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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菩萨
“小沐,你还记得吗?这位姑娘,和她朋友一起来的,估计是被骗了。喝醉了一直要求我提供那种特殊服务。”
彼时陶晏喝美了,毫无防备。坐在高凳子,胳膊全面积地趴在吧台,一个人心安理得地占了两人的位置。
“那种服务?”沐郡旸蹙眉,往旁边瞄了一眼。
是那个小邋遢。
啧,还真是色胆包天。酒吧出门左转300米就是派出所,敢这么顶风作案,该不是来砸场子呢吧。
他眼底夹杂起打量。
白裙子,又是白裙子,他绝对跟白色犯冲。
两周前,沐郡旸推着行李箱去学校报道,准备迎接美好的大学生活。
没曾想中途出了岔子,在校门口手续还没办,就莫名讨了顿骂。
对方不依不饶,害他当众社死,到现在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想到这事,他心口都还闷闷的,觉得冤得慌。
当时骂他的野蛮人穿的就是一身白裙子。
它祖宗的,穿白裙子的人都爱克他是不是?
不同的是,两人气质大相径庭:一个仪表堂堂,一个其貌不扬。
小邋遢是后者,穿着委实不像是来酒吧的。
那裙子松松垮垮的,印花都洗褪色了,看着像专门睡觉穿的睡裙;头发似乎也好几天没梳,后脑勺有一撮都打结了。
若不是亲眼看见,他都怀疑,她这超有态度的头发底下沾了口香糖。
这个形象顶着鸡窝头,要说是刚从床上爬起来,都会有人信的吧。
并非他服装歧视,恶意揣度。而是这位女士出门穿的鞋,都没选对。
未经教化还是不知所畏?竟然穿着一脚凉拖就来了,整个人看起来都脏兮兮的。
沐郡旸蹭了蹭鼻子,与其说是蹭鼻子,不如说是堵鼻子,堵住那能闻见什么的呼吸的两个气孔。
就刚刚那么一打量的须臾功夫,他好像从某人身上闻到了臭味。
从前,他觉得云知县的市容不错,直到今天看到陶晏这个影响市貌的家伙。
“好了,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他将这个麻烦事揽下来,示意高叔正常营业。
目光逗留在陶晏左肩,没有头发覆盖,瞅着还算干净,唯一一处可以落手的位置。
“这位女士?”他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
试图展现来自长者的关怀:“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我们这设有专门的免费休息室,里面有水果、零食、矿泉水一应俱全,你看有没有需要?”
见没反应,又唤了一声:“女士?”
“嗯?”听见声响,陶晏以为是钟好好回来了,撇过脸,依旧懒懒地趴着。
亮晶晶的眸子在望着他时带着烂漫的笑,一反初见凶神恶煞、恨不得扇他巴掌的样子。
“这位小哥哥,我怎么瞧着你有点眼熟,似乎……似曾相识啊。”
那目光过于霸道,带着几分炽热,他没躲开,导致两人视线毫不意外的碰上。
这敢情好。
两次穿裙子的形象重叠到一起。
沐郡旸就这样站定在她身旁,默默的注视着她。
时间似乎变得很慢。
“你还认得我?”其实他更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会变成这幅鬼样子。转念一想,很快锁定了原因。
失恋嘛,确实可能会让人改变很多。
“对!”陶晏来劲了,脑袋这才舍得离开胳膊。
发现否极的确能泰来,她觉得既新鲜又兴奋。
就像久旱逢甘霖、饿鼠掉米缸,她认为专属她的福气终于要来啦。
“没错,我见过你。”眼睛突然有了很多很多光,变得异常有神。
“你就是……”
某人保持微笑,心底做好被认出来的准备。
待会儿她但凡表现出一丝不好意思,说不下去,他都会给她兜底,把话圆回来的。
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存。谁还没个脑子不清醒的时候?
“你就是我的神!”陶晏双眼满是是对神明的敬意,笑嘻嘻从神坛跌下来,熊扑到他怀里。
神?神经病吧!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暂难恢复。
“哈!我看见神仙了。”举目再次确认,无误,更加安心地在枕在他的胸脯上。
“你说什么?敢不敢再大声一点。”殊不知,神仙的脸越变越黑。
陶晏自然没听进去,只顾着自说自话,感慨道:“好好说这里之所以叫神仙,是因为能快活。这么看来,也不全是真的,她只说对了一半。不光快活,这里还有神仙,男菩萨!”
“男菩萨?”她脑子没病吧。
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姑娘看起来挺老实的,喝醉了居然一点都不安分。上来就是一通乱摸,上下其手个没完。
男人晦暗不明的表情,远比七彩旋转氛围灯光精彩、且千变万化。
“你故意的吧,大猪蹄子摸哪呢?”成功捕获了其中一只不守本分的手。
“神,你难道不是听到我的祈愿,下来满足我的吗?”陶晏改用脸非礼他的衣服,蹭的有些陶醉。
“啊~怪不得男人去酒吧这么开心,女人去了也一样开心。”
沐郡旸无言以对,陶晏趁机从他的爪子挣脱束缚,得意忘形的同时还不忘劝降。
“别挣扎了,你就从了我吧!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是我的。”
左手轻拽领带,右手抵着下巴,光是调戏还不够尽兴。
后面不知道是不是把他当成狗了,摸到脸就乱七八糟地又吸又rua。
“你咋那么可爱呀,姐姐养你啊~啊嘎嘎嘎嘎。”
沐郡旸有些破防:“喂,你把我当什么了?不要仗着喝醉了就为所欲为啊。”
奈何威胁如风,过耳即散。
“这些腹肌也是变的吗,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呢,有点小兴奋,呵呵。”她靠着他,食指隔着薄薄的衣服不安分地数起数来:1、0、2、7......
头一回心想事成的速度这么快,她实在舍不得睁开眼睛。
“你再这样,后果自负。”菩萨纯武力压制,毫不留情,轻轻一甩,便推开那摊不着边际的软骨头。
怎么会这样?陶晏被强制开了眼。
拉大距离后,人儿跟着被放小。她错愕地看着面前的这位,没想到他会推开她。
想要上前质问:为什么要拒绝自己?却发现身份有别,人仙殊途。
她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伸出手想要触碰他,重新夺回控制权。可一群太白金星突然在她脑袋前打转,模糊了视线。
让陶晏都有点看不清她的菩萨了?
“你要走了吗?你别走!”她不甘心地扬起手,却没能如愿碰到他,反而抓了一把没用的空气。
星星的转速更快了,绕啊绕,绕到前方,她努起嘴定睛一看,眉毛越皱越紧。
神仙怎么跟高中生物课本上的细胞一样在有丝分裂,变成好几个。但这个分身术似乎没成功,一直分分合合像个重影。
看得她脑壳疼。
莫不是施了什么法术惩罚她吧?她做错什么了吗?
陶晏捧着脑袋,抽了抽自己的脸,东倒西歪地,努力支撑起不听使唤的身体。
艰难地拖着步子,只为离他离得更近。直到能清晰看见他运动鞋上的车工走线,才仰起脖子。
惊鸿一瞥,乍见对方的眼里喧嚣着喜悦,满是对脆弱生命的漠视。
人命在他面前就如不屑一捏的蝼蚁。
毁灭恐龙的力量,至今是人类想象力无法承载的。
陶晏悟了,僵在原地,将右手搭在一旁的桌子上,背影略显忧伤。
“这就是这家酒吧的真相?好好你要害死我了!”
恐惧如野火燎原,从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沐郡旸不明所以:“你说什么呢?”
她迟疑了一会儿,侧过脸偷偷观察,连声音都在颤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觉得很冒犯。”
“你说呢?”他全程以傲慢的姿态斜视,现如今又给出一副看死人的眼神。
确实,她怎么像个流氓一样对待他呢?
换她,她也会不高兴的。
陶晏的心里拔凉拔凉的,不知该如何挽回亲手造就的难堪局面,真想大哭一场。
她留恋地看了看周围繁华的世界,灯火酒绿、莺歌燕舞,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人心凉薄至此,居然没有一个有良知的人上前帮她。
她们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唇寒齿亡吗?
将视线收回,陶晏又用余光偷摸打量旁边的……人。
还是菩萨设了结界,肉眼凡胎压根看不见?那我是什么?!我好像也看不见这个结界。
无论哪种,都不是她不承认错误的理由。
哎不管了,保命要紧!
扑通,眼前的人突然不见了。视线下移,看见陶晏跪在他面前,双手合十,万分虔诚地行跪拜礼。
“对不起,请你放过我。”
沐郡旸: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面前的人皱起眉头,在陶晏看来是不满意。于是更加卖力地求饶,来彰显自己的诚意and罪不至死。
“求求你,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
沐郡旸眉头皱得更深。
陶晏:是更加不满意!
神仙果然不比凡人,一点人性都没有,就想看着人垂死挣扎。
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位绝不是什么正经神仙。
看吧,人只要倒霉起来,就会一直倒霉,什么否极泰来,现在连小命都快没了!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平常不这样的,我发誓我第一次干这样作奸犯科的事情。”
陶晏早已泣不成声,她抬起手没形象地醒了一下鼻涕。
再次抬头,一张熟悉的面孔闯进来,正满怀慈爱地看着自己。
是那个调酒师!
可恶!同而为人,他凭什么用这么可怜的眼神看着她。她才不可怜!
况且进来这么久,要真有他提醒,她也不至于沦落至此!猫哭耗子假慈悲!
陶晏顿时怒火中烧,将膝盖向前挪了几步。
既然是他先不仁,那休怪她不义。
“都怪这里的老板乱起名字,我不知道这里真的有神仙。”陶晏毅然决然地指向罪魁祸首,没有一丝丝犹豫。
“求您放过我!我是大大的良民,以后肯定给你多烧纸。”
烧你大爷。酒吧老板一脸黑线。
“我寻思着没调高哇,她怎么喝成这样?”调酒师无辜地看着老板。
“真是世风日下。”
“小伙子,你放过她吧,她都给你跪下了。”
“造孽哦!”
显然大家都误会了。
谁也听不清陶晏这个大舌头在说什么,眼里只看得见一个小女生跪着求另一个人高马大的伙子,求他放过她。
沐郡旸这个当事人自己看,都觉得他们说的不错:确实世态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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