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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哥的诞生
时间的流逝像是被秋风卷起的落叶,打着旋儿往前飞。万泽州转学过来已一月有余。这期间,四人小组——仗义直爽的陆朝明、细腻温柔的陈晓雾、活宝十足的孙尧、以及看似温和实则神秘的万泽州——关系越发熟络。新一轮座位调整后,四人更是成了前后桌,交流愈发频繁。
“老万——万万——万哥!作业抄抄,求求了!”课间,孙尧哭丧着脸,身体扭成麻花,试图去扯万泽州的校服衣角。夏季校服领口的扣子一如既往地扣得严严实实,孙尧愣是没找到下手的地方。
万泽州左手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领口,右手精准地格开孙尧的“爪子”,头也没抬,笔尖在物理题册上流畅移动:“不行。”
“别啊!那鸡肠文我真的看不懂啊!”孙尧哀嚎一声,身子几乎要从课桌这边滑到那边。他谨慎地回头瞟了一眼后排——陆朝明正趴在桌上,校服外套盖住了大半个上身,似乎睡着了。他立刻压低声音,气声哀求:“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说,我不说,”他再次鬼鬼祟祟地往后瞄,“朝姐怎么会知道!她睡着了!”
“万万——”孙尧不死心,一把将自己的爪子搭在万泽州正在写字的手上,死死按住,不让对方挣脱,眼神努力挤出几分“楚楚可怜”,“万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英语老师她就是法海!收了我这孽畜吧!”
万泽州的眉毛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他回头确认陆朝明似乎睡得很沉,这才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终于正视孙尧。
孙尧立刻摆出他自以为最可怜无助的表情。
万泽州沉默地看了他两秒,就在孙尧以为有戏时,只见万泽州忽然侧过身,极其自然地将滑落些许的校服外套往上拉了拉,仔细地给后排的陆朝明重新盖好,动作轻缓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做完这一切,他才若无其事地坐回自己的凳子,冰冷地吐出那两个字:“不行。”
孙尧:“???”
“万泽州!”孙尧像是被雷劈了,捂住胸口,表情崩溃,“男人不能说不行!”他开始疯狂抖腿,桌子连带着椅子一起发出抗议的吱呀声。
万泽州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确认后排没被吵醒,表情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无辜地回了句:“没事。”仿佛在说:你吵你的,我说我的。
孙尧被这“不行”和“没事”的组合拳打得眼冒金星,腿抖得更厉害了,简直像台人形缝纫机:“不行…哥!不是,万哥你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他下巴使劲往后排方向一抬,“就这么听她的话?”
一个月前他或许还会怀疑这两人有点啥,但这一个月看下来,他俩聊得最多的不是题就是题,偶尔交流一下拳击和跆拳道心得,纯洁得堪比革命友谊。
孙尧憋了半天,猛地凑近万泽州,压低声音,一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表情:“你是不是…真想给朝姐当小弟?!”
万泽州写字的手顿住了,终于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孙尧,眼神里似乎有某种难以解读的情绪。
孙尧一看他这反应,立刻觉得自己真相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下巴,分析得头头是道,英语作业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那我可太懂了!”他哼哼一笑,用大拇指嚣张地指向后排,“咱朝姐,”他摇摇头,语气充满敬佩,“那可是这个!”他竖起大拇哥,“拳击,跆拳道哪个都行,人又仗义,护犊子!认她当老大,绝对横着走…呃,是没人敢惹!”
万泽州没应声,只是微微垂着眼睫,看不清神情。
孙尧看他这样,以为自己说中了对方不好意思认女生当老大的心思,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被万泽州不动声色地避开。孙尧眨眨眼:“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朝姐那多熟啊,包在我身上!只要你把作业给我抄,我保证给你美言几句,什么小弟、干弟、通通拿下!包你以后在学校…嘿嘿…”
“走哪里去?”一个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危险气息的声音,冷不丁在孙尧身后响起。同时,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了孙尧的肩膀。
“嗷!”孙尧吓得一抖,差点连人带凳子摔下去,幸好被那只手稳稳按住。
“朝…朝明,你醒啦?”万泽州抬起头,对着陆朝明轻声说道,非常自然地从桌肚里拿出她的水杯,递过去,“我刚刚看你水杯没水了,去打水顺便给你接了点,温的,可以直接喝。”
陆朝明刚醒,脑子还有点懵,下意识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温热的水流舒缓了刚醒来的干涩。她没看孙尧,目光落在万泽州身上,带着点刚睡醒的茫然。
孙尧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内心疯狂吐槽:这小弟当得也太称职了吧?!这服务意识!卷死谁啊!
这时,英语课代表——一个绑着利落马尾、身材瘦小的女生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到了孙尧旁边:“孙尧?孙尧!你听没听见啊?交英语作业了!”
“啊?啊!”孙尧这才从“万泽州竟是终极舔狗(小弟版)”的震惊中回过神,想起作业这回事,顿时一脸绝望。
他看看旁边一脸淡然的万泽州,又看看后面似乎还没完全清醒、但气场已经开始凝聚的陆朝明,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对着课代表:“呦!课代表大人!真不是我不交,是那英语课本和练习册它…它昨天可能嫌弃我家太破,自己长腿跑了!我真找不着了!要不,您通融通融,给我本抄抄?”他努力眨着眼睛。
课代表无语地摇摇头:“老师说过第一节下课后就要交,我现在就得送去办公室。快上课了,我只能记你名了。”她动作利落地收走万泽州主动递过来的作业本,迅速转向后排,收完其他人的,像一阵风一样从后门溜走了。
孙尧举起的手还没放下,生无可恋地喊了声:“不——”
陆朝明此刻彻底清醒了,把校服外套折好塞进桌肚,准备下节课的书,顺便注射了孙尧的浮夸表演,评价道:“又抽风?”语气习以为常。
万泽州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递给陆朝明。陆朝明很自然地接过,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清凉感在舌尖蔓延开。然后万泽州才转向一脸悲愤的孙尧,也递过去一颗:“要吗?”
孙尧硬气地一甩头:“不要!”刚说完就想反悔伸手去拿,万泽州却已经无比自然地把手收了回去,糖纸剥开,自己吃了下去,然后头也不抬地继续写题。
孙尧的手僵在半空:“……???”他瞪大眼睛,指着万泽州,手指颤抖,另一只手捂住胸口,痛心疾首:“无情!冷酷!无理取闹!你们俩就是混蛋!纯蛋!”他趴在桌子上嗷嗷假哭。
万泽州似乎叹了口气,把口袋里剩下的几颗薄荷糖都拿出来,塞进孙尧的校服兜里:“行了,都给你。”
孙尧立刻抬起头,眼睛一亮,但戏瘾还没过,继续嚎:“你这会又行了!刚刚怎么就不行啊!重色轻友!”
这糟糕的发言让陆朝明额角青筋跳了一下,她拿起笔用尾端戳了戳孙尧的后背:“适可而止哈孙尧,再嗷嗷叫我真揍你了!”语气带着明显的警告。
这下孙尧不嚎了,抬起头,脑袋扭得快一百八十度,表情委屈得像被抢了骨头:“你们一个给糖一个给巴掌,太欺负人了!”
“不对。”万泽州忽然一本正经地纠正他,表情认真得像在解答数学题,“我刚刚给你的是糖,不是枣。朝明也没给你巴掌,只是口头警告。”
孙尧嘴里的糖差点噎住:“你没听见朝姐说要揍我?!”
“听见了。”
“嗯?!”
“又没真打。”万泽州眨了下眼,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笑意,像狐狸尾巴扫过水面,稍纵即逝。
陆朝明看着万泽州那副“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的无辜样子,再看看孙尧被堵得哑口无言、快要冒烟的表情,一个没忍住,低头笑出声来。
这家伙…哪里是什么天仙,分明是只藏在兔子皮下的狡猾狐狸!她心里忽然划过这个念头。
而那只“狐狸”,在她笑出声的瞬间,嘴角也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只有耳根处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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