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爱情与成长的UFO事件

　　D.不现实

　　失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吧？
　　早上上学时候，无意间在花坛后目睹了告白然后被婉拒的一幕。望着跑走的女孩的背影，再望着站在原地表情灰暗的失恋男孩，孙明海坐在花坛另一面丢开书包，一时间失去了进教室的勇气。
　　兄弟，世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小小打击不算什么，同病相怜之人比比皆是。失恋也就失恋了，至少不像我，要告白还不晓得挑场合，愣是弄得人尽皆知，现如今，这日子真是没脸活啊。
　　肖想过隐身人和透明人之类不切实际的愿望之后，终于禁不住预备铃和上课铃接二连三的催促，踏上开往教室的征程。

　　推开门，教室里讲课的正是昨天看过热闹的年轻英文老师和同班同学。原班人马。
　　“咳，”孙明海出声吸引所有的注意力，“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没关系。”说实话，英文老师有些怵这名同学，机械地说着样板话，“以后按时到校就好。”
　　“我有按时到校，只是因为想事情，到教室的时间迟了些。”不是要故意跟老师斤斤计较，实在无话可说，只得实事求是。
　　老师脑门有点汗，口气却很威严：“知道了，回座位上吧。”
　　“老师。”孙明海站着没动。
　　老师一哆嗦。
　　他虽年轻，也算高学历科班毕业，有较丰富的课本知识和代课经验。这学校也算是个薪水优渥前途看好的私立名校。经验常常使人产生敏锐的危机感，他十二万分不想回应孙明海这句召唤，总觉得平静背后十足是个陷阱，可是‘学生就是上帝’此乃本校治校方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同学，有话请讲。”
　　“我失恋了。”
　　说完自己想说的，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小屁孩，拽什么拽。老师恨不得在背后用粉笔头丢他，可是……校训……呜……这日子没法过啊……

　　下课后楚璃走到孙明海桌子旁边：“对不起。”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那个……”
　　“失恋是男人的勋章，”孙明海声色豪迈，“既然负伤时候被人看见，授勋时候自然也不能瞒着众人。”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被人在背后猜疑，不如一切都光明到底。
　　楚璃半晌没说话，低着头，头发在额前形成阴影。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喜欢你么？”
　　“为什么？”
　　孙明海微笑：“我也不知道。”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道理。这不知是哪个狗屁编剧在哪部狗屁偶像剧中的狗屁台词，真是狗屁地有道理。
　　日久生情是喜欢，一见钟情也是喜欢，甚至恨一个人恨得太用力也可能会变成喜欢……
　　“说说你喜欢的那个人如何？你知道了我喜欢的人的一切，我对你喜欢的人却一无所知，这不公平。”孙明海耍赖。
　　楚璃不由笑起来。总觉得呆在他身边莫名其妙心情很好：“你跟寒雀真像。”
　　“乱讲，我才不像恶魔。”孙明海大受打击。
　　“雷达反映，雷达反映，有人说我坏话，有人说我坏话，是不是你？”窗外探出一颗水灵灵的脑袋。
　　“听墙角，不厚道。”
　　“本人还有听墙角？你们在说什么，本山人掐指一算统统算得出来。”丁寒雀从窗口爬进教室，丝毫不顾及超短的裙子。还好窗外有茂盛的灌木丛替她挡风。
　　两人的谈话突然多个第三者，竟然不觉得别扭。孙明海深深佩服自己对恶魔的适应力。
　　“楚璃同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楚璃犹豫着看看丁寒雀。
　　“怎么，你不介意被他知道，却想瞒着我不成？”丁寒雀不依。
　　“你起什么哄。我们在说什么你都不知道还凑哪门子热闹，不像话。”
　　“姓孙的，你的口气非常的姊妹淘哦，当心成不了别人的男朋友却成了人家的‘好姐姐’”最后三个字，丁寒雀故意捏着嗓子强调。
　　“成为女同学的知心姐姐是我家家训，你能怎样？”孙明海毫不客气地扣自己老爸一顶大帽子。初来乍到时候他还很拘谨，可适应力顽强，很快兵来将挡、应对灵活。
　　楚璃哧地一下笑起来。
　　另两人齐齐看她。
　　“对不起。”楚璃在群众的目光下迅速妥协。
　　孙明海泄气皮球一样坐回椅子上：“姓丁的，真是受不了你。”
　　丁寒雀有样学样，坐在对面：“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我差一点就要……”伸手揽住楚璃的腰，作出一副甜蜜的表情，“……跟我的甜心心心相印了。”
　　前言搭后语，接得天衣无缝，可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善良的明海同学还是败给了恶魔，被她气的脸庞通红。
　　恶魔长笑，楚璃叹气，上课铃声也来凑热闹。

　　后来，孙明海觉得事情很古怪。
　　每次他想打听楚璃喜欢的那个人的情况，丁寒雀总会出来捣乱。

　　“你到底要隐瞒什么？”孙明海把丁恶魔单独叫出来，一定要问个清楚。
　　“人家……人家会很害羞嘛。”恶魔摆出造作的造型。
　　“难不成你想敷衍我楚璃喜欢的是你？”
　　“死人，你真聪明。”
　　“鬼才信你。”
　　“哎哟，难得糊涂嘛。告白了，也失恋了，你还有什么不死心，干吗刨根问底的。你要晓得走也要走得干脆才算潇洒。”
　　“丁寒雀，你没喜欢过人吧。”
　　“叮，猜错了，我当然喜欢过人。”
　　“撒谎。”
　　被否定了也不在意：“喜欢时有很多种的，你是这样子表达你的喜欢，我就有可能是另外一种表达法。不能以你的狭隘心思来揣度伟大的我。比如，我就很喜欢你。”冲孙明海一眨眼，权充媚眼。
　　孙明海大退一步，伸手去挡。真是敬谢不敏。
　　恶魔微笑。
　　孙明海埋怨：“你是‘喜欢欺负我’，别随便省略重点。”
　　恶魔大笑：“欺负就是喜欢。”
　　孙明海叹气：“楚璃……喜欢的，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么？”
　　恶魔一挑眉。
　　“喜欢……如果能轻易放弃就好了……”失恋也就不再是痛苦的事情。

　　“不如我直接带你去见他，那个楚璃喜欢的人。”

　　离开学校时，孙明海有一点犹豫。突然出现在情敌面前，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败军之将，没有立场。
　　可是，还是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被楚璃偷偷喜欢的，幸福的，那个家伙。

　　“恒建。”拉着孙明海上了一辆豪华到恐怖的车子，向司机交待过地名，掩口打了个哈欠：“到地方叫醒我。”
　　“喂。”
　　“并不是人人都像你，上了一天课还有精神去打倒情敌。天才的思维比凡人具有效率，也比凡人耗费精神。”恶魔拍拍丁明海的肩膀，半是安慰半是打击。
　　恒建，两个字非常熟悉，可偏偏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车子行驶流畅。从孙明海的角度看过去，司机的表情全神贯注且游刃有余。

　　在书本、画册、报章杂志新闻闲谈中听到看到千金大小姐是一回事，突然发现身边的人神奇大变身又是另一回事。
　　楚璃暗恋的会是什么样三头六臂的大人物？
　　很想躲开，想回头，甚至，觉得恐惧。又有……一点点不服气。
　　支撑孙明海一言不发被载到那栋大厦前的，正是游移胸口的‘不服气’。有钱有什么了不起，钱是阿堵物，是铜臭，是万恶之源……

　　走进大厦几乎每个人看见丁寒雀都是一脸恐惧又不敢把这恐惧表现出来的别扭样子。
　　“你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乱讲话，我告你诽谤。”
　　走进电梯关上电梯门，丁寒雀没有直接选择楼层：“见到了，可就再不能后悔。”
　　孙明海构筑许久的淡然自若的样子在这一句话面前兵分瓦解。
　　“恶魔。”挡住双眼靠在墙上，紧张感在他身体里波涛汹涌。
　　恶魔轻笑，按动按键，科技的魔法带着两个人垂直上升。

　　“缪沙，男，28岁，恒天建设银行的产权人。用他自己的话说，金融业是谋生之道，资助天才是兴趣。暗地里创办了一个疯狂科学家组织，他用三分之一的时间赚钱，再用另外三分之二的时间辛苦地将钱分发出去。比较不幸的是，疯狂的科学家们偶尔也会成为疯狂的赚钱机器，他目前最大的苦恼就是越来越多的科学家不止不再需要他的资助而在疯狂增加他的财富……”
　　孙明海几乎想捂住耳朵。恶魔打击人的手段实在恶毒。
　　在她的废话里出了电梯，穿过长长的走道，来到一间会议室门前。
　　丁寒雀伸手朝里一指：“正对着门的那只吸血鬼就是。”

　　吸血鬼，真是贴切的形容，金融业在繁荣经济的同时也榨干了一部分倒霉蛋的骨髓。
　　从门缝虽然不能把坐在会议圆桌另一头的那人看清楚，可是他亚麻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工整优雅的服饰，真的是……像传说中的吸血鬼。

　　“楚璃是她的养女。”
　　孙明海回头。他是外星人或者他真的是吸血鬼，也大不过‘楚璃是养女’这几个字带给孙明海的震惊。

　　“吸血鬼是长寿的物种，生命的寂寞总会使他们拼命寻求灵魂契合的伴侣，久觅无踪，便领养年轻貌美的小女孩，等她长到最动人的年纪，吸她的血将她变成同类，然后相伴终生。28岁是他对外宣称的年纪，至于事实上是280岁或者2800岁，那就没人知道了。”
　　孙明海对于丁恶魔的信口开河毫无反应。她的话绝对不可尽信，可是，又不能统统不信。之前她对百鸟学院的介绍，他以为自己完全被耍了，上网去查竟然真给他查到了求购学院制服的网站，价格高得离谱并且可以再加价。在百鸟学院待得时间越长，也越觉得这学校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已经远离孙明海以前的认知。

　　“丁寒雀。”
　　“嗯？”
　　“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是不是吸血鬼，事实并不会改变。”
　　“你终于要放弃了？”

　　孙明海抬起头，浅浅眯着眼睛：“你猜？”

　　这时，楚璃与齐星一起从走廊另一头转弯处转了出来，楚璃看见这边两人有些吃惊。丁寒雀是常见的，可是：“孙同学……”
　　“我带姓孙的来参观，楚璃你呢？”
　　“我……”
　　“等一下，我来猜，”恶魔打断她，顺便瞥了一眼孙明海，“老大把你叫过来，可他自己偏偏在开会，劳烦你一直在楼下等，对不对？”
　　完全给她猜对了，楚璃点头。
　　孙明海很怀疑。
　　说不定恶魔早把一切打听清楚，正是要趁着楚璃也在的时候才带自己来。

　　“这么半晌，老大的会议也该开完了。”
　　“料事如神。”从门内传来的声音，是很舒服的男中音。
　　会议室的大门打开，走出来那位吸血鬼。
　　眼睛……金色的……
　　孙明海惊讶得两眼圆睁。
　　对方看到孙明海，淡淡微笑：“你是楚璃的同学么？我猜你叫孙明海对不对？”

　　又不是在上综艺节目，猜猜猜猜什么猜。
　　孙明海心底升起一股怒气，感觉就像赤裸着身体，所有的隐私在消息灵通人士面前都变得不足一提。
　　是因为被人看穿，还是因为被楚璃喜欢的人看穿，孙明海分辨不清。
　　气愤把所有紧张和拘谨都赶到九霄云外，直视那双金色的眼睛：“伯父您猜得一点也不错，我就是孙明海。”
　　伯父？！
　　“您是楚璃的养父，那自然是我们的长辈，虽然您很年轻，可是我还是觉得叫您伯父会比较有礼貌。”
　　“噢。” 缪沙摸了摸下巴，肖想着白须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孙明海那点小心思，只是自尊被冒犯与心上人被抢的小妒嫉一起爆发成的一点故意为之的恶作剧。丁寒雀捧着肚子在一旁笑得直打滚。
　　孙明海不理会耍宝的闲杂人等，眼睛只盯着假想敌：“既然伯父您知道我的名字，想必也知道我在追求楚璃并且被拒绝了这件事吧？”
　　“略有耳闻。”任何人都能听出来孙明海语气里挑衅的意味，缪沙却只是一贯的微笑，真有几分长者风范：“你会看上我家楚璃，可见你很有眼光；而她拒绝你，是她没有眼光。”他微笑着拍拍楚璃的头顶，然后松开手：“你们慢慢玩，我先失陪。”
　　齐星离开楚璃跟在缪沙身后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起之前，缪沙叉着手看着稍远处气质相异的三个少年，眼睛里的笑莫测高深：“被小毛头当面挑衅，看来一定要把宝物看得更加严密才行。”
　　“宝物？”
　　“楚璃。难道你没看出来？”
　　“这年头，真话假话实在难以分辨。”
　　“我又不是丁家兄妹，从来不把说谎话当成娱乐。”
　　“那倒也是。”齐星摸摸下巴，“不过我真没看出来你对楚璃有另眼相看。”
　　“藏木藏之于林。越是宝贝越是会怕被人凯窥。”
　　“呐……”齐星仍然有些怀疑，“你确定不是因为被小毛头挑衅而一时冲昏头脑才说了这番话？”
　　“我是这么不可信的老大么？”
　　齐星郑重其事点头。
　　“吸血鬼的自尊也是回受伤的。” 蓝色火焰是点燃香烟的动作，想必尼古丁也杀不死吸血鬼。
　　“吸血鬼？”齐星注视他金色的眼睛，“如果不是玩笑，这可是个振奋人心的大消息。”
　　“……丁家兄妹的娱乐果然很有趣。”老大摸摸下巴，。

　　*** *** ***

　　会议室里开完会的其他人陆陆续续也走出来，站在门外的三个人分外当路。左手一只右手一只丁寒雀把另两只一起拖进旁边的房间。
　　“对不起，”孙明海忸怩，“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到这里来，而且冲撞了你的养父，还有……”他烦躁地挠挠头，恶魔习性终于爆发：“还有很多啦，总之对不起。”
　　“他不是我的养父。”突然被道歉楚璃有点不知所措，“虽然我是孤儿，虽然他有支付我的生活费，可我的养父母不是他。”
　　孙明海恶狠狠瞪一眼旁边若无其事的丁寒雀，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那他为什么付你生活费？”
　　“劳动报酬。”
　　孙明海舌头打结。并不是他思想不纯洁，电视电影总喜欢这么误导群众，身为电视儿童免不了就被荼毒了。这‘劳动报酬’的暧昧程度比‘养父’有过之而无不及。“劳动？”
　　“抱歉，不能告诉你。”
　　“楚璃同学，”孙明海义正词严，伸手一指丁恶魔，丁寒雀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套茶具正在自斟自饮，“她跟我说，缪沙是你的养父，而且他还是一只……一位，吸血鬼。”
　　楚璃十分惊讶地看着丁寒雀。
　　纯洁的小朋友，交友须谨慎啊……
　　“我再找她问什么问题，一定还会被欺骗。所以即使工作内容是秘密，工作的方向大概是什么总能告诉我吧？”
　　“寒雀虽然喜欢开玩笑，但她绝对不是会造谣的人。”
　　现在还要为恶魔辩护？孙明海几乎热泪盈眶，你眼前站着的明明就是一位血淋淋的受害者。
　　楚璃看看丁寒雀，丁寒雀只喝水不说话。

　　“笼统说起来你也不介意的话，我的工作应该算是——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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