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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谎言标本室
温见雪拔出冰棱的瞬间,菌丝网络传来了沈听白的心跳。
八百二十一次——这是她数到第七轮时确认的数字。自从发现菌丝能感知生物电波,这个数字就像定时炸弹般刻在脑海。此刻,冰棱尖端悬在沈听白喉结半寸处,他的心跳频率仍是精确的每分钟60次。
"现在杀我,那些孩子就永远困在菌丝茧里了。"沈听白颈动脉贴着冰刃搏动,指尖却悠闲地拨弄她发间的荧光孢子,"比如三楼玩具区那个穿恐龙睡衣的小男孩,他的脑髓正在给TS-09提供多巴胺样本。"
温见雪瞳孔收缩。菌丝共鸣传来新的画面:商场三楼布满蚕蛹状菌茧,每个茧内都包裹着昏迷的孩童,他们太阳穴延伸出的菌丝正连接着中央菌盖上的妹妹。
"你早知道这里的情况。"她将冰棱压出血线,菌丝顺着武器爬满沈听白下颌,"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陵园陨石雨?还是更早的TS-09人体实验?"
沈听白忽然握住冰棱。鲜血顺着掌纹滴落,在菌毯上腐蚀出焦痕:"护士节那天,你给3号ICU患者注射的药剂里,混着陨石萃取液。"他沾血的手指在她锁骨处画出血色玫瑰,"那位肺癌晚期的老太太,可是TS-09的首席研究员。"
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温见雪看到自己配药时被篡改的监控录像,看到沈听白穿着防护服在老太太输液管中注入靛蓝色液体。最可怕的是,菌丝网络显示这些画面来自三年前的记忆黑箱。
"不可能..."她踉跄后退,晶化的左眼渗出翡翠色粘液,"那天我明明..."
冰棱突然爆成齑粉。沈听白掐住她后颈按向菌盖,妹妹的复眼里闪过数据流:"感受下真正的记忆如何?"
剧痛让温见雪发出非人尖叫。她的意识被拖入菌丝数据库,无数玻璃培养舱在虚空中漂浮。每个舱内都是不同年龄段的自己:五岁注射疫苗的温见雪,十五岁车祸现场的温见雪,二十三岁被陨石击中的温见雪...而所有舱体都连接着沈听白脖颈处的怀表。
"欢迎参观TS-09的谎言标本室。"沈听白的声音从每个培养舱的扬声器传出,"你的人生是精心设计的培养皿,连那场导致父母死亡的车祸——"
菌盖突然剧烈震颤。温见雪的意识被强行弹回现实,发现妹妹的菌丝正疯狂攻击沈听白。他后背抵着破碎的橱窗,冰晶矩阵在菌毯上蔓延出雪花纹路。
"姐姐...杀了他..."妹妹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他在每个时间线...都杀了你..."
温见雪举起菌丝凝成的长枪,却在刺出的瞬间转向。翡翠色光流贯穿菌盖核心,数百个培养舱从天花板坠落。她在爆裂的孢子云中看到真相——每个舱体里都是沈听白的克隆体,编号从α-01到α-99。
"这就是...你的重生方式?"温见雪踩碎α-07号的颅骨,菌丝从尸体眼眶拽出发光芯片,"不断杀死平行世界的自己来进化?"
沈听白擦去嘴角冰蓝色血液,怀表弹仓滚出九枚刻着日期的毒针:"确切地说,是收集九十九个失败品的基因样本。"他突然扯开衬衫,心口的陨石碎片已与血肉融合成晶簇,"直到遇见最完美的培养基——你。"
整座商场开始坍缩。温见雪在菌丝悲鸣中抱住妹妹残存的头颅,发现她后颈嵌着相同的陨石碎片。当沈听白的冰棱刺穿最后一块培养舱时,她终于看清菌丝网络最深处的记忆:
暴雨夜的陵园,真正的温见雪早已被陨石击碎天灵盖。此刻站在这片废墟上的,是从α-12号培养舱苏醒的克隆体。
"现在明白了吗?"沈听白将毒针抵住她跳动的晶簇,"我们都是在谎言中重生的怪物。"
温见雪捏碎妹妹颅内的芯片,在数据洪流中露出破碎的微笑:"那就让这场进化更彻底些吧。"她主动撞向毒针,翡翠色血液与冰蓝液体融合的刹那,整座城市的菌丝网络绽放出月光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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