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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故人(四)
“秋闱?”随初墨乍听到惊愕不已,还是从阿姐口中亲自说出。
“我知道你自小便早慧,之前的老先生曾不止一次想劝你入仕途,但随府往日正是处于风口浪尖,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不过如今好了,你可以相信阿姐,我在宫中根基尚稳,也有足够的能力护住你们。”
随栖眠看着这些年不得不收起满身锋芒,约束在方方正正的四角天地的少年,心里愧疚不已。
闻言,随初墨难得陷入沉默,桌布下垂放的手指攥紧又松开,就这样重返往复。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暗哑,“阿姐,秋闱事关重大,我想等父亲下官回来,与他商量一番。”
“也好,二伯在朝为官想来也能为你思考的更详细些。”
说罢,随栖眠便起身打算出府回宫,转身之际,看着少年那双隐约泛红的眸子,心里叹了口气。
这孩子,就连固执隐忍的模样都与大哥那般相似。
“阿姐相信你,也会尊重支持你的选择,只是,阿姐同样希望你能和小芙一样开心快乐。”
“阿姐。”随初墨上前轻轻抱住她,少年抽条的快,女子额头也只堪堪抵达少年的肩膀处。“你也是,照、照顾好自己。”
“嗯,好了好了,过几日的宫宴还能见面。”随栖眠有些哭笑不得。
待到随栖眠离开随府,踏上驶入皇宫的马车,这一幕便正好落在楚珺璟眼中。
翌日,含章殿内。
随栖眠将将用过早膳,就看见暮枝从殿外匆匆而来,神色间倒是不复以往的活泼,多了几分愁容。
暮枝自小陪着她长大,情意非常,自是了解她的性情,如今看到她这样,有些奇怪。
“暮枝,这是发生了什么事。”随栖眠仔细的用水净过手,拿起一旁备好的软帕擦拭,视线才彻底挪向走进的暮枝。
待到侍奉的宫女走出,暮枝这才开口:“娘娘,今早我去娴德殿送东西的时候,瞧见丽妃卧榻在床,面色苍白虚弱,听若芷说,从昨夜开始,丽妃的身体又不大好了。”
闻言,随栖眠心里担忧,齐婉身体向来羸弱,卧病在床都已经是家常便饭。
“暮枝你去将梳妆台上的我前几日缝制的香包取来,准备一下去娴德殿。”
含章殿与娴德殿相隔不远,走过朱红宫道,转个弯便到了。
娴德殿内暖意十足,随栖眠才坐一会儿就有些发热,看着床榻上病弱的女子,不由得拧紧眉头。
“阿婉,前段时间头痛,好不容易才转好,如今这风寒来势汹汹。”随栖眠摸了摸她额头温度,还是很烫。
随栖眠看向身旁的暮枝,暮枝立马会意,将一同带过来的香包递出。
接过香包,随栖眠稍稍拿近了点,微微扇了扇,“阿婉,这香包里装了一些药材研磨的香粉,我问过太医,按照他给的配方搭配香囊,出门带着可以缓解你的头痛和呼吸不畅。”
齐婉接过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摸索着上面同样花费心思的精美绣纹,眉眼带笑。
“栖眠,你多费心了,咳咳...我这身子骨弱的很,错过许多事情,听闻陛下咳...过几日会为楚国使团接风洗尘举办宫宴。”
随栖眠替她仔细掖好被褥,“你呀,好好休息,明日宫宴上只不过是一些宾主尽欢的仪式罢了,京城外有许多有意思的踏春活动,等身体好了,我便陪你去看看。”
齐婉将枕头下的一个匣子拿出来,打开,取出里面的一根玉簪,将它插入随栖眠的发间,“好啊,那我等你。这根玉簪是我偶然所得,正好宫宴快到了,你戴着出宴定是好看极了。”
闻言,随栖眠唇角扬起,闻到淡淡的香味,似乎化解了连着几日的闷意。
随栖眠正想再说些什么,便被殿外急急赶来通报的小太监打断。
“贵妃娘娘,太后请你去慈宁宫一叙。”
随栖眠虽有些奇怪,但这是太后的意思,只好起身与齐婉告别。
齐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咳嗽起来,她无力地躺着,看着手中那团鲜红血迹,闭了闭眸,一滴泪便从眼角滑落。
走出宫门,随栖眠心里依然纳闷,这太后怎的突然召见她。
入宫的这三年来,放眼整个后宫,恐怕太后最不喜的就是自己,虽然因这她亲儿子景帝的面,没有明面上为难过自己,可是女人最能看透女人,她隐隐察觉出太后是恨屋及乌,她的母亲明毓似乎就是太后心里的刺。
理所应当的,她随栖眠就成了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拔不掉又除不去。
直到来到慈宁宫,随栖眠也没能得到答案。
走进殿内,便格外宽敞明亮,玄色地衣上流光牡丹随烛光摇曳,穿过珠玉帘幔,风鸟案头,满身贵气的女人正垂眸看着手中卷轴。
“太后。”随栖眠微微俯身唤道。
女人闻言头也没抬,淡淡嗯了一声。
太后冯昭卿穿身金松云纹锦绸宫装,发丝尽数梳起完成一个高高的发髻,头戴九凤步钗,端庄优雅的坐于上方,看人时眸中自带几分高傲凌厉。
“赐座吧。”太后的声音落下,很快便有人拿来一把软椅放在东侧。
随栖眠不敢轻举妄动,目前太后还没显出她的意图,便走过去坐下。
这刚坐下,眉头就一皱,软椅软椅,这还当真是把好软椅,用来闲散时倚靠,自是惬意。
可她的面前是案桌,搭配着这椅子的高度,以这样的姿势坐久身体便格外劳累。
紧接着便有人送来一摞佛经书籍,置于桌案上格外显眼。
看着这么多佛经传本,随栖眠心里清楚,这是太后想借此来磨一磨她。
对面是几个垂眸敛目的宫女,看样貌,倒不慈宁宫常用的,还没等随栖眠多想,太后的声音就落下。
“贵妃,哀家最近得来许多佛经书籍,你且替哀家抄写一番。”
“是。”她抿紧唇,开始研磨提笔,翻开佛经誊写。
数十本书册,就算誊写的再快,也有些手酸,就在随栖眠准备提笔写第五本的时候,视线忽的一暗。
抬眼望去,廊柱旁的烛台不知何时便被人挪开,如今的天色已几近黄昏,不利于视物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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