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爱情小短文

　　傍晚的风掠过秦州博物馆的台阶，卷起几片金黄的银杏叶。张柚子站在暮色里，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的时间显示18:01，距离他们约定的游戏时间还有将近两个小时。那句"今晚我开麦"的承诺像一粒种子，在她心里悄悄生根发芽，此刻正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发躁动不安。
　　博物馆的灯光在她身后渐次亮起，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修长白皙的指尖还带着修复室里特有的糨糊清香。这双手能精准地修补千年古籍上细如发丝的裂痕，却在解锁手机时微微发抖。公交车缓缓驶来，车窗上倒映出她略显紧张的神情，睫毛在暮色中投下浅浅的阴影。
　　车厢里的空调吹散了她脸颊的热度。张柚子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流动的城市光影。霓虹灯牌在玻璃上投下变幻的色块，忽明忽暗地映照着她若有所思的脸庞。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那是王昭君二技能"禁锢寒霜"的施法节奏——这个习惯是在这半个月里不知不觉养成的，就像每天傍晚都会期待那个麦田头像亮起一样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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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阳蹲在玉米地里，额前的汗水滴落在干燥的泥土上。他用力拧紧拖拉机的最后一颗螺丝，机油蹭在麦色的小臂上，在夕阳下泛着微光。他看了眼时间——19:23，距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胸口莫名发紧。他心想：“得再快点了，不能让她等。”这个念头让他手上的动作更加利落，粗糙的指节被金属零件硌得发红也顾不上。
　　宋阳跨上摩托车时，夜风裹着玉米秸秆的清香扑面而来。头盔下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他回忆）**昨天她那波闪现冻三人的操作实在漂亮。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傻笑，赶紧绷紧嘴角，却压不住眼底跃动的光彩。
　　此刻的宋阳正站在淋浴下，热水冲去一身的疲惫。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肩膀滑落，古铜色的肌肤上还带着日晒的痕迹。他懊恼洗发水的泡沫流进眼睛，刺痛让他想起上次团战时没及时支援她的失误。匆匆擦干头发时，镜子里的男人或许应该是男孩耳根发红，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怎么突然紧张得像毛头小子！"
　　宋阳坐在书桌前，手机屏幕映亮他棱角分明的脸。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的节奏，猛地看过去竟有点节奏在里头。他焦躁的抖抖腿，已经20:30了，她应该下班了吧？手机突然震动，是天气预报推送，他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他有点困惑，不过是个游戏队友，这么在意干嘛？
　　而这头，张柚子吃着水果，第三次检查手机音量。香薰机喷出的白雾中，她盯着游戏界面发呆。她犹豫，要不要主动发个消息？手指在对话框上悬停许久，最终还是退了出来。“算了，再等等。”她对自己说，却忍不住点开他的战绩页面，看着他今天用李白carry的全场数据发呆。
　　突然弹出的组队邀请让她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耳机里先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接着是低沉的男声："听得到吗？"那声音像是砂纸擦过麦穗的声响，带着阳光晒透后的温暖质感，又隐约夹杂着田间劳作后的疲惫。她的指尖悬在技能键上方，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要盖过游戏背景音乐。
　　大概过了很久，又或许是太过紧张而忽略了时间流逝，知道宋阳以为她没听见时，耳机里忽然传来她轻轻的“嗯”，像片羽毛落在心尖，让他整个人都柔软下来。她的声音……好软，像夏日里清凉的泉水，更像是上次在博物馆互动区里，工作人员用两只瓷器轻轻相碰发出的清响。
　　游戏加载界面，金色的凤凰虚影在屏幕上交缠飞舞。他的“凤求凰”李白与她的“凤凰于飞”王昭君并肩而立，皮肤特效在峡谷中洒落点点星光。当她的王昭君在中路放出第一个技能时，冰晶在地面蔓延的轨迹异常清晰，就像她此刻雀跃的心情。游戏里，她的王昭君冻住三人，他的李白及时进场收割。“漂亮！”他脱口而出，声音里的少年意气藏不住。
　　张柚子怔了怔——（她疑惑）：“他刚才……是不是笑得很年轻？”
　　但下一秒，他又恢复了那副沉稳的语气：“中单别怕，我来了。”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龙坑团战爆发的瞬间，她闪现进场冻住三人，而他的李白早已预判她的意图，青莲剑歌与凛冬已至完美重叠，两只凤凰虚影在战场上空盘旋鸣叫，洒落漫天金蓝交织的光点。
　　这一刻，张柚子突然意识到，这半个月的沉默游戏，早已将他的走位习惯刻进她的肌肉记忆。当敌方水晶爆炸的光芒照亮她含笑的眼角时，那句“你那边能看到星星吗？”便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就懊恼地咬住下唇，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睡衣的衣角。
　　她的问题让宋阳愣住。夜风穿过东北平原广袤的玉米地，掀起层层金色的波浪。宋阳推开老旧的纱窗时，惊飞了栖息在屋檐下的麻雀。他仰头望向夜空，北斗七星明亮得像是被人精心擦拭过，星光落进他盛满笑意的眼睛。他望着屏幕里并肩而立的游戏角色，声音轻得像在分享一个珍贵的秘密：“能，等玉米熟了，你要不要来看看？。”可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懊恼，太冒昧了吧？可心底又隐隐期待她的回应。
　　但语音那头，传来她轻柔的笑声：“好啊。”
　　窗边的张柚子把发烫的脸颊贴上冰凉的玻璃，远处城市楼宇的灯火在她眼底融化成一片朦胧的光晕。指腹无意识描摹着手机边缘，那里还残留着今天修复西夏文书时沾到的特制糨糊。她忽然想起下午修补的那卷《诗经》残页，泛黄的纸面上，古老的墨迹写着：“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字迹历经千年依然清晰，就像此刻她心里那份莫名的悸动，鲜明得无法忽视。
　　她完全不知道，那个她以为成熟稳重的“大宋”，其实是个会因为她一句夸奖就耳根通红的少年。
　　而他也不知道，那个他以为冷静犀利的“柚子”，其实是个会因为他的声音而心跳加速的姑娘。
　　——但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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