钎九

　　2021年秋决后台的应急通道里，周诣涛的指尖在公孙离伞骨纹路上反复摩挲。手机屏保还停在半小时前九尾发来的微信：「公孙离皮肤我买爆」。他对着裂了道缝的钢化膜笑出声，震落肩头粘着的金色纸屑。
　　许鑫蓁在拐角处数到第七声打火机响时，终于踹开安全门。周诣涛整个人陷在「钎城」灯牌投下的阴影里，蓝白队服领口翻着，露出他们去年在长隆买的红绳——许鑫蓁那根早被汗浸成深褐色，此刻正缠在他发颤的腕骨上。
　　"抽完没？"许鑫蓁踢开滚到脚边的空矿泉水瓶，瓶身还印着他代言的苏打水广告，"张凯说车还有十五分钟。"
　　周诣涛把烟盒倒扣过来，掉出颗黏着烟草末的薄荷糖。许鑫蓁接住时被冰得一激灵，想起这人赛前总把糖塞在队服内袋，说是能压住手抖。他剥糖纸的力道太凶，虎口那道疤挣出点血色："下次别让经济让得那么假，解说的圆盘经济图都快画成心电图了。"
　　"龙团那波火舞要是..."
　　"要是什么？"许鑫蓁突然揪住他后领，腕间红绳擦过周诣涛突突跳的颈动脉，"你公孙离扛着破晓追进野区的时候，想过火舞还在等金身吗？"
　　周诣涛闻到熟悉的碘伏味。第三局被不知火舞扇子砸中时，许鑫蓁的指尖也沾着这种味道，当时正死死按着他被A4纸划破的食指。导播切走的镜头外，这人用口型骂了句脏话，睫毛在体育馆顶灯下抖得像濒死的凤尾蝶。
　　安全通道的声控灯突然熄灭。许鑫蓁在黑暗里数对方呼吸，发现和赛后握手时频率一致。那时候周诣涛的掌心汗比他更多，睫毛上还凝着舞台干冰的白雾，却坚持用拇指蹭过他腕间红绳——就像此刻突然缠上来的体温。
　　"疼吗？"周诣涛的唇擦过他耳后剃短的头发，那里还留着夏季赛染的灰蓝底色。许鑫蓁想起半决赛赢Hero那晚，这人在淋浴间咬同一块皮肤，水蒸气糊了满墙警告标语。此刻他只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楼下粉丝哭喊「钎九不清冰」的嘶吼。
　　楼道光束劈进来时，许鑫蓁正把薄荷糖按进对方舌根。周诣涛尝到他虎口的血锈味，比广州塔顶旋转餐厅的牛排酱更腥咸。那颗糖最终黏在安全出口标识背面，S形折痕像极了他不知火舞最后一波空掉的闪现路径。
　　回基地的大巴上，许鑫蓁对着车窗哈气画猪头。周诣涛在倒影里看见他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自己公孙离0/3/5的战绩分析页。当许鑫蓁第八次删除重画时，周诣涛终于把额头抵在他发旋上："要不要吃关东煮？"
　　便利店的萝卜浸满辣油时，许鑫蓁正用竹签戳他手背："春季赛输的那天，你也这么问。"
　　"那天你说要拿FMVP皮肤给我换椰子鸡吃。"
　　"骗子。"
　　"明年…"
　　"周诣涛。"许鑫蓁突然把热汤泼进雪堆，滋啦声惊飞了便利店屋檐下的麻雀，"我的火舞不会永远追得上你的公孙离。"
　　后来他们在结霜的柏油路上接吻，许鑫蓁后颈撞歪了「罗森」灯箱。周诣涛尝到他嘴角的辣味和血味，恍惚想起这人赛前咬破的溃疡。三米外有粉丝镜头在闪，他却放任对方把冰凉的手伸进自己队服下摆——反正明天头条不是「电竞选手夜游」就是「TTG重组传闻」。
　　许鑫蓁行李箱滚轮卡在宿舍楼门槛时，周诣涛正往他外套塞暖手宝。那颗薄荷糖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裤兜里，化开后染蓝了内衬布料，像极了他没送出去的星空渐变键帽礼盒。
　　世冠抽签仪式那天，周诣涛在化妆间捡到许鑫蓁的耳钉。造型师说这是今年流行的小恶魔款式，他却在尖角处摸到细小裂痕——或许是那天在安全通道撞墙时磕的。镜子里突然闪过九尾的应援色，他下意识攥紧耳钉，刺痛感与许鑫蓁咬他锁骨的力度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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