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美人和木讷铁匠

作者:雨合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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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质问



      “那晚,是你告密的吧!”

      微风吹过,张力脑子轰地一声争鸣,他眼神躲闪,梗着脖子立刻反驳道,声音不由得放高一倍,仿佛这样就能掩饰掉他满心的慌张。

      “你,你!满口胡诌,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瞎说什么?不要自己小肚鸡肠,便看谁都是贼!”

      “来路不明的下三路!”

      “小白脸!”

      ……

      愈高愈槽的粗狂骂声响彻在小小的房间,张力整个脸庞因着心虚红了一片。

      徐瑾轻轻一笑,修长骨感的手指轻敲木桌,坐于下方石凳上却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眼里一上一下打量,这村夫真是伙食好,长得跟个山似的,就是不知脑仁能有黑豆般大,这般拙劣的法子。

      山间小人,真真是没那个力气收拾他,但这个黑牛真是惹人恼。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对我敌意这般大?”

      “是因为,宋见清,那个傻女娘。”

      “兄妹爱护之情”“还是你心悦她。”

      听到宋见清的名字,张力像是一下子按下了暂停键,满是仇视似是看着妻子红杏出墙的奸夫,死死地盯着面若桃花的徐瑾,一向大咧的汉子沉下脸,双手一摆,颇是理直气壮道,全然没有想过宋见清何曾应允过他一分一毫。

      “没错,就是我告密的,那又如何?我就是看你不爽。爷爷说你是清娘远方的表哥,但清娘是行乞到了我们村,怎么就跳出来个表哥。”

      “什么狗皮表哥,我早已问过爷爷,强取豪夺,布行之子。”

      “我一个字都不信。宋见清,我们一起长大,她注定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怎容你个外人在这里。”

      “至于你?”

      徐瑾的眼睛轻旋,这农夫还真是敢做敢当的嚣张,风月之事遮掩一二便是极好,尚没指望其漫天过海,但没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莽夫也有心思看破,里正的孙子。

      里正!藏在身后的手慢慢攒成拳头,一根根指力分明,扯得旧伤隐隐渗血,伴着疼痛脑袋里更是多了几分清明,眼里染上了几分危险的杀意。

      “哪家象姑馆(男妓青楼)出来的小官还是土匪抢了你家,一时没了钱财便要死皮赖脸地硬要跟着她。”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识相的话,乖乖地出村。不然——”

      徐瑾戏虐地轻笑一声,慢慢松下手,高看他了。

      “你笑什么?你为什么要笑?”耳边又是如雷的咆哮。

      他不容得摸了摸耳朵,漫不经心地轻捻耳垂,脑海里又是闪过宋见清那抹澄清的眼睛。傻女娘,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今日便能报,徐大郎君可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你心悦她,可她对你又有几分?”

      “你的情意,却有轻视,也有责骂,更有告密。你应当知这捕快本性,应当知生活艰苦,却依旧为了她惹了灾祸。你可知,一夜搜捕,宋见清还有几分银钱,又在寒夜里噩梦缠身惊醒几次呢?”

      “心悦,不该是让她事事如意,让她长乐久安。”

      “你的心意与山间虎豹没什么差别!”

      质问连连下,张力的脸色越来越黑,上前一跨步把徐瑾的衣襟拉起来,大声驳斥道:“你算什么东西,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的原因,我何必去舔那些捕快的臭脚。”

      “你有什么身份说我,靠着女娘吃饭的小白脸。”

      “我看你真是讨打!”

      拳头高高扬起,黑牛般喘着粗气洒在徐瑾面前,耳边响起警告,“我警告你,不要在清娘面前胡言乱语。”“不然——”那沙包大的拳头落在眼前,却被徐瑾轻轻接住。

      张力使着吃奶的劲向前用力,紧身步条缠着的脚死死扎住土面,拳头却是依然丝毫不动。

      再用力,再用力。

      徐瑾松开手顺着手腕添了把力儿,张力不受控得落在地上,整个山般的身子落在地上惊得满土惊愕,他只能看着游龙般身影轻轻一飘便转到了一旁。

      “不说,会如何?说了,又会怎么样?”

      “听你洋洋洒洒的一段话,真是情深。可是单单与宋娘子。”“不,应该是清娘相处几日,我可从未从她口中听到有你的一丝一毫。”

      抬手发力,把刚要起身的张力又摁了下去,“你!”

      徐瑾悠悠地坐在后背上,不顾一旁恼火得快要发疯的眼神,“张兄,清娘心里有你嘛?这一切不会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你这样人,确实是一点都配不上她。”

      “依我拙见,清娘对你不是心悦,不是欢喜,却有些厌恶。或许,她会更心悦于我。”狐狸眼眨了眨,满是风情,乌黑鸦发轻甩连着头上那根平平无奇的铁簪子也有几分流光溢彩。

      背手而立,藏于身后的双手因着旧伤轻轻打着颤,徐瑾眼色微沉,耳朵传来吱吱嘎嘎的开门声,有人!眸色一沉打了个弯儿,满是嘲讽笑道。

      “张兄,你我相比,女娘定是心悦我的。”

      “你!你!”张力气急,连话都说得有些不利索,没了掣肘立马挥拳上来,眼球里满是红血丝。

      “何必动怒呢!女娘谁不爱好颜色,怎么欢喜一个处处惹麻烦的莽牛呢?”徐瑾侧身躲过,转到一个石凳上,嘴上却是更添了一把火,“事实而已,小弟字字肺腑之言呢,她若是知道告密的是你,怕是日后连见你一面都不愿。”

      “倒是小弟,重伤未愈,倒是可以日日得见清娘。”

      “你!”气急反笑,四周环顾,扯起一旁的茶壶砸了过去,却被轻飘飘地躲过,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这男郎怎么跟鳅鱼(泥鳅)滑溜溜地,抄起贡台上的香炉砸了过去。

      雷声般重击响彻在宋见清脚边,她刚刚推开屋门,一个香驴袭空而来落在地上,香灰扬起间显得面前一切都有些不真实,但四分五裂的碎片逼得她不由得直面这荒唐的一面。

      阿力哥在她的屋里摔摔打打,一旁的徐朗君倒在地上,掀起的石凳,洒落的茶壶……

      这是作甚呢?

      她心里发疑发懵,却见徐兄已然泪眼婆娑,“这张兄来此,本意是告知向捕快告密的真凶早已找到,却不料,突发癫症,在屋里里喊打喊杀,我好意阻拦却被张兄打骂了一顿。”

      “更是连着女娘,铁匠身份也贬了又贬。”

      宋见清有些发楞,连忙扶起徐瑾,身体孱弱竟站不起身,只能虚虚地倚在木柱,却见张力涨红了脸,“不!我?你!你放屁!”

      “张兄既已清明,我受点搓磨不打紧,告密真凶到底是谁?”徐瑾嘴角挂着浅笑,一双黑眸闪着亮光,满眼却满是挑衅。

      “你!”

      张力怒目而瞪,惹得怀里的徐瑾往后一缩,手里宋见清的衣襟被攥了又攥,满是无辜的眼神,一幅弱柳扶风之意。

      宋见清一伸手,护住身后的徐瑾,压着喉头又是不解无奈问道“阿力哥,你到底来此有何事?”

      “我!”

      “我是来。我是来告知你,我们家里要一把铁耙农具。”

      “就这样?”张力无奈点点头,就这样,不然什么他是真凶。一抬眼那个小官便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徐瑾心里暗爽,嘴角勾起一抹暗笑,眉梢里满是得意。

      这呆子,信你还是信我?

      好像是我哎,细细觉来真是有些无礼,张兄见谅。

      张力恶狠狠地盯着,那男郎真真是恶毒虚伪色胆包天图谋不轨,一用力手里的最后一个茶碗也落了地。

      “清娘,我!”

      却见宋见清满是无奈,双眼惹上了冷意:“阿力哥,你须得像徐兄致歉。”

      “我向他?你疯了吧!”

      张力摆起手,如五岁孩童吵闹着反抗,但只有宋见清越来越淡的眼神和身后徐瑾遮不住的幸灾乐祸。

      “清娘!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张力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半是强硬地推出门去,“阿力哥,做错了事情要承担的,你思索好再来吧!”他不甘心地转过身子拍着木门,迎来50文砸在头上。

      “张兄,清娘道不致歉不接单哦~”

      夜幕苍穹低垂,一家一户的烛光和炭火点亮夜,宋家,一方石块搭在床边,宋见清和徐瑾正吃着晚食,面色苍白的徐瑾靠在床边,不知是白日里动了气还是伤了身,病情愈加严重,本来他还要帮衬着收拾,被宋见清强硬地摁在床上。

      顺着石块望去,两碗清粥,一盘秋菘还有着五六个窝头,唯一的荤菜鸡蛋闪着油光,全然推在徐瑾的跟前。

      宋见清一个窝头拿在手心,咬了一口又是放下,眼睛里不时得偷偷瞄向徐瑾,明明徐兄的身体不大好,可她又是为何感到他很厉害很聪慧,比里正爷爷还要厉害。

      徐瑾干脆放下手里的窝头,直直对上那有些掩饰却略显稚嫩的眼睛道。

      “女娘,欲何为?”

      “徐兄,今日之事真是对不住你,我代阿力哥向你浅表歉意。”

      “不打紧,我明白是我初来乍到,张兄只是有些不适应而已。”徐瑾颇是贴心,语气倒是没了白日的虚弱,夹了一块子的鸡蛋后便将碗碟推到宋见清身边,却见她有些心虚地望着他,整个晚食憋在喉间的话也是没能吐露。

      “女娘,究竟是何事?”

      “徐兄,阿力哥这个人冲动蛮横嘴巴也是不饶人,做错了事情定要登门致歉的,但人还是很好的,幼时我是多谢他的照顾。”

      “徐兄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计较。”

      徐瑾哼然一笑,这个傻子还在给那个莽夫说话,她若是知道那日将她这间铁匠铺子搅得天翻地覆的捕快们是她的好阿力哥专门给她准备的,不知还会有此言论,思绪转了转,又是想到了白日那个莽夫的胡言胡语。

      “女娘玩笑啦,我是最良善不过,哪有什么计不计较,全然仰仗村里的大丈夫们救我一命。”

      “不过,女娘,这般在意他,可是有婚嫁之意?”

      “这,这,没有。”

      宋见清连连摆手,满是拒绝。“我跟阿力哥,从小一起长大。我待他,如一个娘胎养育的大哥一样。”

      “而且村子里跟我一般大的,大抵都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我看他们是一样的,怎么会有别的意思呢。”

      “徐兄,你开玩笑了。”

      听着这连连解释,徐瑾不自主蹙起的眉头渐渐松开,嘴角又带起一如平常的浅笑,含情目轻轻瞪了一眼,心里了然:这傻子虽然傻,但还是有些脑子,见了他这般明月般人物也是应当看不上那个黑牛。

      “若那个张力,做了些不利于你的事呢?”

      面对徐瑾的悠悠发问,宋见清有些愣住,慢慢反应过来道:“阿力哥,他不会做的,我相信他,他为什么让这么做?”

      徐瑾不死心,渐渐靠近逼问道:“他就是做了呢?你当如何?”

      “他做了!”

      “他做了不好的事情!”“我会!”

      宋见清结结巴巴,望着徐瑾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连那张漂亮眼睛上的眼睫毛都根根看得分明,那张摄人心魄的眼眸把她整个人都吸住啦。

      她低下头,看着碗底米粒道:“若是他真的做了,问清缘由,若是我的过错赔礼道歉乞求原谅,若不是我的过错—”

      “不是你的错,是他心思恶毒心狠手辣,你当会如何?”徐瑾的眼神闪着幽幽暗光,半是期待半是诱惑地似是恶魔引诱,“怨恨他,报复他。”

      “不,徐兄,跟往常一样做自己的事情即可,断绝来往,不再理会。”

      “但我肯定要看到实打实的证据,才能认定别人做错了事,别人三言两语肯定不当数的。”

      徐瑾慢慢退回,仰靠在床头,盯着那鸵鸟状的女娘,真是鬼迷了心窍,非要问她这个问题,这两日还摸不清她的性子,倔驴的傻子,非是别人亲手割了她一块肉,她才明了险恶,伸手拿起筷子,一把吞下了有些远了的鸡蛋道。

      “就寝了。”

      “去打水!两份三份烫,一份四份烫。”

      “啊?”

      “快去!”

      “哦,好。”宋见清三口并两口吃掉窝头,转身去了灶房里烧水。

      但屋外,一个孤单的身影却是心碎了,张力看着烛火里摇曳着身影,靠近又分开,分开又靠近,喃喃出声道:“清娘!”耳边又响起那个小白脸的疯言疯语。

      “鼠子!”

      咒骂一声,硬朗的脸庞在漆黑的夜幕显得有些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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