒过的棉麻气息。他闭上眼睛，听见自己的一声叹息融化在寂静的客厅里。

　　回过神，他转身睁开眼翻开微信，同意了陈昭的好友申请，施舍了他0.01块钱的红包。见陈昭没搭理他。他起身抛出手机，从他手上到茶几上飞过一段优美的弧线，去卧室拿了件白色的真空睡衣。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玻璃门被水雾熏陶，水滴斜斜地划过，留下几道水痕。

　　沈川旭洗澡速度非常快，时针刚指到一点浴室的水声就停了，裹着带有浅浅水印的睡衣踩着拖鞋出了浴室，头发上不断地滴下来水滴，水滴一路划过眼睛、喉结、锁骨最后光临手臂落到地面，色气极了。

　　他没管客厅来电的手机，因为勿扰模式是他所有电子设备的状态，他没听见铃声，直直朝卧室走去，简单吹了两下头发就关灯入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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