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游戏

　　李随拿到斯坦福商学院录取通知那天，李锦在书房拼装他的第十三个机器人模型。
　　机械臂突然失控，螺丝刀划破指尖。李锦含住渗血的拇指，听见楼下传来香槟开瓶的脆响。他赤脚跑过旋转楼梯，看见李随站在水晶吊灯下，西装革履的模样像是刚从财经杂志剪下来的标本。
　　“哥……”
　　李随的视线掠过他沾着机油的睡衣：“你该洗澡了。”
　　李夫人笑着把录取通知书递给李锦看，烫金字体刺得他眼眶发烫。李随突然抽回文件：“别碰脏了。”羊皮纸边缘割破李锦的指腹，血珠渗进机械臂设计图的坐标轴。
　　那晚李锦撕毁了所有机器人草图。凌晨三点，李随经过他房门时听见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小兽在舔舐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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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锦高一开学典礼，李随作为优秀校友致辞。
　　少年坐在第一排，看哥哥用激光笔在投影幕布上勾画商业版图。冷白光线扫过李随修长的手指，李锦在笔记本上画满交错的经纬线——那是他昨晚偷看的并购案资料。
　　提问环节，李锦举手时碰翻了矿泉水瓶：“请问对赌协议中……”
　　“这个问题超纲了。”李随关掉麦克风，皮鞋尖碾碎滚到脚边的瓶盖，“建议这位同学先学好高中数学。”
　　礼堂爆发出善意的哄笑。李锦盯着演讲稿上李随亲笔写的“脚踏实地”，把掌心掐出月牙状血痕。
　　放学后，李随的黑色迈巴赫停在校门口。李锦钻进后座时，发现副驾坐着个穿套裙的女生——那是李随的并购顾问。
　　“去物理研究所。”李随头也不回地递来一本《量子力学简史》，“你更适合研究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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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随在书房安装了一面磁吸墙。
　　每当李锦的商业计划书出现在桌上，就会被他钉上最新的《Nature》期刊。李锦参加物理竞赛的奖状则被裱进纯银相框，挂在全家最显眼的位置。
　　“哥，其实我对金融也……”
　　“你连复利计算都会出错。”李随用红笔圈出他作业本上的错误，“上周的股票模拟盘，你赔掉了虚拟本金的三倍。”
　　李锦盯着他衬衫领口的铂金袖扣，那是李氏集团吞并对手公司的战利品。他突然抓起《天体物理导论》冲回房间，把偷偷买的《公司并购案例集》锁进抽屉最底层。
　　深夜，李随站在磁吸墙前，指尖抚过那些被替换成论文的计划书。月光在墙面上切割出牢笼般的阴影，正好笼罩住李锦的诺贝尔奖得主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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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锦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是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的访问邀请。
　　他在强子对撞机的轰鸣声中给李随打电话：“哥！这里能看到宇宙的起源！”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我在开视频会议。”
　　李锦把手机贴紧玻璃幕墙，让电磁波的嘶鸣灌进听筒：“你听！这是粒子碰撞的声音！”
　　沉默持续了七次心跳。
　　“幼稚。”
　　忙音响起时，对撞机正模拟出宇宙大爆炸的微缩图景。李锦在观测日志上画了只衔着玻璃珠的麻雀，羽毛被粒子流击穿成筛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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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随毕业回国执掌集团那天，李锦在物理实验室晕倒。
　　医生看着脑部CT片皱眉：“过度疲劳导致的神经性耳聋，建议休学静养。”
　　李随推开病房门时，李锦正对着窗户比量棱镜。夕阳被切割成虹彩洒在苍白的脸上，他转过头，嘴唇开合说了句什么。
　　“我听不见。”李随站在原地。
　　李锦笑着举起笔记本，上面画满密密麻麻的声波公式。他写下漂亮的花体字：[哥说过，没用的东西就该被淘汰？]
　　李随夺过钢笔在下面批注：【所以别再碰商业。】
　　当晚，李锦把实验室钥匙扔进喷泉池。玻璃珠在水底闪烁，像溺死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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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随在办公室安装监控那天，李锦带来了普林斯顿的录取通知。
　　“哥，我要去研究弦理论。”他把通知书摊在财报堆里，“你高兴吗？”
　　李随用裁纸刀挑开火漆印：“你应该感谢我为你选的路。”
　　刀尖突然划破通知书，李锦抓住他的手按在伤口上。血珠渗进纸张纤维，将“理论物理”染成锈红色。
　　“是哥哥把我的商业计划书换成科幻小说对吗？”李锦舔掉他指尖的血，“那年书柜最上层的《资本论》，其实是你故意放错位置的。”
　　李随抽回手，在真皮座椅上擦出血痕：“幻觉该治治了。”
　　“我听见了。”李锦指着自己的耳朵，“你在我病房说的——‘让他永远待在实验室最安全’。”
　　监控红光在角落闪烁，李随突然笑了。他摘下李锦的银丝眼镜，呵出的白雾模糊了镜片：“小狗要学会对主人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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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锦出发去美国前夜，撬开了李随的保险柜。
　　股权转让书下压着泛黄的笔记本，扉页是他六岁时画的机器人。李随用红笔批注：【无价值玩具】，纸页间夹着当年被他吞下的图钉。
　　保险柜最深处有个天鹅绒盒子，里面是十七颗玻璃珠，每颗都嵌着李锦的乳牙。
　　飞机穿越平流层时，李锦嚼碎了安眠药。梦境里他变成被解剖的蝉，李随的镊子夹住他的翅膀：“看，这才是你该在的位置。”
　　三万英尺高空，李随正在签署李锦的股权代持协议。钢笔尖戳破纸张，墨水晕染成麻雀的形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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