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山河

　　4.
　　只见小二站在她桌边半晌，似是在琢磨如何开口。

　　白彧“善解人意”的问，“小二哥，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小二总觉得眼前人有点别扭，就感觉明明应该是个公子的，怎么是个姑娘呢？但是左看右看都是个顶顶漂亮的姑娘，小二觉得可能自己中午打盹的时候做梦，把梦当真了。最终小二叹了一口气，“姑娘，怪我多一句嘴，您要是明天启程赶路呢，就早点走。”

　　“哦？这是为何？你们开门做生意，难道还要将客人往外赶？还是我哪里得罪了小二哥？”

　　“诶呦！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姑娘！我可没这意思！”小二连忙摆手。

　　这时店里的客人走的七七八八了，店老板走来，“姑娘，我还是跟您说实话吧，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们这不太平！”

　　白彧点点头，“我知道，我之前以为你说的不太平是闹鬼什么的呢，怎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店老板点点头，“是闹鬼，不仅仅是闹鬼，还不如闹鬼呢。”

　　“这事儿，还要从两年前说起，两年前，陈家嫁女，那场面，那阵势，小人今生只见那一回。陈老爷可是将大半个陈家掏出来给小女儿当嫁妆呀！”

　　“陈家的女儿，家教好，长相好，温婉怡人，夫家定的是县太爷的长子，这嫁过去就是县太爷的儿媳妇啊，多惹眼的一桩婚事，当时全城的人家谁人不羡慕呢？虽说女儿远嫁，那陈夫人心中不忍，可是一想能当县太爷的亲家，那就是眼泪都往肚子里咽。”

　　“陈家只从商，并无一人在官场上有门路，可是等这女儿嫁过去，那不是就能搭上县太爷的大船了吗？陈家人欢欢喜喜的将女儿嫁过去，可是这原本的红喜事却还没红到人心里就变成了白喜事儿！”

　　白彧不解，“这是怎么回事儿？”

　　店老板摇摇头，“详细的原因咱们外人哪里知道啊，就知道婚后三天回门的时候，一伙人将那陈家女儿的尸体送了回来，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哦？那陈老爷死了女儿，却不追究吗？”

　　“追究了，就那一个女儿，好好地送走了，仅仅三天，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听说陈夫人当场就晕倒了，陈老爷去县太爷府上讨要说法，可是士农工商，像我们这种下等商人啊，你要是上面没人，那说白了就是个屁，县太爷要把事情压下来，陈老爷能怎么办啊？最后也不知达成了什么结论，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白彧叹一口气，“真可惜啊，那，这跟要我明日早走有何关系呢？”

　　“姑娘别急，听我说完。这事情过去大概半年吧，也可能大半年，反正就是将近两年前，有家嫁女，是城西的一家小糕饼铺的女儿，定的夫家虽不显耀，却也吃喝不愁。就在这新朗迎娶新娘时，突然从天而降红色的绸纱，那是铺满了整个镇子啊！”

　　“陈家的夫人在家里看见红绸从天而降，瞬间就哭成了泪人了，说那是他家女儿最爱的布料，一定是他家女儿的魂魄回来了。从此往后，但凡是镇上有人成婚，必有红绸天降，就是因为这个，有人从远处看我们的镇子，说是红色的，这才渐渐地改名叫赤镇了，这陈家女的魂魄就被人称为红绸娘。”

　　“原来是这样。”白彧点点头，给老板到了杯茶。

　　老板喝一口茶，“事情还没完，我们这镇子虽说远离县城，可也是富庶之地，总有些宵小整日里不学无术，到处闯祸。可自从有了这红绸娘，那些成日里为非作歹的混账东西竟都受到了惩罚，不论是当街调戏妇女的还是偷东西的，都逃不掉。”

　　“甚至那些有了家室还在青楼流连忘返的都或多或少的糟了事儿，有的是断了手指，有的则是被砸了头。还有一日，一个富家少爷掳了一家的小丫鬟回家将其奸杀，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暴死家中，少爷家人不服，找人上县城报官，县城的官差来了说是厉鬼所为，这红绸娘的名头才越来越响。”

　　“嗐，”老板叹气，“虽说这红绸娘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可是毕竟人心惶惶的，生怕哪天在街上干了什么被红绸娘瞧了去，大家慢慢的都不敢出门，街上也越来越安全了，但是这大家不出门，生意就没得做啊！”老板皱着一张老脸。

　　“那听老板这么说应该是挺安全的啊，你怎么让我赶紧走呢？”白彧终于喝完了粥，放下勺子问。

　　“这红绸娘啊，什么人都能整治，可偏偏治不了一人。”老板压低声音问。

　　“哦？何人？”

　　“就是那县太爷的大公子啊！刚刚纠缠姑娘之人李源，他家在城南开酒庄，跟县太爷的关系可好，他更是那县太爷家大公子的同窗好友，所以啊，那红绸娘不敢管他的。”

　　“……这是红绸娘说的？”白彧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那哪能啊，那红绸娘，都成了厉鬼了，还能出来说话不成。只是这一年来，我们这镇上所有强害民女之人都糟了报应，可是这李源偏就没事依旧我行我素，调戏妇女，当街打架照干不误，听说他家那院子里还往外送尸体呢！这大晚上的，大家都闭门不出，上街也是行色匆匆，你看刚刚那拨人，那可是啥都不怕，要说他有什么依仗，就是更县太爷公子关系好，这县里其他公子才越来越以他马首是瞻。”

　　“看他刚刚那样子，显然是瞧上了姑娘你，要是跟他对上，怕是姑娘你讨不到好，所以姑娘你明日早点走！”

　　看着店老板眼中的担忧不似作假，白彧微微一笑，“我若走了，焉知那李源不会对老板你怀恨在心前来找事儿呢？”

　　老板一噎，不知该如何说。

　　“放心吧老板，姑娘我行走江湖，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的，你就别操心了，我还真就想看看热闹。天也晚了，我先上楼休息去了！”白彧摆摆手，拿剑回房。

　　徒留身后的店老板一脸担忧。

　　白彧回房，挠挠柴柴的下巴，“本来时间紧迫，想速战速决的，现在倒想凑凑热闹了。给菊花传信，让他先去谷城撑一段时间，但别暴露了。”

　　柴柴原本正享受白彧的挠下巴服务，听见这话却直接顿住，摇摇脖子上的铃铛，强光一闪，就化作一个十七八岁少年的样子，少年的头上还顶着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身后也有长长的尾巴，两只手上各套一个青面獠牙的兽头铜环。

　　少年睁大眼睛，“你能不能换个人叫啊，不要叫他嘛！”柴柴拼命的摇尾巴。

　　白彧懒洋洋的瞥他一眼，“那你说叫谁？你要能说出来别人来，你说叫谁都行！”

　　“……”柴柴想想他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的同僚，无语。

　　“那不是过几天就又要见到他了？你就不能多培养几个人嘛！？”柴柴炸毛。

　　白彧看看手指甲，“说的轻巧，你怎么不培养？”

　　看着在屋中间转来转去的柴柴，“你最好变回狗狗，不然你明早要是睡晚了，被太阳晒到，灵体受损，然后不能干活了，那你明天就能见到菊花。”

　　柴柴看看桌子上放着的金铃，想想以前托大被太阳晒到后灵体受损的痛苦体会，老老实实变回狗狗，将铃铛安安稳稳的戴在脖子上。

　　还是保命要紧！柴柴摇头晃脑的去传信给菊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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