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这破碎的家【鬼灭】

　　我是看着贞子长大的。
　　或者说，家里除了大哥外的所有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

　　…我为什么会想这个？我愣愣地看着床褥里的贞子，晨曦透过着窗棂，几缕惨白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却没有让她增加半丝活气。

　　身边似乎有人来了又走。我迟缓的看着一动不动的贞子，拼命地回忆她在说什么。
　　她双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 。
　　我努力贴近，却听不清。
　　是什么呢？我捞起她的手 ，冰凉僵硬的小手躺在我的手心、让我的大脑也冷了下来。
　　是什么呢？我的手连着身体和大脑变得烫起来，那抹冰凉在其间犹为明显。是什么？是……

　　啊想起来了。

　　【姐姐】【别怕】
　　似乎有谁爆出一声巨大的哭号。我恍恍惚惚，突然什么也听不见了。

　　妈妈发狂杀了自己的孩子，却在天亮时消散在众人眼前——这桥段怪诞的像是志怪小说中的情节。
　　我们再一次埋葬了自己的血亲，神情麻木疲惫。但还要强撑着度过之后的日子 。
　　丧事的费用和诊金让本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我在心里计算着，得出一个让人连苦笑也笑不出的数额。

　　*
　　“哥哥，久野夫人让咱们去医馆做工，说这样抵了诊金就行”
　　大哥摸了摸我的头“那就去吧。久野夫人人挺好的”
　　我得寸进尺地将脸在大哥收回的手上贴贴“你呢？啊，对，哥哥你还有杂货铺的活计呢——那我和玄弥一起吗？可我想你来哎”
　　大哥只是用手理了理我的头发。
　　“晴奈，之后要学会自己梳头啊”
　　“啊好的、不对，我明明会梳头——只是梳的不好而已”

　　*
　　此后我和玄弥便在久野医生家做帮工 。
　　只有我和玄弥 。

　　*
　　大哥不见了。
　　他做工的钱没有带走分毫，除了他穿的那身衣服，他把能留的都留给了我们。

　　直到这时我方如梦初醒般意识到了不对，迟缓地知道了大哥和玄弥发生了什么。

　　看着面前的弟弟，我在想，眼睁睁看着最爱的妈妈死去，实弥和玄弥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又或者说，在这段日子里，他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我的面前相安无事？
　　我抱住惶惶不安的弟弟，像妈妈那样一下下轻拍着他的后背：
　　“不是玄弥的错”
　　“咱们一定会把大哥找回来的——到时玄弥一定要和大哥好好说出心里话”
　　“乖哦乖哦，玄弥”
　　我感到肩膀慢慢变得潮湿，断断续续的哭声从我的弟弟身上发出。

　　所以是谁的错呢？
　　是已经化为飞灰的妈妈的错吗？可是她只是想要多赚点钱，让她的孩子过得好一点——她没有错。

　　是大哥的错吗？不，这绝对是谬论，拼上一切保护弟妹的他也绝没有错。

　　那是玄弥的错？可是他还那么小，而且那种情况下，在目睹了弟妹惨状后又…谁能冷静下来啊——很何况是我让他出去的。
　　那到底是谁的错？

　　我于是在久野医生那做活了 。
　　久野医生说我的应紧处理做的不错，可以来他医馆帮帮忙。工资不多，但是包吃住。
　　我心里清楚这是人家对我的一种帮助，并且我确实很需要这份工作。

　　酬劳是一方面。但其是最令我难以启齿的是，我害怕回到曾经的那个家 。
　　我总觉得鼻间氤氲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身处于寂静中，我总会怀疑是否有人在寂静无声的死去着。
　　每到黎明前我总会不自主的惊醒，模糊的血色在我的眼前弥漫，心跳剧烈，那种心悸会一种持续到日出。

　　若说全无好处到也不是，最起码我有充足的时间来打理这头抽象的自然卷 ，实弥临走前的担忧并未成真。

　　“不过晴奈的头发蛮好看的”
　　“是吗？那佐和子的眼光还是真是很特殊呢”
　　佐和子是久野医生的女儿，在读女校。
　　我由着她将我的头发散开，这头夸张的卷发看上张狂凌乱，打理起来也是真的困难。
　　“才不是——现在很多人都会把头发用钳铬卷成卷发，不过你这头发确实很难打理就是了”
　　她用竹篦一点一点的把我的头发梳通，又抿了点头油理顺，三两下就挽成了一个很精巧的髻。

　　“怎样？”
　　我摸着后脑勺真心实意地赞美：“很完美，比我自己梳的厉害多了”
　　“自己一个人的话确实很难打理”
　　佐和子调整着我脑后的发髻：
　　“我知道一个方法，把头发编成辫子，最后用发梳在脑后固定——哎，别拆啊、之后有的是机会 ”
　　事实证明佐和子的方法确实好用，竹制的发梳将我的头发稳稳的固定着。

　　佐和子将我的头发理顺，一点一点的编着辫子。
　　“晴奈”
　　“什么？”
　　“我的书你拿去吧 ”
　　“…为什么？”
　　“明年夏天我毕业，就嫁人了，那书也就没什么用了
　　【什么？】
　　我愣了半天。才意识到原来女子还要结婚。

　　而结了婚后，书本和纸笔就会莫明其妙的离她而去，于此同时，一个家庭的担子就要和另一个男人一起挑着了。

　　“可以不嫁人吗？”我费劲地憋出这句，又觉得这话实在是不妥当 。
　　“我明年十九岁了”她笑了笑，这其中有着和她年龄相符的，但从前并未显现的沉静。

　　“东街头的美惠和我同岁，已经有孩子了”
　　“晴奈，我之后大概是与学校无缘了。但是读书没有错的，你要多看看，明白事理”

　　“但你会快乐吗？”我将头低下。手指攥着和服下摆。
　　万一，万一那个男人……万一佐和子会和妈妈一样…

　　“大概？总之情况已经是这样了”她又一次将我的头发梳散：
　　“晴奈，人生来就是不快乐的。”

　　我背朝着她，不知道她此时的神情，但本能的，我觉得她此时的心情有点悲哀。
　　“但我们要去寻找活着的乐趣——不要去想有没有意义，生活是要去生活的。”
　　“就算不如意，起码要活的明白些。”

　　佐和子嫁人后没多久，我婉拒了久野医师的婉留。表示自己找到了新的工作，希望他们可以帮忙照拂一下玄弥，我每月会定时汇款。

　　久野夫人忧愁地皱着眉，“这算什么事情呦——玄弥那孩子你不说我们也会照拂着，倒是你，小小年级出去可要怎么办哦？ ”
　　我说有人要拉我去做活、时间都商量好了，反悔不得。

　　“哎呦……”久野夫人叹气：“什么地方要你这么小个人啊？你先看看，不行再回来吧——别觉得添麻烦，你和玄弥都是数一数二的乖小孩。”

　　“好呐”我笑笑。
　　久野先生听闻此事则是一言不发，只是长叹了口气，问我要不要带上佐和子给我留的书。

　　我说可以，但我日后可能没时间看。

　　“挤一挤总会有的——多读点书总没坏处，特别是女孩子。”久野先生摆摆手，又抽出张写满药方的纸。

　　“你在做学徒时。我就觉得你很有天资了，若是日后艰难了，这些方子或许能帮到你”他像是有些遗憾，但也只是叮嘱道：
　　“晴奈啊，你是好孩子，你聪明不假。但天下聪明人那么多，要是不读书、不知事、不见人、这聪明就不是真的了。”

　　“毕竟我是真挺聪明的”在我学会一之型后，我如是阐述着这个事实。
　　吉永先生的神情复杂。像是没想到我会这样自吹自擂：
　　“我收回我觉得你适合水呼的前言”吉永先生如是说到。
　　吉永先生是个相当不服老的爷爷，心态很年轻，说话也很自由。
　　此前用他的话来说：“毕竟跑得很快，看上去适合雷呼——但性格也太闷了吧，怎么看也不适合。”
　　我反驳：“我性格挺活泼的。”

　　像是要证明他的看法是错的，我可以说是往死了学，终于在一个月内速成一之型。

　　吉永先生啧啧称奇，抚掌赞叹我是雷呼之光，剑道天才，又顺手布置了可以死人的训练量，笑嘻嘻的让我必须全部完成。

　　彼时我沉浸于“妈呀刚刚刀上闪出的是雷光吗”的惊叹与好奇之中，混然不知接下来是怎样的地狱。
　　不过也有好处，起码黎明惊厥的毛病没了——毕竟天不亮就要开始训练了，根本没有心悸的机会。

　　而我和吉永先生的相识也很好概括。说来也和实弥有关——在他离家后我和玄弥就一直在京桥区寻找他未果，而那天我跑腿路过某条大街时，意外看到了他。

　　我当即拔腿就跑，一把抓住了他：“大哥！”
　　实弥吃惊地转头：“你怎么…？”
　　我语速飞快：“大哥，你和玄弥的事情我知道了，你生气是应该的——等下，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急了，袖子抓的更紧“你，你先和我回家吧，这伤怎么搞的？这多疼啊。”
　　“和你没关系吧”实弥把袖子从我手里抽出，“去你该去的地方，不要管我。”
　　他转头对他身边的人说：“我们说好了，带我去那里。”
　　我才发现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立领制度，脸上有疤，但长相没来由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不和妹妹好好告别吗？”那个青年问到，见我看来，冲我友好地笑笑。
　　“不要，麻烦死了快走啊！”实弥的语气有点暴躁，“喂，你快放手。”
　　他瞪向我再次抓住袖子的手。

　　我死拽着，不解释纯抗争，实弥拽了半天，最后一咬牙把那截袖子撕了下来。
　　之后他们跑，我追，追不上，只能破防地蹲在路边，平复着心情。

　　吉永先生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他问我要跟他走吗。
　　我心想这是哪里来的人贩子还怪有礼貌的，于是没骂他，只是站起身后退一步，拔腿就跑。

　　被他抓住了。
　　我心情灰暗，觉得自己刚有盼头的日子一下就到头了。
　　他在那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我听到那句“斩杀黑夜的罪孽”时没忍住回了一句：
　　“那怪物别是见了太阳就没吧”
　　“还真是，你怎么知道的？”他有点惊奇地把我拎起来。
　　“………”
　　“怎么不说话了？”
　　“…工资多少”我决定挣扎一下。
　　吉永先生报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数字，并且还补充道：“最低等级的”
　　“让我考虑一晚上”
　　其实根本不用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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