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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取名字倒不是什么难事,主要是这些少年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谢冬瑗指向那个被吓哭的少年,“你叫哭哭。”
老是问东问西的好奇宝宝叫奇奇。
脸蛋略微有些圆圆的叫圆圆。
爱嘟着嘴说话的叫嘟嘟。
……
将这一圈的少年名字取完后,谢冬瑗舒畅地伸了个懒腰,却瞥见不远处一株桃树枝后好像藏着一只毛茸茸的角。
她会心一笑,故意提高声音问那些少年:“你们中不是有一个头上有角的人吗,就是脾气最大的那个,他也没有名字吗?”
桃树枝轻轻颤了颤。
“没有。”
“哦。”谢冬瑗故意大声说,“那他头上有个像鹿角一样的东西,以后就叫他鹿鹿吧。”
话音刚落,桃叶簌簌落了一地。
-
在天色完全暗下来前,谢冬瑗和守山灵已经准备好了吃食。
他们一起摘了桃子,还去附近的一个小池子用竹筒装满了山泉水。
当谢冬瑗提着篮子想去碧水潭边时,圆圆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说道:“周清玄和周清城二人现在不在那,而是在极生殿。”
前往极生殿的路上,夜色沉沉,唯有潭水幽幽泛着绿光,映得四周树影幢幢,恍若鬼魅起舞。
白日的碧水潭如梦似幻,宛若仙境,可一到夜晚,它却阴森如冥河,寒意刺骨。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六副棺材,整整齐齐排列在潭边,在绿光的映照下,宛如阴曹地府的门扉,静默而慑人。
谢冬瑗暗忖,这地方,真是说不出的古怪渗人。
极生殿坐落于碧水潭后方,殿内供奉山神,亦设有供皇子上山休憩的居室。
夜风轻拂殿宇,神像下烛火摇曳,将山神的面容笼罩在一片朦胧烟雾之中,看不真切。
周清玄并不轻信那女子所言。守山灵说得对,帝王冢不容外人踏足,即便是其他神灵亦不可。
那么,唯有一种可能。
他抬眸望向神像,声音低沉:“为何放她进来?你究竟意欲何为?”
山神静默,未予回应。
谢冬瑗踏入殿内时,只见周清玄闭目静坐于轮椅之上,烛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如玉般的轮廓。而一旁的周清城,却张着嘴鼾声如雷,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
初见周清城时,谢冬瑗着实吓了一跳,那时她全神贯注于那六副棺材,直到此刻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拖着一副轮椅。
原来,那轮椅是为周清玄准备的。
原来,他是个残疾人。
谢冬瑗对哭哭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踏上木板地。
哭哭乖巧地捂住小嘴,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当他瞥见今早欺负自己的人正张着嘴酣睡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示意嘟嘟去外面采了一把草,五个小家伙蹑手蹑脚地将草叶撕碎,一点一点塞进周清城嘴里。
其实在谢冬瑗看来,周清玄算不上上等。她在国内外见过太多美人,他这般容貌顶多算是清秀,加之瘦骨嶙峋,实在过于干瘪。
何况她喜欢的是像桃总那样的肌肉猛男,周清玄这种她欣赏不来。
若有若无的桃香萦绕在他周身,脸上传来一阵痒意,周清玄缓缓睁眼,一张姣好的面容近在咫尺。
“你醒啦。”朱唇轻启,温热的气息拂面而来。
他微微蹙眉,轻轻推开谢冬瑗:“木木,或许你还不懂人间规矩,男女之间不该如此亲近。”
谢冬瑗不恼反笑,双手扶上轮椅扶手,俯身逼近:“你生得这般好看,我忍不住想靠近你,怎么办?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呢。”
她敏锐地捕捉到周清玄耳尖泛起的一抹薄红。
撩人嘛,信手拈来。
“咳、咳……阿嚏!”周清城满嘴草屑,吐了半天,却有些草叶钻进鼻孔,惹得他连打数个喷嚏。
哭哭几个见恶作剧得逞,慌忙躲到谢冬瑗身后。
“谁往我嘴里塞草?是不是你们几个小崽子?”周清城怒气冲冲地走来,哭哭他们吓得紧紧攥住谢冬瑗的裙摆。
谢冬瑗淡然道:“在山神面前酣睡,姿态还如此不雅,定是山神在惩戒你。”
周清城挠挠头,望了眼神像,觉得此话在理,便不再追究。
直到一阵响亮的肠鸣打破寂静。
周清城这才想起谢冬瑗本该带饭回来,猛然起身:“饭呢?我和哥哥等到天黑,怎么现在才来?”
谢冬瑗掀开篮布,露出里面的桃子:“在这儿。”
看到篮中只有桃子,周清城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怎么只有桃子?米饭呢?”
“没有。”
“那肉总该有吧?山上总该有山猪或兔子。”
“没有。”
周清城仍不死心:“实在不行,狼肉我也能将就。”
齐双双的五双眼睛齐刷刷瞪向他。
周清玄扶额叹息。
“没有!”
周清城嘟囔道:“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酒总该有吧?”
哭哭气鼓鼓地将装泉水的竹筒和桃子重重放在桌上:“没有!就这些,爱吃不吃!”说完拉着其他四人扭头就走。
周清城瘫在椅上,一脸生无可恋。
谢冬瑗将桃子洗净切块,正要端给周清玄,却被周清城拦住:“这一小口一小口吃着不过瘾,给我整个的就行。”见谢冬瑗不理,他自顾自拿起一个桃子,往衣襟上蹭了蹭,大口啃起来。
谢冬瑗将果盘递给周清玄时,他刻意避开她的指尖,温声道:“多谢木木。”
这么嫌弃她?
谢冬瑗暗暗攥紧手指。
周清玄吃相极为优雅,拈起桃块时宛若执棋,从容不迫。
谢冬瑗在他身旁坐下,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腿上。虽看不见衣料下的情形,但从隐约的轮廓判断,他的腿应该只是无法行走。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直白,周清玄停下动作,抬眼看来:“木木?”
谢冬瑗一怔,轻声问:“周清玄,你的腿怎么了?”
“旧伤,动不了了,只得倚仗轮椅。”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谈乱别人的腿伤。
察觉话题沉重,谢冬瑗便转了话头,毕竟初识不久,不宜触及伤心事。她问出另一个疑惑:“碧水潭边那六副棺材里是谁?我回来时路过,看着实在瘆人。棺材为何不埋入土,反而摆在潭边?”
“那是我六位兄长。”
谢冬瑗还想再问,周清玄却以天色已晚,早些歇息为由婉拒。只在最后叮嘱一句:“帝王冢湿气重,夜寒凉,晚上莫要出门。”
离开极生殿后,守山灵走在前面,谢冬瑗突然停住脚步,远远的看着极生殿的神像。
“山神之女,你站在那干什么吗,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她轻声道:“你们觉得这神像有几分像我?”
哭哭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谢冬瑗,“你说什么呢,没有人可以看清山神像真实的样貌。”
原来如此。
-
守山灵告诉谢冬瑗,此处除极生殿外别无屋舍,自然没有供她安眠的房间。
“那你们平日睡在何处?”
奇奇骄傲地挺起胸脯:“整座山都是我们的家,何处不可为席?”
难道要睡在野地里?
谢冬瑗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就要回极生殿。
圆圆和嘟嘟忙拦住她:“你是山神之女,与我们同属一脉,不可与周氏皇族同宿极生殿。”
哭哭拉着她的手软声道:“山神之女别怕,和我们同宿很安全的。”
鹿鹿抿着嘴看着谢冬瑗。
谢冬瑗半推半就被带到桃林。哭哭特地让出自己平日歇息的小窝,是一个铺满落叶的树洞。其他守山灵也睡在四周,似是为了防止她夜访极生殿。
而那些白天在碧水潭边见到的魇狼此刻潜伏在桃树林里,绿油油的眼睛在暗处若隐若现。
“那些魇狼也和我们一起睡在这里吗?”谢冬瑗好奇的问。
哭哭说,“魇狼不仅是我们的坐骑,还会在睡觉的时候帮我们吃掉噩梦。”
谢冬瑗翻了个身,问,“你们晚上经常做噩梦吗?”
“我们每天晚上都做噩梦,那些噩梦都很可怕,如果没有魇狼帮我们吃掉噩梦,我们晚上根本睡不着觉。”
“那你们会做什么噩梦呢?”谢冬瑗问。
哭哭正想说,被睡在树枝上的鹿鹿打断,“该睡觉了。”
哭哭闭嘴,他抬头瞧了一眼闭着眼睛的鹿鹿,极其小声的问谢冬瑗,“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偶尔吧,很少。”
“山神之女,你真幸福。”
少做噩梦就是幸福,这些守山灵是不知幸福的涵义,还是他们的噩梦太过于可怕?
谢冬瑗不敢细想。
临睡前,哭哭郑重告诫:“山神之女,晚上千万别乱跑哦!”
谢冬瑗伸着懒腰应道:“知道啦。”
见她满不在乎,哭哭再次叮嘱:“夜里这儿很危险的,尤其是桃林里的萤火虫,脾气可大了。若吵醒它们,会追着你咬的!”
“知道啦,知道啦。”
萤火虫不过是发光的小虫,她见得多了,那般可爱的小东西怎会咬人?定是这孩子怕她去找周清玄,故意吓唬她的。
谢冬瑗在落叶铺就的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始终想着碧水潭边那六副棺材。
若其中真是周清玄的六位兄长,为何不依皇子礼制下葬,反而置于潭边?
当她欲深问时,周清玄显然不愿多谈。
谢冬瑗无力地躺在落叶中,身侧传来哭哭均匀的呼吸声。她开始怀念s市中心那栋五百平的别墅,怀念深陷其中的软床。
她在娱乐圈拼搏多年,几乎未曾休假,只为有朝一日实现财富自由后全身而退。明明目标近在眼前,一切却烟消云散。
此时此刻,她对那个将她带入这荒唐世界的山神充满怨念。
可神意岂是凡人能违?她除了听从山神之命,从周清玄手中取得王遗,别无选择。
忽然,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谢冬瑗浑身汗毛倒竖。
“哭哭?”她下意识伸手探向身旁,却摸了个空。
不知何时,守山灵们已消失在桃林中。四野空寂,唯有狼嚎阵阵,令她心惊胆战。
作为恐怖片爱好者,谢冬瑗深知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绝不会重蹈电影角色的覆辙。
她捂住双耳,试图隔绝那渗人的声音,可嚎叫声却越来越近。
她害怕得浑身发抖。
她还不想死在这个世界,她还没回家呢。
白日如霞似锦的桃林,此刻阴森如鬼域,四周不知何处潜伏着野兽。
帝王冢上唯一称得上安全之所,唯有极生殿。
那么,她是该留在原地静待天明,还是冒险前往极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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