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里的光与我们

　　陆川出院那天，校园的银杏叶刚染上金边。他站在社团教室门口，望着墙上那张布满折痕的猫屋设计图，喉咙突然发紧——图纸边缘不知何时被人用荧光笔写满了祝福，唐雨柔画的歪扭爱心旁，还贴着张三花猫戴着纽扣铃铛的照片。

　　"发什么呆！"陈昊的大手拍在他背上，差点让刚拆完针的少年踉跄，"猫屋二期工程就等你这位总设计师了！"话音未落，林深抱着一摞彩纸从里间走出，发梢沾着金粉："这次要给猫屋装夜灯，用太阳能板供电。"

　　苏晚低头整理工具箱，余光瞥见陆川偷偷把止咳糖浆塞进抽屉最底层。自从秘密公开后，少年不再逞强，但每当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细长，她总能看见他独自望着篮球场发呆的背影。

　　暮色渐浓时，周妍踩着点出现在教室门口。她怀里抱着个精致的宠物背包，里面探出三花猫毛茸茸的脑袋："宠物医院说它该打疫苗了，顺路......"话没说完，三花猫突然窜出，稳稳落在陆川肩头，尾巴亲昵地缠住他的脖颈。

　　"对了，有你的信。"周妍从包里掏出个素白信封，转身时耳尖泛红，"在你住院时就寄到传达室了，地址写的是......"她顿了顿，高跟鞋在地面碾出细小的声响，"市立医院肿瘤科。"

　　陆川的手指瞬间攥紧信封，熟悉的字迹在暮色中晕染开来。他想起确诊那天，父亲在手术单上签字时颤抖的手，想起母亲连夜收拾的行李箱里，塞着二十封未寄出的信。此刻掌心的信封仿佛有千斤重，他突然转身冲出门去，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林深追到操场时，陆川正蹲在篮球架下。月光将少年的影子切割成两半，一半浸在明亮里，一半藏在阴影中。"我爸说，人生就像打加时赛。"陆川声音沙哑，将信纸展开又揉皱，"可我连常规时间还没跑完......"

　　"那就把每个加时都当决赛打。"林深在他身边坐下，掏出素描本开始作画。月光下，笔尖勾勒出两个并肩的身影，一个抱着篮球，一个握着画笔，背后是缀满星星的猫屋。远处传来野猫的叫声，混着教学楼里飘出的钢琴声，在秋夜的风里轻轻摇晃。

　　当苏晚找到他们时，陆川正把信纸折成纸飞机。"帮我个忙？"他笑着看向围过来的伙伴，将纸飞机高高抛起，"这次，换你们帮我守住篮筐了。"纸飞机掠过树梢，载着未说出口的牵挂，消失在洒满月光的夜空里。而社团教室的灯始终亮着，像永不熄灭的灯塔，照亮着这群少年彼此守护的漫长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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