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号禁事厅

　　第四章疯人医院（二）
　　罗月禾用力推开沉重的铁栅栏大门，铁门锈迹斑斑，绿色的油漆因为风雨的侵蚀而大片掉落，摸上去有些扎手。
　　宿舍楼里浓重的霉灰味刺激着他极其敏感的嗅觉，只能戴上特制口罩——这是训练营的同伴，造物师鲁鸢为他量身定制的，以防过于刺激的气味影响罗月禾的判断。类似的还有一个防噪音的耳机，缓解疲劳的眼镜。一切因为本人年轻气盛、初出茅庐，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能量而频频出错。
　　罗月禾以前并不喜欢戴鲁鸢给他做的小器物，只有一件外观漂亮的金丝边眼镜他常常拿出来带着。然而老鲁偏偏最喜欢给他做这些小东西。他比罗月禾大十几岁，一直以来很照顾他，待他极好。老鲁有一个失散多年的亲弟弟，据他说是一次去公园跟丢了。他因此非常自责难过，常常想念他的弟弟，而罗月禾无父无母，没有亲人，于是一直把他当自己亲弟弟对待。
　　出发前，老鲁预感此次任务并不简单，叮嘱他戴上口罩，“小罗，别忘了戴口罩！别不听你鲁哥的话，这东西对你来说有大好处。”罗月禾无奈只能将东西塞进自己满满的行李箱。
　　罗月禾戴上口罩，感觉世界一下子清晰起来——被污染的嗅觉也影响到了他过于常人的视力。口罩似乎过滤掉了大部分刺鼻的臭气，他也能够使用自己的嗅觉来探查周遭的事物了。气味帝国在罗月禾身边爆裂、展开，四处的不同气味标志各种各样的痕迹，人来人往，人经过的地方，便一定会留下痕迹。他最擅长分析这些痕迹，还原事情发生经过。
　　此时，他的耳朵动了动，听见楼道里走来两个医护人员在刻意压低声音交谈，他敏锐地感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并不简单。于是便先走进了自己的临时寝室。
　　他暗中隐匿身形，屏息凝神，静静地听起他们交谈。
　　一个粗犷、沉厚的声音说道，“观察室总是出现了很多白鸽，何宽，你去看一下监控。这白鸟究竟怎么进来的？王阿姨和小叶他们今天抓鸽子又整的鸡飞狗跳的，弄坏了好几台机器。”
　　另一个较为年轻的声音安抚道，“好的郑主任，我这就去看。我猜测大概是从通风管道进来的。我去联系施工，让他们检查一下通风管道，把有可能白鸽进来的地方堵上。”何宽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只是这白鸽为何要进观察室？里面没有食物啊？”
　　“有没有可能是……那间观察室？”郑主任犹豫了一下，他预感到有事发生，“里面应该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何宽一听就明白了是哪间观察室，他只知道里面住着一个病情非常严重的病人，但是他们都没有进那间观察室的权限，也不好和郑主任说他们职位等级不够不足以进去了解情况。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上级领导汇报一下，又觉得拿白鸽这种小事去麻烦领导实在有些多事，但郑主任这边又不好交代了，便左右为难起来。
　　郑主任大概是看出来小何内心的小九九，心想着刚毕业的实习生，纵使是足够灵光也不能八面玲珑地应对各种人。郑主任岔开话题道，“小何啊，今天刚进来一个病人，你去做个初步检查吧。”
　　罗月禾听见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这样的声音普通人是无法听见的，但是他能听见负二十分贝的声音——比猫头鹰的听觉还要敏锐。被打断了的探查只得先停下，他计划晚上和徐钦碰面后，再一起查看。
　　这时，他终于能有时间环顾四周，齐副院长给自己安排的寝室被提前打扫得很干净，窗明几净，窗外洒进来几缕昏黄色的阳光，暖洋洋的。他意识到，时间接近傍晚了。
　　他坐在窗前的凳子上，将口袋里的纸拿出来放在桌上。这是来的路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的白鸽脚上拿来的。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白墨元放出来鸽子，一定传递了他在里面的消息。
　　对于罗月禾来说，徐钦虽是同行的同事、上级，甚至有可能发展为战友。但经过徐钦对自己的试探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实力不足，难免有些沮丧和失落，但是也让他警惕起来。
　　他当时没有告诉徐钦自己抓到的白鸽身上有线索，一方面是想给自己多一点余地，万一发生什么事，也有东西能够谈判；另一方面，他也担心训练营内部成员复杂，并不完全可信，不得不防着同伴。
　　只见褶皱的白纸上清晰而触目的几个血字，“宿舍楼地下二层。”
　　罗月禾拿出手机想给徐钦发消息约时间碰面。他摸到衣兜里有只纸飞机。
　　他想起来颜染飞向他的纸飞机的画面，莫名觉得小孩的眉眼奇怪的眼熟。于是将纸飞机展开来看，上面有用黄色蜡笔涂画的鲜花和绿色高大的松树，他翻来翻去看了一眼，把纸放进自己背包里。
　　夜幕降临，夜晚到来。罗月禾原本和徐钦约了晚上六点半在宿舍楼下见面，却始终等不到徐钦。他只好给徐钦打电话，对面传来忙线的声音。
　　他暴打了二十几通电话后，终于打通了徐钦的电话。对面传来信号时断时续，“滋滋”的电流声音，“月禾，我这边出了点状况……你赶紧过来……”，对方似乎刚刚进行了紧张的运动，说话上接不接下气，又似乎处于一个危险的环境，使他不得不压低声音。“住院部203……滴滴滴……”似乎是对方挂断了电话。
　　罗月禾来不及思考，马上疾步飞向住院部。一路虽有明亮的路灯，美丽的鲜花，但是四周传来乌鸦的哀鸣，树上倒挂的蝙蝠还是让罗月禾感到一些恐惧。
　　他心想，要是自己能和白天遇见的那个遛鸟男跑得一般快就好了。此时，树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音，他停顿了一下脚步，虽然想去草丛中去看看不寻常的动静。但是又觉得徐钦那边的事情更为重要，内心挣扎一番后还是继续跑去。谁知身边卷过一阵飓风，一个身穿病号服的男人从他身边呼啸而去，一边大叫着，“我们比比谁跑得快，哈哈哈！”罗月禾盯着前方闪过的一抹红发，无语得直翻白眼，这不是白天那个遛鸟大哥嘛！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