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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照入屋内。
槐吾被一阵钢琴声吵醒,睁开眼,一股脑便回想起昨天的乱七八糟的遭遇,头痛欲裂。
洗漱完毕后音乐依然未止。他推门而出,寻声走到客厅后的一番天地。
他停下脚步放眼看去,视野广阔而空旷,巨大落地窗旁摆着一架看着就价值不菲的钢琴,边上坐着一个人,手指翻飞,正是袁千。而他弹奏的乐曲,依旧是《罗克地亚狂想曲》。
槐吾不懂音乐,只觉得这旋律让他心惊肉跳。
眼下袁千深深沉浸在音乐之中,全然未察暗处藏着一位观众。
一曲毕,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眼神冷峻。
“……袁千?”槐吾试探喊道。
袁千猛然回头,就见不远处畏畏缩缩的人似乎想要向他靠近。他立刻厉声阻止:“别过来!”
对于音乐他怀有神圣的态度,从不许有人靠近这片区域。
他走下台阶,快步来到槐吾身边,以几乎强硬的态度将他带到了客厅。
槐吾看着袁千不带表情的脸,不由得有些发怵,僵硬地在沙发边上坐下。
袁千站在一旁,从身上摸出一包香烟,捏出一根将其点燃,放进嘴中深吸一口,问槐吾:“要吃早饭吗?”
槐吾闻言,也感到腹中空空,不由点头。
“要什么?”袁千摸出手机。
“馒头、鸡蛋。”槐吾拘谨地说出两样常吃的早餐。
“吃得饱吗?”对方将自己的衣服撑得鼓鼓囊囊,袁千看着滑稽。
“吃得饱。”
槐吾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只看到袁千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不消多时,大门处门铃响起,袁千懒洋洋地对他扬扬下巴,槐吾明白意思,便起身去开门。
早餐被装在精致的盒中,接过手份量沉甸甸的。
“到这儿来。”
已经挪到餐桌边的袁千放下手机,冲槐吾吩咐。
槐吾将早餐放在袁千面前,随之在其对面坐下。
“动手啊。”袁千见槐吾正襟危坐,便第一个动了筷子。
餐盒共有四个,除了鸡蛋馒头,还有灌汤包和红糖酥卷。槐吾只敢动自己点的东西,虽然馒头比村里的好吃,但吃着吃着,他的眼睛就溜到了另外两样东西上。他尤其眼馋那几个晶莹剔透像薄皮包子一样的东西,他悄悄看到袁千将其咬开,里头竟然汁水四溢。
袁千暗笑,他早就察觉到了眼巴巴盯着这边的槐吾。他故意不理,想看看对方是否会开口向他索求。
终于,盒中汤包仅剩一个时,槐吾忍不住,小声开口询问:“那个……能给俺尝尝吗?”
袁千心情有些微妙的雀跃。
他抬起脸,存心想要逗逗单纯又木讷槐吾,便假装没听清:“你说什么?”
槐吾耳尖有些红,他埋下头咬了一口包子,咽了咽口水,闷声道:“没啥。”
袁千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
窝囊。他心中暗道。
“吃了吧。”他一伸手将装有灌汤包的小盒儿推到槐吾面前,口气随意:“我饱了。”
槐吾读不懂其中的施舍意味,他抬眼瞥了一眼袁千,拿过盒子学着他的模样吃起来。
汤包有些冷掉了,口感不是最佳。不过平日吃惯了粗粮的槐吾哪吃到过这种稀奇玩意儿,真觉得这是吃过最香的东西。
吃完早饭,袁千让槐吾给他看看受伤的肩膀。
槐吾将衣服脱下,袁千便看到,昨夜那个骇人的伤口已完全看不出丝毫痕迹。即使知道槐吾体质特殊,也在心中不由地惊讶。
“还疼吗?”他问。
槐吾摇头。
袁千继续问:“可以摸吗?”
槐吾点头。
袁千上手摩挲起槐吾的肩头,半晌不停,眼神中似乎在思考什么。
槐吾的脸微微涨红,不敢抬眼看眼前这个俊朗的男人,温润的掌心在肌肤上如水般游走,他还从来没被人这么细致地摸过。
以前在村里,田六哥虽然经常拍他的后背、肩膀,也只是短暂的接触,表示两人之间的亲密友好。袁千不疾不徐的抚摸让他蓦然生出一种怪异。
袁千可没想这么多,他专注地在槐吾身上比划着那道伤口,心想这人如果以后没用了还可以拿去做做人体研究。他们这些商人就这毛病,什么东西都忍不住衡量一下价值。
“……行咧!”终于,槐吾出声阻止。他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的信息素会无法控制地爆发从而融入微凉的空气中,这是极其冒犯的行为。
袁千这才收回手,顿了顿,说:“跟我来。”
他几步跨到大门前,打开门,阳光倾泻而入。槐吾站在后面,眯了眯眼,看到阳光中飘舞的灰尘。
二人走出别墅,槐吾迎面便看到绿草茵茵的庭院,回过头,才发觉别墅的气势恢宏,他不由得想到自己的房屋,青瓦粉砖小烟囱,与眼前的建筑根本不能相提。
“陈槐吾。”袁千回头见人没跟上来,出声提醒。
槐吾回过神,紧走几步跟上。
二人踏上一辆黑色汽车,在这之前槐吾除了拖拉机还从未乘坐过其他交通工具。
袁千专注开车。车内一股檀香气味,槐吾坐在副驾驶发现这气味是由一个精致的小瓶散发出的。
真神奇。他自认为不引袁千注意地倾过身子,仔细嗅着小瓶子的味道。
路程有些长,槐吾很快被车外的环境吸引了目光,不过隔着黑色车玻璃,他看到的事物色调单一。
等红绿灯之际,车窗忽然自动落下一半,槐吾吓了一跳,本能地缩了缩脖子,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槐吾看向袁千,但此时袁千早已收回笑容,面无表情,他有意接收到对方的目光,目不转睛问:“看什么?”
“没看啥。”槐吾朦朦胧胧知道是袁千搞的鬼,但看对方的表情他又不敢揭露。
他总觉得袁千是阴晴不定的,有些可怕。
袁千无奈地耸耸肩,恰好此时红灯转绿,他一踩油门,车辆继续在车道上驰骋起来。
两人最后在一家大型商场下车。商场乍一看富丽堂皇却不见一个人影,死气沉沉。袁千带着槐吾直上顶层的服装店。
到达顶层,槐吾眼前一圈全是衣服,心生疑惑:“你买衣服呀?”
袁千没回,拉着他走进其中一家。
尽管槐吾还不知道袁千留下他的目的,但在袁千心中已把槐吾看做是自己的保镖。保镖自然该穿保镖穿的衣服。
服务生迎过来,看到袁千,毕恭毕敬。
槐吾眼睛一亮,但随之黯淡下去。他没有闻到服务生身上哪怕一丝的信息素味道,再看其脖颈,也如袁千的一般光滑。接连走来的其余人也都如出一辙。
“带他去换衣服。”袁千吩咐。
这里之于他,就像一间附带仆人的巨型衣帽间,想要什么、穿什么,随心所欲。
槐吾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不由分说拉进类似衣帽间的地方,身上衣服被扒了个干净,服务生由衷赞叹槐吾的身材,这让袁千很受用。
那是——我的眼光能差吗。袁千这么自得地想着,嘴里吩咐道:“好好给他搭搭,别整得跟个土老帽儿一样。”
一番捣鼓下来,槐吾看着镜中光鲜亮丽的自己,不甚习惯,他别扭地捏着衣角:“俺、这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袁千站在槐吾身后,从镜中对他上下打量,很是满意,经服务生推荐后又包起几件,摸出卡付钱。
槐吾站在原地没答话。他愣愣看着袁千付下的对他来讲几乎天文的数字,惊得讲不出话。
“走吧。”袁千将卡随意放回胸口的弧形袋中,领着槐吾走出商场回到车中。
整个过程不过半小时。
上车后的槐吾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心里计算着几件衣服的价钱他在村里得挣多久才够。
答案是五年。槐吾几乎有一种不真实感。原来能换几万斤瓜果蔬菜的钱到了城里居然只能换来几件衣服。
“怎么不讲话?”袁千用余光看到槐吾一动不动,忽然问。
“衣服太贵了。”
他听到槐吾带着叹气的声音轻声说。
“又没让你付钱。”袁千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槐吾跟着袁千一路失魂落魄回到别墅,时间将近中午。
因为情绪不稳,他的信息素味道从腺体溢出,好在袁千未有觉察。
“下午我要回公司,你跟我一起去。”袁千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道。
槐吾唯唯诺诺点头。从昨天开始他便满头雾水,袁千究竟想对自己干什么。但眼下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除了袁千谁也依靠不了。
“待会儿我让人送一部手机过来。方便联系。”袁千继续说。
槐吾这才想到自己到了这里除了一张聊胜于无的身份证明,就连通讯工具也没有。
于是他回答:“好。”
袁千抬起眼,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大理石桌面轻叩着:“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吗?”
“做啥?”槐吾显得茫然。
“保镖啊——”他从容一笑,语气依然是一派凛然。
“俺没听过这个,是干啥的?”他谨慎地问道。
“保镖,顾名思义就是靠保护雇佣人而生的一个职业。你很幸运,我现在恰好需要一个保镖。”袁千坐上沙发,往后仰了仰,语气颇为自负。
见槐吾不说话,他继续道:“你要是同意,现在就可以签合同,钱不是问题,我也会尽快给你安排就近的房屋。”
他压根没想过槐吾会拒绝他。
槐吾被这一连串的词儿绕昏了头,好半晌才问:“为啥选俺?”
“你难道忘了昨天我亲眼看到了你的自愈功能?”袁千反问。
槐吾低下头很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但还是没有回答。
袁千有些不耐烦:“给个话啊陈槐吾,签,还是不签?”
槐吾犹豫不决。他还不知道做袁千的保镖会面临什么,像昨天替他挡刀一样吗?
昨夜肌肉组织修复的疼痛他记忆犹新。槐吾有些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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