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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四)
孟行远榜上有名,名字排在最前头,应该是中了状元。
林江辞听着身边人的吵吵嚷嚷的议论声,讨论着榜上这些才俊都是哪些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又有哪些是寒门出的贵子。
林江辞觉得脑子嗡嗡响,勉强听到了几句关于孟行远的。
“听说孟家这位小公子不一般,好像是个养子,但是十分出挑,压过了孟家的其他小辈。”
“好像没听说过他的什么故事。”
“这位孟小公子可是有故事的,前几年那事儿,就和他有关……”
什么事?林江辞听到这么一句,可是迟迟没有等到下一句,那些议论着的人彼此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似乎就在这么一个眼神交换中,就已经把这件事情聊清楚了。
但是林江辞可没有读心的本领,也搞不清他们之间的潜台词,只能干着急。
他离开人群,回头重新看了一眼汇聚的人群。他想起孟行远说过,金榜题名时,他必须离开。
林江辞很快回到孟家,果不其然,看见了背着包袱孟行远,还有边上站着的师兄。
边上的孟家家主和孟夫人还想再劝两句,但是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林江辞默默站到自己师兄边上。
师兄小声和他说:“我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没有遗落,我们直接离开就好了。”
孟行远过去和家主最后说了几句话,大概就是“感谢养育之恩,以后有缘再会”之类的,都是陈词滥调,加上孟行远说得没什么感情,听起来就更加干巴了。
孟行远走出了孟家的大门,但是并不是形单影只的,他身边还站着两个人。
孟行远转头和他们说:“我和你们走。”
于是三人踏上了他们的旅程。
师兄说:“为了恢复记忆,我们首先需要收集到这个单子上的草药,相应的地点都已经标注好了,我们接下来一个一个去就好。”
师兄把手上的单子递给林江辞看,林江辞发现这些字他都认识,但是这些地方他都不了解。
于是他又把单子递给了孟行远。
孟行远看了以后,又从自己的行囊中翻找出一张地图,和他们讲解这些地方的大致方位。
“距离京城最近的是这个严州,我们骑马从官道走,应该七日左右就能到。”孟行远说。
师兄说:“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林江辞说:“好。”
实际上他非常想说不好,因为他其实不太希望孟行远马上恢复记忆,但是又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太好,孟行远明明明确表示希望恢复记忆,而且也有他自己不得不恢复记忆的原因,他要是真的故意阻拦,一来实在不是什么正派的行为,二来应该会招致孟行远的厌恶。
然而孟行远却说:“我还有一些事没有办完,我们先在京城逗留一阵子吧。”
林江辞和师兄跟着孟行远住进了京城的客栈,一共要了两间房,师兄和林江辞习惯了住在一间,孟行远则单独住一间。
林江辞问:“你们父子俩不应该住在一块儿好好联络感情吗?”
师兄说:“没事,还是按照我们原来的习惯就好,不必操之过急。也给父亲一点适应的时间吧。”
孟行远微微颔首,走进了他们隔壁的房间,在关上门之前说:“这件事情我可以独自搞定,二位好好休息,不必操劳。”
然后他关上了门,留下林江辞和师兄若有所思地对视着。
“先进房间吧。”师兄说。
房门关上,林江辞问:“师兄,你说他是不是不太想认你?”
师兄给了他一胳膊肘,不是很用力,主要起到一个威慑的作用。
林江辞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投降,闪身走远了些。
不过房间就那么大,林江辞就说躲到角落去,也没有多远。
师兄悠悠开口,“你对我父亲,是什么想法?”
林江辞装傻:“你是说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吗?我觉得挺好的啊,他看起来就是那种读书很好的书生,很适合当你爹。”
师兄没有被林江辞岔开思路,而是继续问:“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林江辞在师兄的炯炯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林江辞心虚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唉……”
师兄上前去拍了拍他的头,“师兄也不是不支持你追求爱情,可是这次确实情况特殊,师兄帮不了你。”
林江辞:“唉……”
还没等到林江辞叹完气,师兄又接着说:“但是我觉得,我父亲这个情况,应该算是单身的,你若是能追上,我也不会反对的。”
林江辞:“没事的……啊?”
他已经做好了面对师兄的谴责,但是没想到师兄并没有反对,而是让他自己努力,决定权最终还是在孟行远手上。
师兄点点头,“我就不给你加油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师兄都希望你能幸福。”
林江辞抱住师兄一边的胳膊,十分感动地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不甚清晰地说着:“师兄,如果之后我成了你后爹,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师兄听了这没大没小的话,一个头变成两个大,状似嫌弃地把林江辞的头推开,“还没个准的事情,别急着乱想。”
打闹间,他们听到隔壁孟行远房间的门开了,平稳的脚步声响起。
孟行远出门了。
师兄说:“好了,不闹了,我们跟上看看吧,万一情况不对,我们可以及时出手相助。”
林江辞跟着师兄一起出去,远远跟着孟行远。
孟行远没有习武修仙,所以对于周遭的感知水平大概和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所以林江辞和师兄的跟踪非常方便。
但是孟行远后面拐了几个弯,渐渐到了没什么人的小路上,林江辞和师兄便没有继续紧跟,而是遥遥往孟行远身上抛了一个小法术,起到短时的追踪作用。
他们在角落里等了一刻钟左右,林江辞感应到孟行远的位置似乎没有变化了,才和师兄跟了上去。
他们循着追踪法术的提示在狭窄的巷道中穿行,最终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十分破败的宅子外。
门上挂着个摇摇欲坠的锁,林江辞上前查看,发现锁已经被打开,他试探着轻轻动了一下门,发现门和门框卡得很死,若是用力推开,一定会发出明显的声响。
林江辞和师兄选择另辟蹊径——翻墙。
这座宅子很小,里面估计没有几间房林江辞和师兄在屋顶上使着轻功,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简单找到孟行远所在的那间房之后,又动手施了个可以用来隔墙偷听的法术,将房内的声响引到了两人的耳畔。
“你当真不愿意说?”这是孟行远的声音。
“小的真的不知道,大人就饶过小的吧,当年那件事情我也不了解,是别人让我干的。”喑哑的男子声音这样说道,语调充满哀求。
里面除了两人说话的声音,几乎没有其余声音。墙角似乎有水滴落下,荡出回声,让人无端毛骨悚然。这间房中怕是什么都没有,就单单关了一个人。
孟行远沉默了一会儿。
那人却猛地拔高声音:“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若是当时不那么做,不把你带出来,我就没命了。”
孟行远淡声说:“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做别的亏心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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