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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团入京
大梁承平三年七月廿三日
定北侯萧定方奉旨率兵护送北戎使团上京,日前派斥候传书言,约莫今日辰时(上午7点到9点)到京,请朝廷派的迎接使提前做准备。
早在月前小朝会上就决定由礼部尚书并鸿胪寺卿为迎接使出城三十里迎接使团,故接到传信后,礼部尚书杜行简和鸿胪寺卿萧衍点了两部几位官员陪同,于卯正(上午6点)就点了五百金吾卫出城迎接去了。
官道上马蹄声卷起阵阵烟尘,不多时,便有一只队伍在扬起的飞尘中逐渐接近迎接队伍所在的长亭。
长亭外,队伍停下,众人翻身下马,一个头戴凤翅盔的人往长亭内走,此人身穿文武袍,内罩甲,外穿绯色缺袴袍,腰上系着革带,单手扶剑。
“在下定北侯萧定方,奉旨护送北戎使团,见过两位迎接使。”萧定方叉手作揖。
“有劳定北侯了,陛下令使团入住四方馆中,请侯爷再护送一程,就可以复命了。”礼部尚书杜行简和鸿胪寺卿萧衍对萧定方也回了一礼道,后快步走上前,在北戎使团的车架前站定,“在下礼部尚书杜行简/鸿胪寺卿萧衍奉我大梁皇帝旨意前来迎接贵使团,有劳诸位远道而来。”
使团众人多数高鼻深目、面庞宽阔且红润,来使的贵族们都着左衽锦袍,头发都在脑后编成一绺绺小辫子。
一位北戎少年走上前来,对着两位迎接使行了一个北戎礼节,“小王是北戎忽利可汗的长子阿史那归仁,见过两位贵使。”
“大王子安好,陛下许贵使团入住四方馆中,且在馆中安心修整,不日陛下自会召见。”鸿胪寺卿萧衍拱手说着。
“请贵使前头带路,我们即去四方馆吧。”少年王子阿史那归仁轻笑着道。
约莫半个时辰迎接使领着北戎使团就到了四方馆内。
“大王子,贵使团若有需求尽可使人告知与下官等,下官等必尽力为之。请贵使安心在此歇息,下官等告辞了。”迎接使顺利将使团送入四方馆中,已完成差事,随即告辞离去。
出了四方馆,杜行简、萧衍、萧定方三人上马回宫复命。
七月廿五日,皇帝使内官给鸿胪寺传旨,言廿六日申时正(下午四点)于太极宫承德殿内赐筵,请北戎使臣前去,并在京五品以上官员都要赴宴。
七月廿六日申时初,太极宫承德殿
因时处初秋,秋日斜照金辉满天,璀璨的日光斜映在琉璃顶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承德殿金扉雕刻着二龙戏珠图,殿内外的檐坊上沥粉贴金的双龙彩画,天花板上的蟠龙尽显皇家威严。殿内明间做减柱造形式,以金砖铺地。
大殿正中是一方形平台,台上设有象征皇权的紫檀木雕龙御座和金漆雕龙屏风,宝座前设檀木长案,案前有甪端、仙鹤和香筒,地平台下两侧各有一个铜胎鎏金掐丝香炉放置在硬木方架上。
殿内已经依次摆放了许多食案,左右各三列,从御座平台下一直摆到殿门处为止。
申时二刻,大臣们陆陆续续往殿内去,有司礼官将众臣按职权高低分席安置。朝臣们三三两两得隔案闲话。
“北戎使团到。”殿外的小内侍高声唱报。司礼官上前将阿史那归仁一行人引至御座右下首安坐。
“秦王殿下您的坐席在此处。”李昭一到,马上就有内官殷切地将李昭领到御座左下首第一席。待李昭跪坐在席后,殿内的朝臣随即拱手作揖,“臣等拜见秦王殿下。”
本朝以左为贵,故而大梁的臣子都列于左席,而北戎使团列席于右。
昔年前朝末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梁太祖率八百义士起兵反魏,初代秦王遵“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祖训,助梁太祖统一中原,建立大梁,功勋卓著,获封秦王爵,位在众王公之上。以秦州为封地,世袭罔替,永不降爵。
四年前先帝灵宗尚在位,灵宗康宁十年十月北戎犯境,先秦王李峥与长女李昭率南衙十万禁军支援北境。谁曾料想军中竟出了内奸,此人暗中勾结北戎将领,悄悄将北境行军作战方略、北境布防图等军中机密传递给了北戎。
在两军交战中北戎故意露出破绽,引得梁军失陷,李昭得知梁军被围后亲率五千精兵前去解困,在回程途中却不幸被毒箭击中,损伤心脉,武功尽废,或将不久于人世。
五月北境告急,李昭奉圣旨赶赴凉州,统率三军,指挥作战。不出两月,众将不畏生死、英勇杀敌,击穿北戎王庭,一举俘获北戎三王子、七王女及北戎数位贵族,擒获牛羊等牲畜无数。此战使得北戎元气大伤,因此才愿意俯首称臣并缴纳贡品以赎回自己被俘获的王子、王女及贵族们。
“皇帝陛下驾到,皇后殿下驾到。”临近申正,皇帝携皇后款款而来。皇帝着明黄十二章衮服,头戴乌纱折上巾,腰束金玉带;皇后着明黄大衫霞帔,头戴双凤燕居冠,帝后缓步走上御案前落座。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圣躬万福,参见皇后,皇后长乐无极。”众臣齐齐面向御座上的帝后行叩拜大礼。
“外使见过大梁皇帝陛下、皇后殿下。”北戎大王子阿史那归仁带领北戎使团向帝后行北戎的最高礼节。
“使臣免礼。”承平帝抬手虚扶了一下。
“陛下,小臣是我北戎忽利可汗的长子阿史那归仁,此次前来一是为签订两国友好盟约,一是为了赎回我国那些被俘获的俘虏们。”
“今日只是朕招待诸位远道而来的筵席,就不要说正事了,正事还是留到明日朝觐时说吧。”皇帝听闻那北戎王子的说辞,顿时失了性质,截断阿史那归仁的话语。
“诺,小臣遵旨。”阿史那归仁无法,只得听从。
“奏乐,起舞!”皇帝身边的小内侍通传圣意。乐声靡靡,舞步曼妙。
骊宫高处入青云,弦乐风飘处处闻。(1)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旧风流。谩催鼍鼓品梁州,鹧鸪飞起春罗袖。(2)
直至酉时三刻,今夜的宫廷赐筵才堪堪散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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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长篇叙事诗《长恨歌》
(2)出自元代作家白朴的小令:《驻马听·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