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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尘沙纷飞之际，芫窕眼睛都睁不开，灼奉却能带着她稳住身形，最终稳稳落在地上。
芫窕伸出能自由活动的那只手，嫌弃地挥扇眼前的灰尘，只有灼奉仔细地打量起身处环境。
整个山底都被打通，无数粗壮的藤蔓缠绕着延伸，形成四通八达的洞穴，可是……
灼奉屈指一弹，触及法术的藤蔓便应声炸开，“这些藤蔓都很脆。”
“很脆？”芫窕一愣，扇风的动作停了下来，“是更容易杀死的意思吗？”
灼奉瞥了她一眼：“很脆就意味着她没有通过杀人来恢复妖力。”
芫窕脸上出现瞬间的茫然。
灼奉接着道：“如果她真的杀了那个孩子，这里一定会有血气。”
“我们找找。”
芫窕迟疑点头：“好。”
她知道，藤妖是不可能杀那个孩子的，想通过血气来找，只能祈祷她曾经杀过其他人了。
可是，如果这里真的没血气，藤妖也没杀人，灼奉难道会放任其不管吗？
芫窕抬眼悄悄观察他。
斩妖除魔不是他们修仙者的职责吗……
洞穴越往里走越暗，从入口照进来的阳光已经看不见了。
直到彻底黑暗。
灼奉手中亮起蓝色灵力，芫窕的目光好奇地盯着那团水球。
波光粼粼的水光照在周边的墙壁上，格外梦幻。
灼奉看出芫窕的好奇，想着边走边教她一点小法术。
“想学吗？”灼奉淡淡的声音响起。
芫窕立马抬头看他，用力点了点头。
空荡荡的洞穴内，灼奉声音不断回荡。
“人之所以成为修仙者，是因为他们能将外界的灵力转换为自身使用。而通过自身转换出的灵力，可以成为许多种不同的形态。”
“能转换出的灵力越多，速度越快，就越强。”
“但是这样的强只是暂时的，要想成为真正的强者，还需要有强大的储存能力。”
灼奉讲解完，对芫窕说道：“你先从转换灵力开始。”
“转换灵力，要先吸收……”芫窕默默说着，伸出手四处感受着，有点像睁眼瞎。
可是，她什么也没感受到。
灼奉颇有耐心地看她到处摸空气。
四下摸索无果后，芫窕疑惑道：“外界的灵力是什么样的。”
灼奉想了想，道：“空气中流动的，令人舒服的……一些小颗粒。”
芫窕的眼神茫然起来。
见此，灼奉解释道：“比如，一阵风。”
他打了一个响指。
一阵由灵力转换的轻风猛地吹过芫窕脸庞。
芫窕水润的眼睛瞬间冒出亮光：“我感受到了！”
那所谓的流动的小颗粒。
芫窕再次试探性地伸出手，摸索半晌后仍然无果。
她的心悬了起来，忐忑道：“师尊，我又感受不到了……”
灼奉脸上也浮现出疑惑的神色：“不应该啊。”
他握住芫窕的手腕，灵力顺着芫窕的经脉走了一遍，并无问题。
“许是还没掌握要领。”灼奉安慰道。
“既然你说能感受到我的灵力，便先用我的灵力来练习吧。”
灼奉手中的光球开始往外渗出丝丝灵力，往芫窕那边递了点。
芫窕眨巴眼睛，摸上光球。
温润的灵力在掌下流淌。
好奇怪，为什么我只能感受到他的灵力？
芫窕静下心来，努力将灼奉的灵力吸入体内。
不到片刻，芫窕的脸色红润起来，体内宛如火烧一般灼热。
灼奉见状连忙道：“将灵力释放出来。”
释放？
芫窕伸着手，不知该从哪一步做起。
灼奉继续解释：“想象你所要让它形成的样子。”
手掌间，一道白色的光点炸开又消失。
随后，它又再次亮了起来，由一个点，越变越大。
它再次炸开，是彩色的光芒，破碎而又闪烁的照进灼奉眼中。
他的大脑有了瞬间的空白。
熟悉的记忆如泉水般涌来，他看向芫窕。
芫窕的脸上扬起喜悦的笑容，激动道：“师尊，我成功了！”
灼奉哑然，片刻后道：“你喜欢彩色？”
“嗯！”其实芫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颜色，但是灼奉这么问了，她便顺嘴答了。
可谁知，灼奉竟说：“我也很喜欢。”
就在二人相顾无言时，如梦如幻的场景里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
“你们是谁？”
芫窕看过去，墙的后面露出一个脑袋。
他戴着一个小布帽，扑闪扑闪地眨着疑惑的大眼睛。
芫窕在看到对方脸上横跨半张脸的血痂时，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这不就是藤妖怀中抱着的孩子吗。
可男孩看不懂芫窕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仙人吗？”
灼奉上前道：“我是藤原山的灼奉仙君，她是我的徒弟芫窕。”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男孩垂下眼帘，这不就是细柳要找的人吗。
“我是被抓过来的，这里有个很强大的妖，她无恶不作、杀人无数……”
覃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细若蚊蝇，他总觉得这样说不太对，细柳明明也没做过这些事。
但是细柳说，只有这样才能把灼奉仙君骗过来。
可是，他现在好像已经在咱们的山洞里了。
跟计划有点不一样……
算了，反正结果一样就行。
覃泊刚放平心态，一抬头就见灼奉已经站在眼前，淡然的眉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被吓了一跳，这个仙君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细柳能不能打过他啊。
他往灼奉身后看去，一袭亮色的少女正慢悠悠地往这边晃来。
她好像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覃泊心下有了主意。
“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他磕磕绊绊地说：“我刚逃出来……我还记得路。”
芫窕走近了，她静静注视着覃泊。
漆黑的眼底如同深不可测的冰湖。
“好啊，那就有劳你了。”
灼奉皱眉，他本想拒绝，他的想法是先将这个孩子送出去，可是既然芫窕这么说了，他也相信自己能保护好她们两个。
“放心带路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嗯。”覃泊点点头，顺手牵上灼奉的衣袖。
“我牵着你吧，若是走散了就不好了。”
灼奉瞧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反倒是芫窕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看来我不怕走散。”
“呃……”覃泊有些尴尬，“那我也牵着你吧……”
芫窕抿嘴：“不用，你们牵着就行。”
她挺直了腰，跟在二人身后。
不料手腕被猛地抓住。
灼奉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他说得没错，牵着确实更安全。”
芫窕呼吸一滞，这么牵来牵去的，实在肉麻……
三人你牵着我，我牵着你，慢慢往前走着。
灼奉问道：“那藤妖是什么样的？”
覃泊伸手拂过墙壁上的藤蔓，小声道：“她是个女孩子，长得很好看。”
灼奉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看这些藤蔓的状态，她好像很虚弱。”
“是，她确实很虚弱。”覃泊的小脸上浮现担忧的神色。
“那她为什么没在抓你的第一时间就杀掉你恢复法力呢？”
“呃……”这问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覃泊傻笑两声：“我就求她呀，求她不要杀我，她就没有杀我了呢，哈哈。”
芫窕移开眼：弱智。
在前方的一个分岔路口，覃泊带着二人拐入左边的洞穴。
一进去，周围气温顿时下降几个度。
灼奉手中的光球都暗了下来。
他向上看去：“法阵？”
芫窕皱起眉，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是她又没发现到底是哪不对劲。
“你确定这条路是对的吗？”
“当然。”覃泊信誓旦旦道，“因为马上就到藤妖的老巢了，所以冷点是正常的。”
没走几步，灼奉便顿住脚步。
“怎么不走了呀？”覃泊催促道。
“有东西。”言简意赅的三个字，让众人愣在原地。
覃泊慌乱的声音和芫窕疑惑的话重叠在一起：“什么东西？”
下一秒，异香袭来，灼奉手中的照明光球彻底熄灭。
细碎的跑步声响起，芫窕的脚踝被猛地缠住，向后拉去。
灼奉反应及时，迅速帮芫窕稳住身形。
一道亮光以半月形的轨迹划过，斩断二人身边盘绕的藤蔓。
芫窕凭着这一丝亮光，才看清牵着灼奉衣袖的人已经消失。
“魔气？”灼奉的声音冷若冰霜。
“竟是我小瞧了你。”
黑暗中，无数粗壮的藤蔓像鞭子甩着凌厉的风朝二人抽来。
灼奉身边雪白的亮光从一道变为两道，再变为三道，最终化为看不清的残影，罩在二人周围。
藤蔓抽打的声响愈加大声，攻速也更加快。
突然，白色的光罩中出现了一块黑斑。
那一块已经被魔气侵蚀了。
灼奉沉眼，翻开手掌，燃烧起熊熊蓝色火焰，他用力向上砸去。
火焰猛地向周围扩开，火树银花般向下坠落，照亮洞内的一切。
法阵轰然崩塌，低矮逼仄的过道在芫窕眼前裂开。
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
外面是一个巨大空旷的洞穴，整个洞穴的墙壁被藤蔓层层围起。
面前不远处的空地上，藤蔓聚集的顶端半跪着一个女孩。
看上去只比芫窕小了一点的样子。
她正捂着胸口，嘴角的鲜血还在源源不断流下。
细柳震惊地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灼奉，只凭一击就打碎自己苦心布置的法阵。
不愧是能消灭魔尊身躯的人。
自己打他，完全是以卵击石。
覃泊正趴在她旁边，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见藤妖这副样子，灼奉便知自己开始的猜想没错。
藤妖应该是受了重伤，所以十分虚弱，只能不断变小降低身体机制来维持法力。
“你的魔气，是哪来的？”
细柳咬牙：“我奉魔尊之命，前来杀你。”
话音未落，细柳身下的藤蔓群开始活动起来。
足足有两个人般粗的藤蔓在地底疯狂生长。
尖端猛地窜出地面，向他刺来。
灼奉站在芫窕身前，面对四下扎来的锋利尖端面不改色。
亮光再次闪过，灼奉手中多了一把佩剑。
只是轻轻一挥，藤蔓的尖端便全被砍断。
“这点实力还不够，只有方才的魔气，才能与我一战。”
“你太弱了，何必自寻死路。”
细柳咽了口唾沫，艰难答道，“魔尊之命不可违，我只能杀你。”
灼奉并不在意：“只杀我吗？”
“对，只杀你……”
“为什么？”灼奉好奇道，“你也看出来了，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他看着面前一人一妖的紧紧相依，说道：“如果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细柳恐惧的眼神冒出一丝期冀，她听过灼奉的名号，他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她心动了。
如果灼奉能帮她，说不定真能除掉右护法。
正在细柳犹豫着是否该求助于他，求助这个非自己同族的修仙人。
站在远方的少女却摊开手掌。
一条青色的发带从指尖缠落，在空中飘荡。
少女勾着发带，静静看着她。
片刻后，露出浅浅的微笑。
你真的，要放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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